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大早的早朝结束之后,燕昭又被庸帝唤去御书房谈论国家大事。
可是昨晚,没有人知道燕昭做了一晚上的梦,到御书房的时候,燕昭两眼底下还带了青黑,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没有休息好。
御书房中,脸色微白的庸帝站在窗前,有点黄浊的眼睛看了过来:“燕昭,你是朕最为信任的臣子,当年朕让你父兄力战虞国,结果他们都没有留条命回来,你有没有恨过朕?”
燕昭半跪下来,扣首了三次,再站起来行了礼说道:“臣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陛下待臣如亲生女儿,臣只是觉得天命不可违,父兄他们这是为了陛下尽忠尽责。”
庸帝目光如炬,看了一眼燕昭就将视线收回,才露出长辈和蔼的态度道:“朕没有看错你,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对了,朕倒想和你说说,你可有自己看上的郎君?”
燕昭低下头,羞怯地说道:“臣还没有喜欢的人,但臣想着良缘天注定,到时候就会有喜欢的人出现。所以臣还没有想过要找哪家的郎君。”
庸帝看她露出平常人家小姐的娇羞,这才将这个话题引去了:“朕有正事要同你说,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李文咎这个人的底细,你让人去给朕摸清,最好不要让李文咎发现了。”
明白庸帝习性的燕昭垂眸,半掩的眼睛里充满了一丝冷意。
“陛下放心,臣会办妥这件事的,那么临王府那边,臣要不要一起查了?”
庸帝赞赏的眼神投了过来:“不愧是子归的女儿,朕实在是想知道这位亲皇弟有没有在别的事上推波助澜,你好生查探一下,朕会在皇宫等着你的好消息。有像你这样的臣子为国效力,朕甚是欣慰啊。”
“那便请陛下等着,不出几日,臣定会将结果告诉陛下。”燕昭低着眉,恭顺地说道。
“朕还听说你和长陵之前见面了,看你们两个还和以前一样亲密,那朕就准了你去三公主府,你以后进宫也不用带令牌了,有什么事都有朕替你撑着。”庸帝古怪地笑了一下。
燕昭没有动,背后的衣裳布料慢慢被冷汗湿透了,她敛眉低头道:“多谢陛下隆恩,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等着谈话结束后,忍受庸帝威压的燕昭走出了御书房,望着白昼的天边,一望无际,而她是渺小的,能随时被人掌控的。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这样的道理她再明白不过了,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不管她想离开还是留下,都只能直面阴谋诡计。
京城的人们只知道燕氏的崛起和繁荣,却不知道京城中的水有多深,就算燕氏倒了,也还有无数个世家大族,令现在的庸帝深深的忌惮,猜疑。
忠义将军府,晨曦微晃。
树木被风吹过,沙沙作响,站在窗棂的燕昭心情沉郁,再大的风也吹不散她眉眼里的怨愤,试问她怎么敢装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由不得她。
“陛下,您终究不是以前的那个和善的皇伯伯了,臣也不是以前那个信任所有人的小孩了。”
燕昭眼眶通红,秋水似的翦黑眼睛只有无声的寒意,黑沉的让人惶惶不安。
有些事看来要提前准备了,昨晚的梦境告诉燕昭,要是不去阻止那个国师与面具人暗中使什么阴谋,庸帝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的话,这国家朝堂也会更加大乱,到时候受伤的还是无辜百姓。
“有趣,我倒想看看那个国师骗子和面具人想做什么。”
…………
京城东郊,一辆破旧的驴车驼着被破草席盖住的一副白骨架,驴车上只见有一个看不到长相的年轻姑娘,抱着草席的骨架低头小声哭泣。
驴车上的马夫慢悠悠赶着驴,驶入了京城的城门。
等进了京城,驴车的马夫才在一家破的客栈停下,向车上的年轻姑娘要了银子才匆匆赶着驴车又走了。
年轻姑娘给草席裹着的骨架安了葬,她穿着白色丧服像行尸走肉一样,神情十分憔悴,蹲在修好的坟墓前,她伸出手摩挲着墓碑上的刻字,上面刻了江杨氏。
“娘,我终于给你安葬在京城了,只是我没有本事,星儿一个不注意就被人贩子偷偷抱了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京城把星儿给找回来的。”
年轻姑娘姓江,闺名卿瑶,父亲是江南清源县知府,可惜十年前她父亲江知远上任的时候就被歹人杀害,她娘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不识人情世故,只能带着她和弟弟一起投奔在京城的外祖家。
可惜,在坐船过河的时候,江卿瑶的娘就因多日劳累病倒,到后来实在抵不过身子虚弱就撒手人寰,独留下江卿瑶和年仅六岁的弟弟江景星。
“星儿,你等着姐姐,姐姐一定会亲自带你回家的。”江卿瑶悲戚地看着墓碑。
天香酒楼,一间上房。
燕昭跪坐一旁,细细打量着今日穿得更加出众的五皇子,一袭红衣似火焰,灼烈胜过桃花,明艳的颜色衬得五皇子多了一丝邪肆的俊美,还有一点风流。
“成王殿下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好事?”燕昭调侃道。
容宸一手喝了酒杯里的清酒,漫不经心地看着燕昭:“倒也没有什么好事,是本王那位皇叔,父皇近来和他开始斗了起来。”
燕昭沉思道:“也是,成王殿下,你手上可有人支使,我想让你帮我查查国师府那两个孩子的来历。”
