离开洗手间后，病房很快熄灯。
大概是因为顾沾曾跑出去过，护士长这回没忘锁门。
他们哪里都去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病房。
第二天早上起来，手臂上果然多了一个印章。
顾沾摸着那个印章，陷入沉思。
他的时间不多。
院长的手表是印章的母本，其实他想印几个就能印几个。
一天一个，或者答题后才增加一个，不过是他的个人恶趣味。
也许是为了配合那场黑色直播，毕竟直播需要看点。
实际上所有人都笼罩在他的魔爪中，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收藏品。
吃早饭时，顾沾跟赵小月讨论了这个副本的边界在哪里。他们之前默认副本就是医院，没想到医院之外还有地图……但赵小月的任务牵涉到外界，那个能跟她联系的上司肯定不是凭空出现的。
赵小月犹豫：“要不要到医院边缘去看看？”
顾沾道：“是应该去看看的。”
赵小月顿时有了信心：“那我今天就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饭后，顾沾想再去找小玲聊聊，外面容易被发现，他还是选择回病房。
赵小月暂时无事，就跟顾沾一起回去。
结果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里面吵吵。
“他到现在都没回来，肯定是失踪了！”
“他就是失踪了……我们中间有一个凶手！”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赵小月脚步微顿，“这声音……是孟山。”
她和孟山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但自从被蒋伟晨丢在支线空间后，她就没再跟他们说过话。
孟山的语气非常激动，好像发生了一件什么大事。
赵小月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内讧，古怪道：“这是怎么了？”
有人失踪？孟山还断定失踪的人是被玩家杀了？凶手就在他们之中？
这副本里死人或者是丢人，不都很正常嘛？自己没从支线空间里出来，他们也没找。
怎么到这儿，就是有凶手了？
赵小月来了兴趣，“我们进去看看。”
顾沾本来就是回来休息的，自然要进去。
两人刚进去的瞬间，病房里的争吵停止。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是一个整体，刚进来的顾沾和赵小月像两个异类，一头扎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病房这些人下意识住口，应该是为了顾沾他们听到有效信息。
他们的状态很紧绷，僵持着沉默片刻后，有人小声说：“也许我们之间有杀人凶手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孟山道：“我没必要骗你们，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出这个人……找到他，对我，对大家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他们在一瞬间达成共识。
没人跟顾沾和赵小月解释。
赵小月站在门口，不满道：“喂喂喂，你们在聊什么？难道不应该跟我们解释一下吗？”
孟山看向她：“你没发现病房里少了个人吗？”
赵小月环视一周。
文哥坐在墙角，旁边两个男生抱团，孟山……恩？那个最讨厌的人怎么不见了？
赵小月挑眉：“蒋伟晨呢？”
孟山解释说：“蒋伟晨失踪了。”
“失踪？”赵小月挑眉，“这才一早上，你怎么确定他是失踪了？也许是在外面调查线索。”
孟山说：“你能站在这里，还没有发疯或者被护士长带走，说明你也解锁个人任务。大家的进度都差不多，我也没必要瞒着了，实话实说，我的个人任务就是要让我找出玩家中的杀人凶手。”
“所以我肯定，他一定是被我们自己人给杀了……而且凶手的目标不止一个，不把凶手找出来，所有人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赵小月没想到蒋伟晨死得这么突然，她都还没来得及跟对方掰扯把自己扔在支线空间的事。
孟山的个人任务又强行把所有人拉到下一个阶段。
以前的事情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被杀人犯盯上，并且完成个人任务。
顾沾没针对孟山的话表示任何观点，他的想法估计也跟赵小月一样。
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后，赵小月也了解他的性格，没有问他是怎么想，而是直接问孟山：“所以，你有什么头绪了？”
“我目前没有……”孟山的眼神有些闪烁。
此时，墙角的两个男生其一忽然道：“说不定就是你干的。”
赵小月一听就炸了：“什么叫我干的？！你有证据吗？”
那人说：“蒋伟晨把你留在支线空间，你记恨他，所以找机会杀了他，很正常！而且，你都已经在支线空间变成怪物……怎么还能跑出来，说不定早就不是人类了……”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赵小月从没想过，自己被留在支线空间这件事，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提起。
蒋伟晨求生，为了自己的利益谋害他，她无话可说。
毕竟在这样一个地方，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但怎么说她也是这个事件中的受害者。
什么时候被害，也能成为被无端猜忌的原因了？
“我有这样的猜测也是理所当然，不然为什么偏偏死的人是蒋伟晨！？”
“你！”赵小月气得脸都红了，一张嘴又开始口不择言，“偏偏是蒋伟晨？看来你很希望死的人是你！”
