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巷子里传来一阵混杂的脚步声,刘瑾瑜回过神来,看向光亮处。
是一个身穿补丁麻布衣服的男孩儿,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头上胡乱扎着一对冲天辫,脸上净是泥土污渍,却难掩他惊慌失措的神色。
他怀里紧紧抱着只油光焦黄的烤鸡,身后追过来几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手里拿着弯刀,气势汹汹的样子。
男孩儿回头张望,脚下一不小心踩着个坑洼绊倒在地,怀里的烤鸡摔了出去。
他忍着膝盖的疼痛,一骨碌向前攀爬,将烤鸡重新抱在怀里。
“你个小兔崽子,偷东西竟偷到我们头上来了,知道本大爷是谁吗?”为首的男人举着弯刀对准男孩儿的面颊,恶狠狠地说道。
男孩抽泣着,身体颤抖着,他将烤鸡举向半空想还回去。
“对不起,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等我找吃的回去,我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那男人伸腿一踢,将烤鸡踢落在地上,“你手这么脏,还敢还给本大爷?我现在要的不是鸡肉,要的是你这双偷鸡肉的手!”
说着,那男人举刀就要朝男孩的手臂砍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把刀刚落到半空中,却听得男人突然痛苦地大叫一声“啊!”
竟就拿不稳刀柄,弯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串耀眼的火花。
他吃痛地按住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重创了一下,现在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发痛。
几个斗篷男人瞬间警惕起来,背靠背围成一圈观察着四周,像是一群惊弓之鸟。
忽然后方巷子里传来脚步声,众人吃惊地看去,便见着两个人从巷子里走出来,背对着月光,看不清面庞,影子被月色拉得又黑又长。
斗篷男人举刀怒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偷袭本大爷!”
身型较小的那人从暗夜里走了出来,脚步轻巧,气度不凡,看上去有种世家公子的谦和爽落。
“既然你嫌弃鸡肉弄脏了,不如大家大事化小,我替这个小孩儿买下来,多少钱阁下开个价吧。”
身旁的队友扯了下斗篷男人的衣袖,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眼珠子转了转,咕哝道:“怕什么怕,他们偷东西还有理了!”
男人又冷哼一声,“若卖家不想卖,买家只需破坏了卖家的东西就可以轻易得到商品,那卖家岂不是亏大发了。”
刘瑾瑜微微皱眉,“那你想怎么解决?”
男人蛮横无理道:“我就想要他的胳膊,看他以后还怎么偷!”
刘瑾瑜:“你——”
傅融向前一步,将刘瑾瑜护在身后,只见他从腰间抽出剑来,在月光下挽了个利落的剑花,微微抬起眼眸,看着对面。
“这么喜欢武力解决,那就先过我这一关,你们几个,可以一起上。”他语气冰冷,给人一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压迫感。
斗篷人犹豫地相视一眼,手里紧紧握着弯刀,可脚下却迟迟踏不出第一步,最终还是那个话最多的男人大喊一声,“给我上!一个个的跟孬种一样!”
众人听到命令,这才发了狠似的大喊着冲杀了过来。
傅融站在原处脚步几乎没有动过,只挥着手上的剑便轻易地接住几人凌厉的招式。
几招过后,摸透了他们毫无章法的打法,傅融开始发力,将人打退几米远,而后抓住时机,逮住了那个头头。
傅融向前一步将人擒住,锋利的刀刃抵在了那个头头的脖颈处,男人吓得不敢动弹,立马腿软哀求着: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再也不以大欺小了,那只烤鸡我送给他了还不行吗?”
傅融侧脸,看向刘瑾瑜的意思。
刘瑾瑜从腰间取下钱袋,估摸着拿出几块,放进了男人的衣襟内,“我们可没想强买强卖,是你们逼我们的。”
男人连连点头,“没有没有,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错了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刘瑾瑜向傅融点头,傅融收到信号将人给放了。
几人连忙捡回兵刃,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巷子。
那个小男孩儿抱着烤鸡躲在角落里,害怕地看着这一边。
刘瑾瑜走进,蹲下,轻声细语地说:“好啦,坏人被打跑了,你安全了。”
小男孩儿观察着她,许久,咬着唇,将手中的烤鸡推了出来,像是想给她吃。
刘瑾瑜看了眼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烤鸡,粘着些灰尘,洗洗也还能吃,虽然算不上肥美,但在小男孩儿看来却是十分珍贵。
她轻轻叹了口气,扯下钱袋子看了看里面的数额,最终还是心一横,全数塞到了男孩儿的怀里。
男孩儿吃惊地望着她,那双眼睛应该算这张脸上唯一干净明亮的地方了。
刘瑾瑜:“这些钱你拿着慢慢花,烤鸡也带回去和家里的弟弟妹妹一起吃吧,以后别再偷东西了,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幸运,手可能就和你的身体分家啰。”
刘瑾瑜戳了戳他的胳膊,吓唬他。
男孩握着钱袋,脸上闪过惊喜的光彩,他想了想,从脖子上扯下一根红色的绳子,上面坠着一个棱形的金文纸包。
他解释道:“我娘生前给我和弟弟妹妹各求了一个平安符,现在我想将它送给你,希望它也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刘瑾瑜连忙推还给他,“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送给我,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男孩摇头,“若没有你我今天已经死了,这护身符我便再也用不上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护身符被硬塞在刘瑾瑜的怀里,她正想还给他,转眼却见着男孩儿已经跑出几米远了。
他一边挥手,一边说着:“谢谢你恩人,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刘瑾瑜拿着护身符,向迎面走来的傅融无奈耸了耸肩。
傅融看了眼她手里的护身符,微微凝眉,“小孩儿脏兮兮的,这护身符倒是保存得干净。”
刘瑾瑜:“毕竟是人家母亲生前留给他的东西,能不好好保存吗?”