“燕将军请放心,本王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说起来挺有意思,三姐对本王说要好好照顾你,莫不是你和三姐认识。”容宸狭长的眼睛满是戏谑。
“那倒是,我与三公主殿下年少的时候就认识了,成王殿下问这个做什么,你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些吧,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燕昭比较喜欢直接一点,弯弯绕绕那些她也不爱玩,莫名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五皇子没有那么简单,可认识了许久也不代表五皇子是一个有所图谋的恶人。
“燕将军对楼下那个姑娘怎么看,本王听到楼下有点吵闹,你要不要一起过来看看,穿丧服的这个姑娘柔柔弱弱的,有一个不怀好意的富公子过来抓了那姑娘的手。真是好一出民女被坏人强抢的大戏。”
燕昭见他到窗棂下方看了半天,按捺不住疑惑也走了过去,楼下有一个穿着白丧服,梳起盘髻的年轻姑娘被人拉扯起来。
这么想着,燕昭就与容宸一同下楼去看是怎么回事,她看不得有其他弱女子被坏人欺负了去,敢对一个孤女下手估计那人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
天香酒楼前,江卿瑶有些饿了就想找家普通的摊子,哪里想到会被一个脚步虚浮、两眼无神的纨绔子弟给缠上,况且这个男子眼睛深陷,青黑的浮肿眼皮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度。
“姑娘如此漂亮,姿容绝佳,花容月貌,本少爷又刚好缺少第十二房小妾,不如你就做了本少爷的第十二房小妾吧。”
富家公子用十分不善的眼神盯着江卿瑶看。
“公子说笑了,我只是蒲柳之姿,请公子不要再纠缠不休,我有一急事要处理。”江卿瑶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是吗,可是本少爷不是很想放过你,你这么漂亮,偏偏嘴挺硬的。本少爷本来只想用一顶小轿子迎你进门,没想到你居然敢拒绝,可真是不知好歹。今日本少爷就要强娶你回去,本少爷就不信有人敢救你。”
说着,富家公子拍了一下手,让三四个家丁过去拉住了江卿瑶。
“本将军倒要看看是谁想带走她,你个脑袋有问题的人凭什么强抢民女,信不信本将军让你去牢里坐坐!”
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直接传了过来,让江卿瑶微微一愣。
富家公子气急败坏地说道:“哪个黄毛丫头也想救她,你出来啊,本少爷倒要看看你这丫头是个什么货色。”
只见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姑娘,她一身杏黄衣群,长发高束成马尾,面若皎月,眼眸如星,鼻如悬胆,朱唇轻启,柳叶眉斜飞自有一股英气。
“本将军倒想看看你敢不敢过来单挑,尔等小儿知道吗,本将军乃是陛下亲封的新任忠义将军是也。这个身份够资格和你这种渣子抢人了吧。”
燕昭十分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富家公子,忍不住讥笑。
富家公子见了,虽然有点怂了,还是不相信地指着燕昭:“本少爷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说的身份,怕不是哪里出来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吧。”
“有意思,本王怎么不知道燕将军你是一个骗子。”
燕昭的身后来了一个很多百姓都认识的男子,压人一等的皮相风华无限,总是多情的凤眼风流恣意,正是传闻中的那个草包皇子。
“原来是成王殿下,是小民没有看清楚这个姑娘是您的好友燕将军啊,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小民这就马上带人滚了,请成王殿下勿要生气。”富家公子讨好地说。
“等等,你先把刚才这个姑娘放了,如果你不放的话,本将军就到京城官府去告你无视律法强抢民女。”燕昭冷漠的眼神变得有压迫起来。
“别别别,小民这就放了她,快来快来,马上将那个姑娘放了。”
富家公子谄媚地说着,就让家丁放了被绑的江卿瑶,然后带着家丁在所有人小声嘀咕中灰头土脸地跑了。
江卿瑶感激地行礼:“多谢燕将军与成王殿下相助,民女来日定会当以涌泉相报。”
“无妨,你不用太客气,这只是我们举手之劳罢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又可有家人在身边?我见你一个女孩家自己来,怎么没有父母兄弟陪你。”
江卿瑶有点失落,低着头道:“民女姓氏江,闺名卿瑶,父亲早亡,几年前母亲也不在了,别的兄弟姊妹没有,就只有一个弟弟。可是民女的弟弟在母亲没了后,也被人贩子拐到了别的地方,至今下落不明。”
燕昭看了看穿着丧服的江卿瑶一眼,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眼熟,忽然脑海一道灵光一闪,她想到这个江卿瑶是谁了。
上一次的梦境里,她不仅梦见那个国师行坏,还看到了国师府里见过的一个少年和穿着丧服的姑娘相认,只不过那个姑娘早就伤痕累累,受了很重的伤,见了少年一面后就因身子突发旧病离世。
而这个姑娘就是眼前的江卿瑶,果然不出她所料,梦里都是发生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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