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迅速地,又有星盗来医务室通报,说有地方爆发了打架斗殴,请求医疗支援,医护人员一下就走了精光,只剩下一个医生,还非常识相,趴在办公桌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他们俩做买卖的手脚真是麻利,“希维尔”心中笑笑,逢场作戏,谁知道是真是假,谁又在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演进去了。
不过,他也没必要跟两个死人计较。
修复舱的幽幽蓝光之中,“希维尔”隔着舱门,虚抚了一下小王子的脸颊,睡吧,睡吧,我亲爱的睡美人。我这只是将计就计,你可千万别伤心呀。
安抚完睡美人的情绪,“希维尔”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伤员旁边。
这位少爷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庞已经上了一层药,估计是他自己带过来的好药,起效快极了,这短短一会儿,青肿都消退了很多,已经能看出英俊的轮廓。
“希维尔”像是怕惊醒一旁的医生,贴在那雌虫耳边小声问,“你还好吗?”
温热的吐息扑在敏感的耳廓上,激起一片红晕。
就这一下,床上的雌虫几乎要跳起来,手指差点把床单攥出一个窟窿,这才保持了躺平的姿势,把刚才琢磨的搭讪套路抛出脑海,他故作疑惑地问出,“你是?”
话一出口,雌虫就暗道糟糕,本来给到他的剧本是:
不知道雄虫的身份,只以为对方是个普通雄虫或者亚雌,却极力帮助对方,以此来体现自己的善良和不势利。
却没想到,因为气血上涌,他一开口就搞砸了。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是希维尔,你……你也是被他们捉来的吗?”西泽温的声音轻柔中微带颤抖,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保护。
“希维尔阁下!怎么会?网上不是说您生病了在首都星休养吗?您怎么会也被星盗王抓住?皇室和军部难道没有派人来援救您吗?”
看着雄虫面露难色,没有回话,这只雌虫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逼问得太急迫了,赶忙缓下来弥补:“我是亚伦·卡戴,首都星卡戴家的二子。”
亚伦?原身那个倒霉同学?自己本来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加之此刻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要不是他主动说出身份,自己还真认不出来。
但是新的疑问又产生了:来的怎么是亚伦,而不是他哥哥?
要知道,亚伦只是一个男配,他的哥哥——前途无量的科诺休斯·卡戴议长——才是小王子的后宫之一。
不过反过来想想,这样其实才符合常理。
从家族利益、政治联姻的角度来看,政界领头羊卡戴家的继承人,本应找一只更合适的雄虫去做雌君,而不是和军方的杰里迈亚·道格拉斯、商界的菲特·莫尼等等七个位高权重的雌虫,挤进同一个后院里,屈居雌侍的位置。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故事线依然顽强地彰显它的存在感。
虽然自己把亚伦放走了,但现在他又自己回来了,还是回到了那个他本来该在的位置,在星盗团中帮助小王子的工具人男配。
亚伦不知道对面的雄虫脑袋里在想什么,还在接着说道。
“抱歉,此前,我一直再为您的健康状况牵肠挂肚。
但现在我才知道,在皇室和军部的保护下,您落入如此危险的境地,那些保护一点作用都没起到。我们还被媒体蒙骗了,没能对您提供帮助!
所以,所以我一时间有些气急攻心,如果冒犯了您,我实在抱歉。”
这虫段位太低,如果这里坐的是真正的希维尔,那真是狠狠踩雷,和当面嘲讽无异。
毕竟希维尔被这样毫无抵抗力地抓来抓去,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主动逃家,又缺乏自保能力。
这并非说希维尔追求自由是错误的,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确实缺乏足够保护自己的计划和考虑。
“希维尔”笑了笑,“卡戴家?我知道,之前在某次宴会上,我见过你哥哥科诺休斯。他丰神俊貌,温柔体贴,又有远见卓识,堪称一只完美的雌虫。
我虽然之前不认识你,但你是他的弟弟,也一定非常优秀。”
雄虫惊喜地发现,亚伦脸上虽然已经开染房了,但这一刻,他的脸色竟然还能更难看,人体,啊不,虫体真是奇妙啊。
不过要是自己的话停在这里,这只本来就心胸狭窄的雌虫,非得恨上他不可,可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后续计划。
“希维尔”接着说道,“不过,有那么耀眼的一位兄长,你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一听这话,亚伦呆愣了,半晌,他才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在对兄长的一通夸赞之后,捎带一句“你是他的弟弟,肯定也不错”。这种话,他在无数人嘴里听到过无数遍了。
卡戴家的二子、科诺修斯的弟弟,从有意识起,这两个标签就箍在他头上,怎么也摘不下来。
即使他拒绝家族的帮助,仅凭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帝国最好的军校、最好的院系,依然徒劳无功,每次一提及自己的姓氏,科诺休斯总是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话题。
但眼前雄虫这身柔软的询问,好像给他心中阴暗的一隅照进了一抹月光,不像阳光那样灼热到刺目,而是把伤口温柔地拂过,让这块儿陈年旧伤,好像都没那么疼了。
他想起临行前那番对话。自己才刚成年,刚上大学,又刚从星盗手里逃出生天,正在为回头救援同学西泽温的事奔忙,就被科诺休斯一条通知叫去书房。
科诺休斯背对着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你最好能迷得殿下放弃杰里迈亚,娶你做雌君,实在不行雌侍也行。”
那时的亚伦满心怨愤,“为什么是我?”