说着她将护身符别在了腰间口袋里,“下次遇见他,还是把这东西还给他吧,留在身边也有个念想。”
两人静默着,肩并肩朝客栈方向走。
走上一座跨河的桥,流水声缓和,刚刚的插曲就这样被悄悄带走了。
不知怎的,刘瑾瑜忽然想起刚刚两人躲在巷子里,身体贴得很近,几乎能听到对方砰砰的心跳声。
暧昧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回,她抿着唇,暗自偷瞄了眼傅融。
他眉眼深邃,微微泛紫的瞳孔像缀在夜空中的繁星,神色总是淡漠疏离,不熟的人会觉得他人肯定不好相处,但他总是把控着细节,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忽而,他眼神往她这边一瞥,将她抓了个现行,“看我做什么?”
刘瑾瑜回正视线,“没什么,”她故作镇定继续道,“哦对了,来颍川前你手受了伤,现在如何了我看看。”
说着,她顺势牵起他的手仔细查看,自言自语着,“看来恢复得很好嘛,一点伤痕都看不到了,我真是个神医。”
傅融嘴角往下一撇,“是这只手受伤了。”
“哦……”刘瑾瑜又换另一只手看,“还有一点疤痕,回去我拿御赐的祛疤痕的药给你。”
“不用麻烦,”傅融低着头,额前的发丝挡住了视线,“就这样挺好,每次看到这条疤,可以回想起当日。”
夜晚的风和心绪胶着在一起,她一时脸颊发烫,不知言语。
“叮——”系统界面提示今日的好感度已经拉满。
她点了一键领取奖励,自然而然地松开手,“快走吧,阿蝉还等着我们回去汇合呢。”
刘瑾瑜走出树阴,走到了光明热闹的街道上,恰巧看到一处捏泥人的摊位,一个个小人儿活灵活现的十分可爱,忍不住停下来弯着腰观赏。
傅融停在树下桥边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摩挲着掌心的紫色暗纹,隐隐约约地涨势很足。
他于夜色中勾起唇角,忽而眸光微亮,像是潜藏在暗处狩猎的狼。
他们瞄准猎物后眼神会极为专注,就像有根绳索牵引着猎物,时而放松,时而又收紧。
在猎场上,他们往往不会莽撞出击,一旦行动,往往一击即中……
回到客栈,阿蝉果然还没有睡,坐在大堂等着他们。
阿蝉耳力极好,刘瑾瑜还没进门就出来相迎,“楼主,怎么去了这么久?”
刘瑾瑜挽过阿蝉的手臂,“路上耽搁了,走,进我屋说。”
刘瑾瑜召集了掌事的几人,大家一起共享了收集的信息,然后拟定行动计划。
阿蝉领一路人装病,直接去施散符水的地方讨药,后续将药掉包拿回来研究。
傅融领一路人去到妖道的大本营,看能否查到制药的工序或是药方,这条路风险最大,查到的药方的内容却也最为直接准确。
刘瑾瑜则在客栈待命,哪方需要增援随时调兵前往。
计划拟定好后已近半夜,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明日一早即开展行动。
可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刘瑾瑜换了地方睡眠本就浅,午夜的梆子敲响,她又缓缓醒来,睁眼看着头顶的花帐子。
不知哪儿来的风,吹得帐子微微摇动,她微微皱眉,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腐朽腥臭味。
突然,头后方的窗户被悄悄打开了,吱嘎一声,从外面吹来更为浓烈的臭味。
警铃在脑子里作响,她瞬时清醒了过来。
她屏着吸,从系统中变出一把长剑来紧紧握在手心里,当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出现在她的床前帐子外,她手心瞬间浸出了冷汗。
黑暗中,她看着那披头散发之人慢慢转身,一步步朝她的方向走来。
路过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刘瑾瑜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因为她看到一张触目惊心、溃烂腐朽的脸——
这玩意儿恐怕根本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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