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起一片桂叶，掠过窗棂，带来些微凉意。殿中灯火晕黄，将檀木案几与雕花屏风照出斑驳的影子。云倾颜坐于案后，指尖捻着一枚白玉棋子，神色淡然透着思量。
殿门轻启，一道纤细的身影翩然而入。云倾瑶一身碧罗长裙，乌发绾成了个流云髻，眉目依旧，步履却少了往日的自若。她行礼时袖摆微晃，似蓄意掩去了一丝颤意。
“姐姐。”她缓缓抬头，唇边带笑，“妹妹有件事想与姐姐商量。”
云倾颜将棋子落于案上，发出一声轻响，似不经意间割裂了殿中的静谧。她抬眸看去，目光平静如水：“妹妹深夜来此，有何要紧之事？”
云倾瑶走近两步，不着痕迹地扫过案几上的棋局，垂下眼帘，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瑶儿知晓，姐姐为后宫倾尽心力，若非不得已，瑶儿实不愿开口。”
她顿了顿，抬起眼睛，眸中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急切：“瑶儿斗胆，请姐姐向陛下进言，立煜儿为太子。毕竟，这宫中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云倾颜手中再次捻起一枚棋子，指尖轻转，白玉在灯光下泛出冷润的光泽。她的语气未曾起伏，淡如秋水：“储位事关国本，岂容后宫妄议？妹妹莫非糊涂了？”
云倾瑶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又柔声道：“姐姐说的是，只是陛下日富春秋，也该早有打算。姐姐若肯相助，瑶儿与昱儿，皆感念不尽。”
殿中一时沉寂，只余烛火轻跳，投下颤动的光影。
云倾颜终于开口，声音清淡：“妹妹的意思，陛下未必赞同。更何况，昱儿这般资质，陛下自然心中有数。何须姐姐多言？”
云倾瑶的目光霎时一沉，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她又往前一步，语气不再隐忍：“姐姐既然不肯，那瑶儿只好直言。姐姐假孕之事，陛下不知，旁人却未必全然不晓。若此事传出去，姐姐以为，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棋子在云倾颜指间停住，落在棋盘之上，白玉与漆木碰触，脆响如同裂冰。她抬眼，神色澹然如常，唇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妹妹是在威胁本宫？”
云倾瑶冷声道：“瑶儿只是为自己和昱儿谋一份长远，若姐姐念及姐妹情分，不至于此。”
云倾颜的目光投向案边的灯盏，烛焰轻摆，在她眸中投下深深的暗影。片刻后，她缓缓站起，眼中的笑意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一片冰冷：“妹妹，本宫若无保身之法，又怎能稳坐皇后之位至今？”
云倾瑶一怔，绽开一丝冷笑，行了一礼：“姐姐如此绝情，瑶儿也无话可说。希望姐姐能独自一人撑过这深宫的风雨。”
话音未落，她转身离去，衣袖拂过殿门时，带起一阵微风，灯焰微颤。
云倾颜未曾目送，反是低下头，静静看着棋盘上零落的子粒，“秋岚。”
隐在暗影里的宫女应声而出：“娘娘有何吩咐？”
“去查，宸贵妃近来见了些什么人。”
“是。”
秋岚悄无声息地退下。庭院里的桂树在风中摇曳，飘下一片片零碎的花瓣，散落在清冷冷的月光中。
云倾颜坐回案前，拾起一枚棋子，轻轻捻动，半晌后，方低低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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