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如果有,那只能说明她们是一个人。
周家人、乔云州、房知弗,他们可以说是最熟悉我的人了,既然连他们都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对,那就说明我根本就没变过。
我一直是我。
我现在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我会选择进宫?
又是什么造成了我的失忆?
秦玦是系统丢失数据后成为主要任务对象的,还是从我到来这个世界,他就是我的主要任务对象?
系统也不清楚这些,“还有件严肃的事情,我刚得知了一条规定。”
不管如何模拟人类的情绪,系统也始终无法掩盖机械声流动时的冰冷。
“如果你二十五岁前无法离开这里,你将被困在这个世界永远无法离开。”
“我利用已知的信息通过公式推演了你留在这个世界的结局,共三十三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种可能,在这么多可能性里,你自然死亡的次数是一,不过因为你使用过一次禁用道具,即使自然死亡,也要比这里的平均寿命少十岁。”
我:“……剩下的呢?”
系统顿了下,道:“太残忍了,我就不说了。”
我无语了一阵,笑了,“……二十五岁前,你知道周妧现在多大了吗?”
“知道。”系统声若蚊蝇,“满打满算,也不够三年了。”
我:“任务进度到哪里了。”
系统:“差不多快一半了。”
我猜秦玦已经知晓了我和房知弗的关系,要不是我及时装晕。
估计就要有人血溅当场了。
房知弗死不死是次要,最主要的是,他要是死了,后面我就解释不清了。
作为我的白月光死去,他会成为一根扎在秦玦心中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刺。
咦!想想就可怕。
我狠狠抖了一下,睁开眼,状似惊魂未定,呼吸又急又短。
秦玦见我醒过来,他偎我更近,扶住我战栗的手安抚,“别怕,别怕,咱们已经离开那儿了。”
他牢记御医说的惊吓过度,贴在我耳侧喃喃,又像是轻吻,“别怕,别怕……”
在心里默数了两分钟,我微微扬起脸。
“我不怕,皇上已经来了,来接我回家了。”
秦玦知道周妧在哄他高兴。
有太多的东西塞在他心里,涨得他连呼吸都是疼的,他将周妧的手指拢进掌心,幻想完全得到了她,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到秦玦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问。
我倚在他身上无声流泪,秦玦的肩膀抖了抖,肌肉扯紧,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但他没有说话。
我呼出一口气,声音铺展了些,“秦玦,你是不是生气了?”
秦玦的声音要更哑,“……你身体还没养好,先别费神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固执地看着他。
须臾,秦玦勾起嘴角,发出了声冷笑,比碎玻璃的边缘还要锋利,碰一下就能出血。
“你非要强迫我不生气,对吗?”
我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你是皇上,别人怎么能左右你。”
秦玦凝着我,他的眸子完全沉了下来,里面黑压压的东西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来这里?”
我向后靠去,低眸看着内层纱帘上摇曳的吊坠,“也许,因为你喜欢我吧。”
秦玦的心尖顿时像被淋了滚油,浮出一层溃烂的燎泡,他闭上眼,近乎自虐的反复回想周妧看房知弗的那一眼,喉咙里泛上了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让你乱跑。”
我反驳:“我根本就没想过离开行宫,那天事发突然,是红枝把我骗出去的。”
秦玦低低笑了声,“你是怎么和房知弗凑到一起的?”
轿内空间被他身上浓馥的冷香挤满,贴在我脏污的衣服上、裸露的皮肤上挥之不去,无形地将我和他捆绑在一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眼里也有了怒气,“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跑出去和他……”
秦玦的唇抿成沉郁的直线,嘴角有细微的颤抖,“够了。”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你知道你的身份说出那两个字的后果吗?”
我望着他,眼神有些悲伤,自嘲道:“这就是我不会轻易找你的原因。”
“我从来就不敢奢求陛下的爱。”
“陛下”这两个字被她念得格外重,像是故意拉开与他的差距,故意刺痛他。
秦玦如遭雷击,一股血气上涌,他攥紧身下的锦垫,壮丽斑斓的江山祥云绣图被白中泛青的修长手指攥得破碎,他咬着牙,眼前阵阵发黑。
“你觉得我没找过你,任你在外面自生自灭了是吗?”
