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鸾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男子居然是那个威严高冷的律师，谢珏。
谢珏面前是一只大约才四五个月的小白猫，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动这只小猫，小猫咪也不怕这个大神兽，反而左晃晃右晃晃，很是享受，还不是摩擦谢珏的手指。
他似乎沉浸在毛茸茸里，没有注意到舒鸾的靠近。
舒鸾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不想叨扰，稍微探身看了两眼，就想溜走了，但是对于谢珏这种修为的人来说，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人的关注，尤其是知道的人。
“舒小姐。”谢珏站了起来。
“啊？”舒鸾有些手足无措，但是既然叫了自己，她还是走上前去，带着些尴尬的意味说道：“谢律师......真巧啊？”
真巧什么？
舒鸾刚说完就有些后悔，又不是什么熟人，怎么能说真巧呢？
她停顿在那边，双手微微握着垂在腰前，脚不自觉得碾了碾草地。
谢珏其实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舒鸾，更没想象到自己居然会直接开口叫住她，对着她，一向雷厉风行又果断的谢大律师也怔住了。
一时间，就是两尊雕像在银杏树下。
不过谢珏表现地明显比舒鸾要坦然，在法庭上他什么情况没有遇见过，谢珏最先开口，“我是陪朋友来云山寺跨年的，时间还早就来这边转转。”
“啊？哦！我也是。”舒鸾笑道。
“是嘛？那确实是巧。”谢珏显然也不怎么会和女生说话。
舒鸾并不介意这点，毕竟你能指望一个严肃的律师说出什么高情商一些的话吗？尤其对面还是大名鼎鼎的獬豸，这就是不太可能得事情。
“谢律师喜欢猫？”舒鸾觉得如果不找一个话题说下去，他们会更尴尬，所以主动开了一个头。
她看着猫，又想起第一次见谢律师时，他逗弄小北极熊宝宝的样子，估计是挺喜欢毛茸茸的。
这么一看，高冷严肃的大律师居然还有点反差萌。
谢珏顺着舒鸾的目光，看向自己脚边那只小猫，目光柔和，“嗯。”
他是獬豸，能够分辨是非真假，从前他只需要告诉审判的神仙或者官员是与非，不需要真正参与其中。到了现代，他因缘际会之下成为了一名律师，他开始真正进入案件里，他的那种分辨是非真假、人心诚诡的能力既有益也有弊。
虽然律师有维护社会和平正义的职责，但是实际上真正进入这一行才明白，很多时候的正义并不属于自己这一方。
有时候他的能力告诉他，他所辩护的这个人是穷凶极恶的，但是出于人道主义和法律法规，他必须要帮助为这个人进行辩护，因此他时常因为自己的职责和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的冲突而感到困扰。
好在随着谢珏能力的提升和律师事业的发展，他有了很大程度的选择自己所要接手的案子的选择权，但是也难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案子。他的职责要求他要严肃认真地完成案子，为被告辩护，但是他的内心对于原告充满了同情并认为被告需要受到谴责。
谢珏能做的不多，他在竭力地去接手一般性案件或者正义一方的辩护，但是有时候真的难免接到非正义的案件。
他对于这种情况和结果感到困扰的时候，就会去接触毛茸茸，看到柔软可爱的它们，他会暂时忘记那些不快，等消化干净了，就马上投入那些正义的案件或者一般的法务活动中去。
“这个时候的猫咪最可爱了。”舒鸾莞尔道，“谢律师肯定也拒绝不了吧。”
谢珏不知道舒鸾的来历，但是她的清澈使他觉得非常舒服，所以他有些想靠近这个女孩，他弯下腰，将小猫咪抱了起来，然后走向舒鸾，“你要不试试抱着她？”
“好啊。”舒鸾小心地伸手，在不碰到谢珏的手和弄疼小猫的情况下，将小猫接到了自己的臂弯里。
“她真可爱。”舒鸾拨弄了一下她的下巴，注意到这是没有圆蛋蛋的小母猫。
谢珏看着在逗小猫的舒鸾，眼中是从前没有过的温柔。
这时，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
他年纪不大，有些故作成熟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喜欢这只小猫吗？”
舒鸾停下了逗猫的手，小猫咪却还不停地朝她挥动自己的小爪子，似乎想要继续玩。
她说道：“是只很可爱的猫咪呢？”
谢珏没有说话，只是很轻微地点了下头。
小和尚走到舒鸾面前，微微垫脚，摸了摸小猫咪的脑袋毛，露出了一个正常孩子的笑容，然后火速收了回去，“这时目前寺里最小的猫，如果你们喜欢的话，可以带她走。”
舒鸾虽然喜欢这种毛茸茸，但是她不太能接受饲养一只，哪怕有法术帮忙，她还是觉得麻烦。与她而言，毛茸茸可以有，但是最好是别人有的她能摸就行。
她微微抬头看了谢珏一眼，他似乎在思考。
小和尚也不说话了，双手合十，也仰头看向谢珏。
谢珏伸出手，到舒鸾臂弯里，撸了撸小猫的肚子，“要办什么手续吗？”
“跟我登记一下就行。”小和尚高兴地说道，“寺里猫咪很多，我们不一定照看得过来，有好心人愿意收养，我们是很欢迎的。”
“我今天还有事，明天才能带她走。”
“当然可以，你们是要参加晚上的跨年的吧？你们可以把猫先放到我这里，希望你们能度过一个愉快的跨年夜晚。”
“好，谢谢你。”舒鸾说着，将小猫放到了小和尚怀里。
“那你们要带走的时候，来一号禅房找我就行。”小和尚先抱着小猫走了。