“赵小月！”那男生也怒了，站起来就想跟赵小月理论，却被同伴拉住。
从力量上来说，赵小月确实弱了对方一成，她说完就后悔，这嘴跟在脑子后面追的破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顾沾却在这个时候开口：“如果杀人者是接到了特殊的个人任务，那么杀人动机则不成立，这只是一次没有目标的随机杀人，跟谁跟他有仇没有关系。”
“对！对！”赵小月才想起这茬，“孟山的个人任务都提示了有杀人犯，就代表这个杀人犯的出现跟个人任务有关！什么叫我跟他们有仇？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她看向孟山，“甚至连孟山都有可能说谎！”
孟山倒是没有说话。
但被赵小月反驳的男生被抓住言语漏洞，却仍旧不肯认输，小声说：“你个女人懂什么……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们有可能是凶手。”
他根本不讲理，赵小月想跟他理论都不成，只能兀自生气。
顾沾看向文哥：“你是怎么想的？”
这群人中，文哥仍旧是领头者。
从自己出现他就一直没说话，心中显然有了别的打算。
文哥这才动了一下，慢悠悠道：“这还不简单，狼人杀呗，都说说你们这段时间去干了什么？给自己自证？”
孟山道：“对，你们想洗脱嫌疑，就要说说自己做了什么。”
刚才跟赵小月起冲突的男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都互相聊过了，而且，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反而是你们两个，一天到晚不见踪影，谁知道你们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
“你们……”赵小月不可思议道：“你们都已经互相聊过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对我们聊过了。”“就是聊过了才怀疑你们。”“快点说吧，就差你们俩了。”
【好狡猾，这不等于单方面向他们公开自己的行动吗】
【要说就一起说啊，只公开两个人的行动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不需要向赵小月和顾沾证明自己没有嫌疑吗？】
“我拒绝。”顾沾很干脆道。
文哥挑眉：“那这样，我们就只能把你们当成凶手怀疑，孟山有投票权，后天早上，他就要进行投票，哪怕是投票错了，被票出去的人也会被当成凶手抓走，就在也不能离开这个副本。”
【这跟威胁有什么两样啊】
【那两个男的态度很怪，没有文哥在背后怂恿，我是不信的】
【跟人家关系不好就不好，怎么什么都是文哥干的】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就觉得都是文哥干的，这个情况，我都怀疑文哥才是那个杀人犯了，在这里带节奏】
孟山紧张地站在旁边，搓着掌心。
顾沾直接道：“随便。”
“……”
文哥的表情略一扭曲，咬牙切齿：“行，那到时候你们其中的一个被投出去，别怪别人。”
【不愧是我看中的老婆，好刚！】
【但这样真的好吗？万一到了后天，孟山……】
【孟山又不是傻子，他要投对才能完成任务的】
【我要是孟山肯定会私底下去找他的，这投错了不是自己也跟着倒霉】
赵小月来到顾沾身边，小声说：“怎么办，我感觉他们要针对我们了……”
顾沾淡淡道：“不用管。”
赵小月对顾沾的感觉很分裂，他人很好，愿意去支线空间救自己，也愿意跟自己分享线索。
可他又很冷淡，除了正事之外，什么话都不说。
赵小月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不感兴趣。
或者说……他对身边的很多人和事都不感兴趣。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进副本的顾沾沉默寡言，连答题都不开口，并非胆小怯懦，只是他对这个副本、对考核本身没有兴趣。
多任性的人啊，来到一个全新充满危机的地方，居然能因为“不感兴趣”这种事，就真的什么都不做。
“你可真是……沉得住气。”赵小月小声嘀咕着。
而这时，文哥又说：“你们不肯公开自己的个人任务，我们就只能把你们当成嫌疑犯看管了，孟山说那个杀人犯以后还会再杀人，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再行动，就两两一组，互相为对方证明，怎么样？”
【文狗是真狗啊！这不是在给杀人犯创造机会吗？】
【他不会就是杀人犯吧！】
【有可能哦，这绝对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文哥道：“这样吧，我跟赵小月一组……”
那就只剩下顾沾了，墙角的两个男人根本不愿意跟顾沾一速，他们连忙道：“我们俩一组！”
孟山：“……”
顾沾却道：“我和你一组，赵小月和孟山一组。”
文哥挑眉，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
“行，那你就跟我一组。”
赵小月下意识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她不敢说……文哥不是她能对付的，万一顾沾有什么计划，她贸然开口，破坏了也不好。
顾沾坦然自若地走到文哥身边，路过赵小月身边时，道：“去做你该做的事。”
听他这么说，赵小月的心，一瞬间安定下来。
她直接对孟山说：“走吧。”
孟山对自己的行为很忐忑，赵小月喊完他，他回头看了文哥一眼，才跟着赵小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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