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洒在御花园的小径上,碎金般的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梅花的枝头挂了晶莹的露珠,映衬着清透的园景。云倾颜倚坐在小径边的石榻上,素白的裙摆垂至地面,柔和的光影与飘落的叶片交织成一幅温暖的画卷。
她的指尖轻轻拨动着袖间的流苏,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梅树上。梅树枝繁叶茂,花开正盛,洁白的花朵如初雪般纯净。那株梅树,是三年前栽下的,那时,她刚回到承宁宫,记忆如昨日一样清晰。
微风拂过,她鬓角的几缕发丝轻扬,细碎的思绪如花影般层叠交织。三年来,后宫的格局几经波动,云倾瑶从太后的棋子一步步成长为宠惯六宫的宸妃,明里暗里都对她形成了制约。朝堂上,云清澜已升任工部尚书,而魏恒渐渐隐忍,表面上风平浪静。
然而,皇帝的身体日渐衰弱,精力愈发不济,朝政常常拖延,不得已,让云倾颜代为批阅奏章。每当笔落,她更加明了这背后的权利与风险。每一步,皆小心翼翼。想到这里,云倾颜的目光悄然收敛,眼尾余光看到秋岚走近,轻声禀告:“娘娘,陛下来了。”
云倾颜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面上已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陛下今日有雅兴,怎会想到驾临梅园?”
话音未落,慕容晟的身影从花丛间显现,他一身玄色便服,鬓发整齐,眉宇间的威严有所褪去,反而多了几分倦怠和疲惫。阳光洒在他的肩上,柔和的光晕在身后蔓延开来,给这位帝王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云倾颜起身正要行礼,却被他抬手止住:“皇后不必多礼。”
她微微垂首,透着恭顺:“多谢陛下体恤。”
慕容晟的目光扫过她柔婉的面容,似是片刻停留,随即转向那株梅树,语着几分随意:“这梅树枝繁花满,倒比朕想得更旺盛些。”
云倾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刚栽时,臣妾也担心它经不起风雨,如今却成了这园中的一景。”
“你倒是懂得养花之道。”慕容晟嘴角微扬,话音一转,带了几分沉重,“不像朝中某些人,表面根深叶茂,实则虚有其表。这几日工部治水的事,朕看着有些不对劲。”
云倾颜轻抚着石榻的边缘:“臣妾也听闻治水一事劳民伤财,确是大动干戈。”
慕容晟神色未变,继续道:“魏恒近来颇为殷勤,屡屡献策,朕心中不免疑惑,他是否真是在替朕分忧。”
云倾颜抬眸,看向他眉宇间渐显的冷意,微微一笑:“陛下,用人如养花,臣妾以为,得察其根,观其叶,方能知其虚实。”
慕容晟眸光一凛,似乎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几分深意。他低声道:“这世间,根深的未必无毒,虚弱的却可能藏有生机。朕只怕看得还不够透彻。”
云倾颜低下头,垂落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语气平和带着一丝隐约:“臣妾不敢妄言,只是这梅,若养得好,便是园中景致;养不好,便只余一地枯黄罢了。”
慕容晟沉默片刻,负手走到梅树下,目光深沉如水。他的脚步微停,旋即挥了挥手,转身大步离去,渐行渐远,消失在花丛之中。
云倾颜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并未追随他的背影,而是落在那株繁茂的梅树上。她伸手捻起一片飘落在衣襟上的花瓣,指尖微微用力,花瓣便碎成了细腻的粉色屑片,随风轻轻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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