舒鸾目送小和尚离开，又看向谢珏。
谢珏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我收养这只小猫了。”
“我其实可能有点叶公好龙了。”舒鸾有些不好意思。
谢珏顿了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我们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
“什么？”舒鸾愣住了。
大名鼎鼎的律师居然只要要加自己的联系方式！
她反应过来，马上打开了手机，“微信还是灵信？”
“微信吧，方便。”
“好。”
于是，因为一只猫，自认为平凡的小鸟舒鸾加上了著名神兽獬豸谢珏大律师的微信。
加完之后，舒鸾为了避免之前的小尴尬，直接说有人在等，然后径直跑路了。
谢珏看着刚加上的紫色小鸟头像的“Lady Bird”，补充备注为“A Lady 舒”。
舒鸾离开之后，又在寺里转了转，然后挑了一个高处的位置，打算等会吃完了晚饭早点过来。
晚上，云台寺里人已经摩肩接踵，基本都围着正殿边的钟楼下面，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人头；后院稍微好一些，但是也是人挤人，只有提前就等着的人等有个好点的位子。
舒鸾他们占得早，是所以是在后院假山的一个平台上面，还侥幸有石墩子可以座。
“唉，我想起从前在山上和师父、师兄还有师弟师妹们跨年的时候了。”萧颂手肘撑在石桌上，托着下巴，难得摆出伤感的样子。
舒鸾让裴佩珮坐到了自己腿上，让裴佩珮把位子让给一个保守八十岁的老爷爷，“我也在的，再说了那时候有跨这个年的说法吗？”
“就是气氛到这个时候了，随口说说嘛。”
“师父在下面过得可舒服了，师伯师叔们也都各有前程，但你确实是混得最差的了。”舒鸾打趣道。
萧颂拍了一下桌子，“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师叔。”
“好啦好啦，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我还给你涨了工资，你大不了继续投奔杜师伯，活得比我潇洒多了。”舒鸾说道。
“就是。”裴佩珮连连点头。
“哼，你们都不懂。”萧颂直接转身过去，双手抱臂，只留给舒鸾和裴佩珮一个幽怨的背影。
舒鸾和裴佩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天，因为还有一会就要放烟花了。
后院的一处二楼禅房里，窗户已经打开了，坐在窗边的桌子边，刚好可以边吃饭边看等会的烟花。
“嘿嘿，想不到谢哥你居然会喜欢小猫咪。”
胡胡一进禅房就被趴着谢珏手边的小猫咪所吸引，然后非常不客气地上手了。小猫咪对于这个“变态”般的狐狸，表示不可接受，然后给了他一个大爪子。当然这种爪子攻击伤不到胡胡一点，最后只能趴在胡胡的臂弯里呼呼地啃猫条。
沈流将饭菜在桌子上摆放好，“今天的事是没有考虑好。”
“没事，我没有放在心上，要是每次遇到都要放进心里，那我早就不用活了。”谢珏难得开起了玩笑。
“哟，现在心情不错啊，遇见什么了？那只猫？”沈流给他倒了杯白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谢珏笑道：“没什么，我来的时候看见那猫挺可爱的，就收了。”
“那我能经常撸它吗？”胡胡抱着猫凑了过来。
“那你问问沈老板能不能接受猫在律所里长留。”谢珏说道。
“沈哥？”胡胡双手架着小猫，放着自己下巴下面，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沈流。
沈流果断给了他一个毛栗子，然后接过了小猫，撸了撸她的小肚子，“行了，也能让那些一个比一个严肃的律师放放松，就是你谢哥要天天带来带去。”
“嘿嘿，谢谢沈哥，也谢谢谢哥。”胡胡从沈流怀里抢回了小猫。
沈流温和地看着和小猫逗趣的胡胡，又看向外面的天空，“难得有这么......舒服的晚上。”
“希望明年少接些案子了。”谢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流马上跟上。
两个空酒杯相对，加一个在撸猫的胡胡，确实是从前没有过的情景。
谢珏仰视着天空，想着今天的经历，一想冰冷的他，难得保持着微笑。
距离新年，还有一刻钟时间。
“砰！砰！砰！”
无数烟花争先恐后地跃上了黑夜的幕布，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相继绽开，五颜六色的火花相互交织，照亮了半片天空。
舒鸾看着烟花纷纷绽放，璀璨的光点映在她清澈的眼睛里，她又四处看了看，人们都在仰着头看天，眼睛里也洋溢着光芒。
“希望无为大楼经营顺利，自己可以顺利躺平。”
舒鸾在烟花下许下了明年的愿望。
“希望可以变成大人。”
裴佩珮靠在石栏杆上，仰着小脸，想要将整个天空放进眼中。
“希望一切都好，希望小舒创业顺利，希望师兄事业旺盛，希望自己可以还清师兄的人情，然后一起成为天下最好的道士。”
萧颂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与他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零时，云台寺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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