我嗤笑了声,扭过脸看向远处,“不敢,我是什么身份我心里有数,万一在外头发生点什么,被人逮住来要挟您,呵,多让皇室蒙羞,您大可以直接当我死了,对外就说我是在行宫里暴毙的,随便找具尸身顶替得了,也好保全陛下的脸面。”
此话一出,轿内陷入了死寂。
脑子里的热意散去,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膨胀的气愤“啪”地一下子被名为理智的针扎破。
完了,过头了。
就算他真这么想,我也不能这么说。
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皇帝啊!
我的背还直直地挺着,看似硬气,实则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好想再晕一次,早知道还不如让房知弗先死呢。
秦玦突然开始笑,笑声越来越大,空气中潜藏的疯狂随着他的声嘶力竭凝成实质,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什么,我感觉那些危险的东西已经压在了我的命脉上。
“……你再说一遍。”
秦玦说话的那刻,我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狠戾的气息钻进我的毛孔,像是把冰凉的小刀,将我的皮.肉剥离。
我鼻尖滴落了一滴冷汗,“……即使你有这个要求,我也做不到。”
秦玦那对宁静清冷的眼珠破了洞,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
宛如美好皮囊下的丑陋白骨。
“你说,我可以直接当你死了,对吗?”
“没有,我说错话了!”我迟迟不敢有所动作,但又怕会火上浇油,犹豫再三,还是忍着发抖去握他的手,“我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我再也不敢了,就这一次……”
秦玦甩开我的手,没让我碰,上扬的眼尾尽显阴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泪眼婆娑,假借脆弱往他肩上靠,“陛下我错了,都怪我,你对我这么好,我还不领情。”
他还是将我推搡开,半眯着眼,“别碰朕,朕还要保全自己的脸面。”
我悄悄伸出胳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到他身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秦玦被这么偷袭,又惊又恼,眼底的冰色竟化了大半。
他还想维持凶狠的模样,只是胸口的起伏过于剧烈,“滚开!这你就不怕朕让你‘暴毙’了是吧!”
我再仰脸,他向后撤着身子,就亲在了他下颌边缘,我一连亲了好几口,最后一下都落到了颈上。
秦玦的脖子特别敏感,稍微洒点呼吸都能红一片。
他喘了几口气,舒畅了些,心一软,他的眼鼻就钻上一股酸涩,连带了声音都发涩,“使这种手段,卑鄙不卑鄙?”
我松开了他,指尖虚划过他潋滟的凤眸,停在他的侧脸,掌心覆了上去,“对不起。”
“刚刚说的不是真心话,我知道你喜欢我,也知道你对我有多好,所以我想求求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能不能忘了我刚才说的那些难听话?”
秦玦很慢地眨了下眼,眼尾晕开些胭粉色,“……这算什么?”
我的头抵在他心脏的位置,“求秦玦不要生气。”
秦玦被气得绷在繁复的玄色龙袍里发抖的身体松了下去,他的心又酸又麻,周妧的温度仿佛能穿过他的血肉渗透下去,消融了怨恨,剩下的都是依恋。
罢了,他在心里叹息。
“我一直派人在行宫外找你,姜梧庭骗了我,他说他已经把你杀了,我没想到你能顺利逃走。”
我疑惑道:“没想到我能顺利逃走为什么还要找呢?”
秦玦顿了下,翻了个白眼,羞恼道:“我闲得!”
我用肩轻轻撞了他一下,“是不能接受我会死吧。”
“不能接受有什么用?”秦玦笑里藏刀,“你不还是跑到图兰去送死,我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正好赶上给你收尸。”
我也解释,“我也不想的啊。”
“当时姜梧庭的人就跟狗似的追着我不放,姜梧庭还和北地的人暗中勾结,走到哪里都不安全,我就只能躲到北冥。”
“更倒霉的是,在北冥住了没几天就被鬼缠上了。”
我心有余悸道:“你是不知道那鬼有多恐怖,她还故意跑过来杀我,要不是……我就差点死她手上了。”
好险!差点就说出来了奉弥和房知弗。
秦玦不傻,知道我闪烁其词是为了遮掩什么,他语调轻慢,却说出了股森冷的味道。
“是房知弗救了你吧。”
我还没答,他就冷笑道:“别急,他的事等回京了,我会给你算个总账的。”
“!”我咬到了舌头都顾不得喊疼,“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什么啊,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
“都说了别急。”他扣住我的手腕摩挲,就像慢刀子割肉,“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你和他之间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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