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淑公主府内。
“小姨”,三岁的姚皓煊,哒哒的跑过去,一下子扑进了苏蕴雪的怀里。
苏蕴雪熟练的将姚皓煊抱起来,亲了亲肉嘟嘟的脸蛋,笑着问道:“皓煊,有没有想小姨啊?”
“有啊,我想和小姨一起玩。”姚皓煊奶呼呼的说道。
端淑公主见状,出声道:“皓煊,别让小姨一直抱着了。”
姚皓煊虽然只有三岁,但十分能吃,她抱时间久了,就感觉有些吃不消,何况才十六岁的苏蕴雪呢。
苏蕴雪怀里的姚皓煊,听了自己娘亲的话,点了点头,从苏蕴雪怀里挣脱出来了。
苏蕴雪让紫鸢将买好的糕点打开,精致的糕点,果然吸引住了姚皓煊的眼睛。
端淑公主拉着苏蕴雪坐下问道:“阿蕴,今日你怎么出宫了?”
苏蕴雪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道:“大姐这话,是不欢迎我上门了。”
伸出两只小肉手,拿着千层酥的姚皓煊出声道:“我欢迎小姨来。”
苏蕴雪伸出手,摸了摸姚皓煊的小脑袋。
端淑公主给苏蕴雪倒了杯茶,开口道:“怎么会,我巴不得你日日来呢。”
端淑公主的母妃,在她五岁时就因病去世了,赵皇后可怜她小小年纪,就没有了亲娘,便把她接到坤宁宫抚养,因此,端淑公主与苏蕴雪的姐妹关系,十分亲厚。
“那我日日来,就住在皓煊的屋子里,怎么样?”苏蕴雪看向吃千层酥的姚皓煊,问道。
姚皓煊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出声道:“好啊,那我把好吃的,都分给小姨吃。”
苏蕴雪笑着说道:“皓煊这么大气啊,那和小姨拉个勾,可不许反悔哦。”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姚皓煊说着,便要伸出小手,和苏蕴雪拉钩。
姚皓煊的手,沾了不少千层酥的碎屑,端淑公主拿起自己的帕子,给姚皓煊擦干净了手后,慈爱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拉勾约定。
苏蕴雪又陪着端淑公主和姚皓煊玩了一会儿,便回宫去了。
到了流云宫内,苏蕴雪刚坐到美人榻上,丹蔻便捧着一个糕点匣子过来,出声禀报道:“公主,今日威远侯府,专程送来了一份儿糕点。”
苏蕴雪一听‘威远侯’这几个字,心里就生气。
这时,紫鸢认出了这糕点匣子,就是齐雅斋的包装,开口说道:“公主,这玫瑰酥饼就是那侯府小厮抢了咱们的那份儿。”
丹蔻听了这话,一头雾水。
苏蕴雪一听,打开了糕点匣子,里面放着的,果然是玫瑰酥饼。
这威远侯府的小厮,先是抢了本应属于她的玫瑰酥饼,而后又将这玫瑰酥饼送到她的手里,实在是气人。
丹蔻不解问道:“公主,这威远侯府为何突然给您送糕点?”
苏蕴雪压着心里的火气,出声道:“自然是听了外面的流言,来给本公主献殷勤的。”
“那这糕点如何处置?”丹蔻出声问道。
一份糕点事小,可这糕点她若是收下了,保不齐会让威远侯误会,还不如完璧归赵。
“送回威远侯府。”苏蕴雪淡淡道。
丹蔻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紫鸢拉着丹蔻出了正殿,待紫鸢将事情经过告诉丹蔻以后,丹蔻也十分气愤,觉得自家公主做的很对。
——
威远侯府内。
太夫人安氏知晓安乐公主,将糕点退回来,有些失望。
安乐公主的意思,许就是俞文帝的意思,看来公主下嫁一事,本就是无稽之谈。
安氏思虑过后开口吩咐道:“刘妈妈,去将上京城有名的张媒婆叫来。”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快些给儿子,张罗一门好亲事了。
而此时的书房内,慕容珏听完韩枫打听出来的,关于顺宁公主的消息以后,脸如锅底一般黑。
嫁给田御史之嫡次子田岸,只是因为其模样,长得好看,又写得一手谄媚的酸诗。
频繁出入乐坊与男伶饮酒作乐,公主府内的侍卫、小厮全都是模样好看的小白脸,这样轻浮的女子,就算贵为公主,又岂能娶回家中。
慕容珏沉吟半晌儿,换上官服,决心进宫面圣。
在慕容珏踏进正华门,快要走到穆清宫的时候,被青萝挡住去路,“定远将军,我家公主有请。”
苏蕴雪打听到慕容珏此时进宫,便派青萝去请人至御花园,当面对峙。
慕容珏心中暗想:这顺宁公主三番两次的派人拦他,落在旁人眼里,定然以为,顺宁公主对他情根深种,可事实上,顺宁公主只是瞧上了他这张脸。
“回去转告你们家公主,身为公主,受天下百姓供养,理应为大俞女子表率,一言一行,都当三思而后行,岂能私见外男,任性胡为。”
慕容珏心中气愤,语气冰冷,说完便迈大步离开了。
留下青萝一个人,傻傻的愣在原地。
这定远将军,脾气还挺大。
随后,青萝回到御花园的凉亭中,将慕容珏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苏蕴雪。
苏蕴雪听罢,眉头颦起,将茶盏重重的放到石桌上,喊道:“放肆,岂有此理。”
由于苏蕴雪手上的力度加大,茶盏里的水迸溅出来,落在了石桌上面。
她本想着,直接将威远侯卖弄权势的事情,告诉父皇,可思虑过后,又觉得这是一种背后插刀的小人行径。
这才想着,将人约到御花园来,也好告诫慕容珏一声,没成想,人不但不来,还说教起她来了。
“他这般正义凛然,本宫这就去穆清宫,当着父皇的面,与他分说清楚。”苏蕴雪气呼呼的说道。
一旁的青萝,开口阻拦道:“公主,您若是直接去穆清宫,当着圣上的面,定远将军若是将责任,推至小厮身上,说自己不知情,那圣上定然不会再说什么的。”
苏蕴雪深觉青萝说的有理,冷静下来以后,说道:“青萝,你出宫去趟端淑公主府。”
——
穆清宫内,俞文帝宣慕容珏进殿。
“臣慕容珏,参见圣上。”
俞文帝看着下首的慕容珏,徐徐道:“爱卿有何事?”
