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夜露的凉意，云倾瑶步入殿内，她眉眼带笑，语调轻快：“姐姐，这么晚了还在作画，可不怕累坏了身子？”
云倾颜执笔欲落，闻言抬眸，目光在她的脸上淡淡扫过，“不过随手消遣。”
云倾瑶挨近几步，在她身旁的椅上坐下，“白日里，宫人都在议论，说景秀宫训了侍卫一顿。我还以为姐姐会过问，倒没想到，姐姐竟一点也不上心。”
云倾颜手中的笔尖轻点纸面，画卷上的线条随之勾勒出一片山影，她未抬头，语气不疾不徐：“谁与你说的这些？”
云倾瑶歪了歪头，笑意未减：“宫中谁人不谈，哪里能瞒得住？”她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我倒是向宇文大人打听了几句。”
云倾颜的手一顿，笔尖微不可察地在纸上停了一下，旋即将笔搁下，转头看向她：“他与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景秀宫近日动静大些，连侍卫都避嫌，不敢靠得太近。”云倾瑶撑着下巴，眉眼间带着几分探究，“不过姐姐，我觉得宇文大人对你很是关心呢。”
云倾颜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敛下目光，捻起温茶啜了一口，“他是侍卫统领，守卫宫廷是他的职责。你不必在这些事情上多问。”
云倾瑶撅了撅嘴，似乎有些不服气，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敷衍地嘟哝了一声：“姐姐总是这般小心翼翼。”
云倾颜淡声道：“小心一些，总不会错。”她伸手从案旁拾起披风，轻轻搭在云倾瑶肩头，“夜深了，别着了凉，回去吧。”
云倾瑶犹豫片刻，终是起身告退：“姐姐也早些歇下。”
她转身离去，步履虽急，却未曾回头。
云倾颜的目光追随她的背影片刻，稍稍一沉，俯身添上了几笔，将画卷中的山水点染得更为清晰。可着笔间，她的手却忽然停住了，墨未干透，线条却已戛然而止。
她看着那幅未竟的画卷，半晌无言。画是山水，但每一笔，又何尝不是局中落子？赵贵妃的急躁，魏恒的隐忍，甚至妹妹的试探，皆已化作棋盘上的碎片。
“欲速则不达。”她低声轻喃，将笔搁下，随手合上画卷，神色中透出一丝疲倦。
她抬眼扫过身边的宫人，语调威严：“歇下吧。”
“是。”宫人迅速撤灯，烛火依次熄灭，殿内笼罩在柔和的昏暗之中。
云倾颜躺在榻上，闭着眼，耳边风声轻拂帘幔，像是述说着夜的寂静。她却知道，这宫墙之外，定有些人辗转难眠，盘算着一场场未竟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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