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很晕,一想到刚刚我跑进他睡的房间找不到他人,我就觉得现在这个凭空出现的房知弗是假的。
我推搡他,脑海里想的全是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房知弗对奉弥说,“把你素日里杀人用的兵器拿过来,刀剑之类的。”
奉弥连为什么都没问,转头就去找。
他走后,房知弗拭去周妧唇角溅的血,抱住她道:“对不起……”
他没想到,因为他的轻敌,差点害周妧送命。
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奉弥。
他杀人无数,领到任务就要行动,从不管白天还是晚上。
月黑风高时人的警惕最低,反而容易得手。
但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他常年徘徊在生死之间,敏感程度绝非一般人能比。
杀手这个行业也是要看命的,大多数人都没好下场,没杀几个人就把自己搞得疯疯癫癫的也有大把。
这其中有许多不可言说之处,玄之又玄。
奉弥八字够硬,出生没多久就克死了父母,北地寒冷,多少壮年奴隶都活不过冬天,他从泥里滚过春秋,与牲畜为伍,愣是自己把自己拉扯大。
胆子够大,命够硬,二者缺一不可。
所以,哪怕他竟干些晦气的勾当,前脚割了人头,后脚钻林子里就睡了,血淋淋的刀随手一搁,细看上面还有黄白碎肉,但他就是睡得香甜,一夜无梦。
那些东西与他保持了比较好的界限,互不侵犯,轻易不敢主动招惹他。
没见过是一回事,能感知到是另外一回事。
有时候和他同行的杀手会撞邪,眼睛往上翻得几乎只剩眼白,叽里咕噜的就开始胡言乱语。
情况好的话,等人嘎嘣晕过去再起来就没事了,情况不好的话,就是暴毙而亡。
诡异的场面经历得多了,人是会有肌肉记忆的。
况且那股阴冷的死气又很特别。
对于奉弥这种刀尖舔血的人来说,一个杀手能活多久,取决于他能把自己的身体炼化到什么程度,肌肉记忆在危急关头可是保命的王牌。
所以那个邪物一来他就被惊醒了。
可他到底缺少与这种东西正面对抗的经验,他直奔周妧屋子而去,却发现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浑身颤抖,眼睛瞪大看着屋顶,已然失去神智。
他试了几个听说来的驱邪土法子,抓了一把盐和米撒在角落这种藏阴的地方。
一点也不意外,一点用也没有。
而周妧的情况还在变糟,出气多过了进气。
奉弥这才想起房知弗,刚叫了第一声,人就跑了进来,显然,他也发现了异样。
房知弗立刻割破中指在周妧额头画了个咒纹,唤回她离体的魂魄。
周妧终于合上了眼,抖动着猛吸了一口气。
在她魂魄归体的这个过程,房知弗用带血的那只手结了个印,恶鬼的幻境顿时显现了出来,就这么毫无心理准备的看见了飘起来的女鬼,奉弥被吓得爆了粗,“我操!”
房知弗眯了眯比恶鬼厉色更甚的眸子,掏出一张符,他手一挥,符便开始燃烧。
女鬼痛苦地凄厉一叫,化作道流影贴在墙上溜走了。
奉弥看不懂,只一味激动,“她死了吗?”
房知弗瞟了他一眼,“没有。”
奉弥嗤笑了声,想趁机挖苦他几句,但看到周妧,他散漫的神情变得凝重,“那你还傻站着看什么,赶紧救周妧啊!”
房知弗道:“我屋里有几味药,你赶紧熬好了端过来。”
今晚发生的事在他脑海中盘旋,每个画面拎出来都是那么的清晰,自责像是泡发的面团塞入胸口,以至于他没看到周妧逐渐清明的双眼,直到手上一空,剩下的药被她接过去一饮而尽。
我道:“谢谢。”
这声谢没有掺假,这声谢却比一个巴掌更令房知弗难堪,“……谢什么?”
我斜眼看他,“你也知道没什么好谢的啊。”
房知弗,“……”
我又道:“看你今晚好像受得刺激比较大,开个玩笑而已。”
房知弗,“……”
“我回去好好想想那女鬼的应对之法,确保下次万无一失。”他声音像一吹就散的沙,“……让奉弥留在这儿守着你吧。”
我打了个激灵,“她还要来吗?”
房知弗一顿,对她扬起一个很淡的笑,这笑是为了安抚,并没有多少喜悦,“不会了。”
“但我怕万一。”
他起身,我却抓住了他垂在身畔的手,中指上还有一道比较深的口子,凝血就缓慢了些。
“房知弗,我没有真的怪你。”
他沉默了一瞬,微微低头看我和他相接的手,半张脸被发遮住,露出来的半张脸上,尽是温柔无害。
“我知道。”
房知弗已经出手,虽然没能彻底除掉女鬼,但也重伤了她,后半夜又有奉弥守着,自然平安无事。
翌日天刚亮,房知弗便进来找我,见奉弥弓身睡在屋里的小榻上,小腿还戳出来一截,他暗自松口气。
饶是无事发生,我也睡得极不踏实,听到脚步声就醒了。
奉弥也听到了声音,但他背过了身继续睡。
房知弗见我睁开眼,就问道:“昨晚的女鬼,你见过她吗?”
奉弥跟我提到过风伯从鹿山回来没多久就惨死在屋里,再加上我进过那个屋子后也被女鬼盯上。
在风伯之前,那间屋子里从来都没有死过人,所以不可能是屋子的问题。
那问题就只能出现在人身上。
巧的是风伯死后,屋子里也陆陆续续进出过不少人,可出事的全是几个月前参与鹿山任务的人员。
能把他们关联起来并且和我有深仇大恨的,奉弥和我都认为,这鬼一定是冬生。
除了她,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怨气。
从昨晚的幻境中抽离,女鬼的那张脸像是藏在了毛玻璃后,仅凭我绞尽脑汁也无法拼凑出她的五官。
但直觉告诉我,那不是我见过的冬生的脸。
如果不是冬生,还有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跑进一个有能威胁到她存在的人的院子里,只为杀了我?
我将我的疑虑告诉了房知弗。
他沉吟了几秒,道:“从当初她留在风伯屋子的痕迹看,她不算很强大,我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也是觉得天地间万事万物都要受法则约束,她不可能在短时期成为个有威胁的存在,可昨夜能在我跟前差点要了你的命,就说明她的实力已有极大的增长。”
不可能变强,但是变强了?
果然隔行如隔山。
我不明白其中关窍,竖着耳朵偷听的奉弥也是。
“这是什么意思?”
房知弗欲言又止,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叹了口气,道:“我怀疑有人在暗中饲养她。”
卧槽?!!!
我天灵盖上一阵酥麻,头皮都快要炸掉,“谁这么有毛病啊!”
“这事复杂了。”奉弥翻身而起,声音严肃,“你们应该不知道,还有一个人死在这邪祟手中。”
“就是逆军首领博敦的心上人。”
我:“博敦?可是冬生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也没关系啊。”
奉弥冷峻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意外,但这意外不像是因为知道女鬼杀了个鹿山事件的不相关人,像是终于注意到某件事的不寻常之处,意外之下还有更深重的震惊。
“看来,是时候去见博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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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用命悬一线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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