仅仅因为我是无足轻重的二儿子,所以就把我作为探路石投入军方晋升渠道,所以就让我去勾引雄虫,去争夺在皇室的利益,去上赶着做一个雌侍吗?
也正因如此,亚伦此前只是机械地完成任务,甚至一开始的说错话,现在想想,也可能是潜意识故意这样做的。
但此时此刻,亚伦忽然觉得,给眼前这只雄虫做雌侍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当然,要是能做雌君,那就更理想了。
虽然杰里迈亚上将一直是自己的偶像,但在求偶这个残酷的战场上,面对偶像也必须得寸步不让。
“看起来你受了不少伤,他们……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在问话的同时,“希维尔”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担忧,轻柔中微带磁性的声音,震颤着雌虫的耳膜。
“我只是,嘶,我只是不愿意向他们屈服。”亚伦回忆着小时候如何向雄父撒娇,含泪扬起一个阳光开朗的笑脸,“但没关系的,我才不怕疼呢。”
雄虫非常配合,抬手摸了摸亚伦的头,不知道为什么,摸完,雄虫就有些心虚似地往身后瞥了一眼。
亚伦不禁感到疑惑,“怎么了?那边有什么人吗?”
“那是……我的小希,他也不愿意向星盗屈服,所以才躺进了修复舱……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一边半真半假地说着,雄虫一边低下了头,露出那一截雪白的脖颈和凄切柔美的面孔侧影。
望着如画的这一幕,亚伦的心弦像是被轻轻拨弄了一下。
他以为雄虫只是说话口误,在“我的”后面忘记加上“朋友”二字,就没放在心上,而是劝解道,“错的是那些蛮横的星盗,您同样也是受害者,千万不要责怪自己。”
他回想着家族给他的资料中,希维尔最好的朋友是莫尼家的雄虫朱利安,其他的朋友中,也并没有谁的名字含有“Xi”这个音节的,应该是这两天他新认识的虫,也应该是星盗们说的,让雄虫执意要陪同、为之寻死觅活的同伴。
想到这里,他躺不住了,撑着坐起来,找了个关心伤号的理由,非得去看一眼修复舱。
“希维尔”先说会吵醒医生、再说会加重他自己的病情,可怎么劝都没用。
没办法,雄虫跟他一块儿走向修复舱。
两人没走几步,突然,门口的医生高声说了句什么。
一下子,两个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两副受惊的样子都十分逼真。
亚伦看着脸色苍白的雄虫,心里一时有些爱怜、有些悔意。
早知道会吓到对方,他就不执意要看看那个小希了,但现在既然已经走到这儿了,只差两三步路,再往回走也太尴尬了,还不如先看一眼再说。
他们对视一眼,又转眼去盯着那个医生,看那医生转了转脖子,打起了呼噜,竟然是真睡着了。
“希维尔”踮起脚尖附耳道,“咱们还是小声一点吧。”
亚伦红着脸点了点头,被热气呼得耳朵发麻,麻意蔓延到了半边身子,让他走路都顺拐了。
好不容易走到修复仓前,亚伦看着躺在里面的虫,心脏猛地一紧,这虫怎么长得这么漂亮!
看着他痴呆样的神情,“希维尔”的眼神危险起来,嘴上却轻柔地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微带磁性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性的魅力,让人不由就把心声倾吐。
“他很漂亮,太漂亮了。”
“希维尔”冷冷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把匕首,在袖子的掩盖下,冲着雌虫的后心就要扎下去——
写他们俩你来我往的时候,一想到我们的希维尔宝宝在旁边睡着,就感觉……好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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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还是在思考虫族的社会背景,很多人都在抨击,虫族社会雌性地位低是在厌女,还有人致力于在虫族社会搞雌雄平权,提高雌虫地位。但大家意识不到吗,虫族真正处于女性位置的反而是雄虫啊。
“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是在成年还是在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达到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波伏娃《第二性》
“女性不是一种性别,女性是一种处境”,这句话在我看来需要改一改。女性既是一种性别,也是一种处境。男女客观上存在一定的生理差异,这是不能忽视的;但男女的差异远不如每个个体之间的差异大,这也是事实。
父权制结构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给男女各订了一套必须成为的样子,然后要求所有人削足适履。有没有人脚真长成那样的呢,有,但是非常少。男鞋的型号比女鞋大一些、穿着舒服一些,但他们是不是不用削足呢,也不是。大多数人、不论男女,不是要削脚趾头、就是要削脚后跟、削脚侧面等等。这时候,人们因为脚上的伤口而叫疼,怨气却冲着被要求穿另一种型号鞋子、也在叫疼的人去了,而忘了那个要求所有人削足适履的结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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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当面互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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