慕容珏在来的路上,已然打好了腹稿,“圣上,臣乃是粗鲁之人,顺宁公主是天之骄女,德才兼备,下嫁于臣,实属有些委屈,还望圣上三思。”慕容珏自觉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
上首的俞文帝,越听越糊涂。
顺宁?
难不成外面的流言,传的是他欲将顺宁下嫁?
俞文帝笑着说道:“朕何时说过,要将顺宁公主下嫁与你呀?”
俞文帝此话一出,糊涂的人,变成了慕容珏。
正当慕容珏疑惑不解之时,俞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朕之幺女安乐公主正值妙龄,性子温柔娴静,与你甚为相配啊。”
安乐公主?
那顺宁公主,又为何说,她与自己有婚事?
正当慕容珏疑惑的时候,俞文帝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爱卿迟迟不语,难不成,是瞧不上朕的女儿吗?”
慕容珏闻言,当即掀起官袍跪下说道:“臣不敢,安乐公主金尊玉贵,下嫁于臣,是臣全家之幸。”
俞文帝见慕容珏的态度,还算谦卑,脸色柔和了些,笑道:“起身吧。”
待慕容珏起身之后,俞文帝与慕容珏闲聊几句,便让人回去了。
慕容珏刚回到侯府,便被人请到了安氏所在的东梨院。
慕容珏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待慕容珏迈步进去,一个身材微胖,穿着花哨的中年女子,围着他打量了一圈,而后喜滋滋的,对着坐在紫檀木圈椅上的安氏说道:“太夫人,就咱们侯爷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模样,您还怕在上京城,找不到合适的姑娘,做侯夫人不成。”
坐在紫檀木圈椅上的安氏,听了这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站在堂前的慕容珏,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原来是说亲的媒婆。
慕容珏脸色铁青,缓缓开口道:“刘妈妈,送客。”
慕容珏此话一出,安氏与张媒婆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站在安氏身旁的刘妈妈,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把目光投向了安氏。
安氏就猜到慕容珏会抵触说亲之事,缓缓开口道:“珏儿,这张媒婆……”
不等安氏话说完,慕容珏冷冷的打断了安氏的话,“母亲。”
慕容珏常年在军中,说话多是对着下属的将领和士兵,因此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可质疑的压迫感。
当着外人的面,安氏只好先松了口,言道:“刘妈妈,先送张媒婆回去吧。”
刘妈妈领命,带着张媒婆出去。
那张媒婆离开了东梨院,方才出声吐槽道:“我上门是说媒又不是讨债,这侯爷的模样,像是要吃人。”
往常她去别的府上说亲,那主家的脸上都是笑吟吟的,哪像威远侯那般,脸拉的那么老长,跟马掌一样。
刘妈妈出声说道:“我们家侯爷就是脸冷了些,人是极好的,有了合适的人选,你只管上门与我们太夫人说就是。”
张媒婆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犯了嘀咕:这侯爷性情冷淡,瞧着就不是会心疼人的,她去了人家姑娘府上,怕是要说一箩筐的好话才行。
刘妈妈观着张媒婆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往张媒婆手里,塞了一锭五两的银子。
手里多了沉甸甸的银锭,张媒婆笑嘻嘻的跟刘妈妈保证,这事包在她身上了。
她这张巧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东梨院内。
屋子里只剩下安氏与慕容珏两个人。
安氏瞥了一眼,喝茶的慕容珏,不悦道:“我好心找媒婆与你说亲,你倒是把人撵走了,难不成你就愿意瞧着,咱们慕容家后继无人。”
慕容珏将茶盏放下,不紧不慢的说道:”圣上有意将安乐公主下嫁于我,母亲此时为我说亲,圣上若知晓了,会如何想?”
因为俞文帝目前并没有下赐婚的旨意,慕容珏用的词是“有意”而不是“决定”。
安氏一听,大喜,随即又嘟囔道:“那安乐公主,为何会将糕点退回来。”
慕容珏之所以敢这般说,肯定是因为俞文帝向他透漏了口风。
慕容珏抓住了重点,开口询问道:“什么糕点?”
安氏这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慕容珏眉头微颦,出声道:“母亲糊涂。”
赐婚只是圣上口头上的意思,说不定安乐公主对此事,尚不知情。
况且他与安乐公主,连面都没有见过,平白无故的,自然不会收下他威远侯府的东西。
慕容珏说罢,起身便朝外走,正好遇上了,送张媒婆回来的刘妈妈。
“侯爷。”刘妈妈喊了一声。
慕容珏应了一声,迈大步出了东梨院。
刘妈妈进入屋子后,对着安氏说道:“太夫人,侯爷的脸色,瞧着可不太好。”
难不成母子两人,因为说亲的事情拌了嘴,刘妈妈已经在肚子里打上腹稿,准备一会儿,该怎样宽慰安氏。
谁料安氏开口道:“你去告诉张媒婆,不必寻摸合适的姑娘了。”
刘妈妈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问道:“太夫人您……”
安氏笑道:“照我的话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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