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叹道:“朕现在担心的不是什么面子不面子,如果真让西鞑子打过来,我们连里子都没了,还哪来的面子?朕现在最忧心的是如果我们拒绝了土部,他们会不会率先发起攻击?土部边上的守将……不说也罢,如果真打起来,他们恐怕都不是土部的对手,到时西鞑子万一趁机发难……”
谢珺瑶却道:“陛下不必烦忧,之前是永安军跟东倻国对峙腾不出手,才让土部嚣张了几年,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永安军愿意派出大半将士前去支援,这次非把土部打怕不可,小小蝼蚁也敢在我襄国面前叫嚣,是该给他们点教训了。”
傲然的姿态、盛气凌人的语气,这一刻的谢珺瑶让许多人心动,皇上也有一瞬间的恍然:这样的骄傲,不像是世子谢君晟,倒像是……
他摇了摇头没敢往下想,暗自嘲笑自己果然是老了,疑心越来越重,怎么可能呢!
“可东倻国那边?”
“陛下放心,东倻国自从跟我们合盟通商后,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他们的君王不会这么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我们,费力不讨好,况且我们也留了一部分兵力守住边城,只要永安军在一日,绝不会允许东倻国进犯我朝国土半分。”
慷锵有力的保证落在众人心上,正在夹菜的萧若翾动作一顿,不由抬头去看谢珺瑶,正好窗棂上一缕光透过来打在她身上,将她紧紧包裹其中,这一瞬间萧若翾突然觉得或许这个人本身就是一缕光,耀眼夺目,能带给所有人安全感的光。
煊王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战马,我国没有好的战马,如果打起来会很吃亏,况且训练骑兵也需要时间,就怕西鞑子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谢珺瑶摇头:“西鞑子王虽说野心大,但目前其他四部并不服他,如果不能收服那四部,他想打赢我们并不容易。去年西鞑子国突发疫病,牛羊死了无数,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这次进犯还是跟往年一样,纯粹为了抢劫,只是这个西鞑子王性情残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想抢不会是现在,必须等到粮食收上来,所以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准备,趁着这段时间,我会先利用商路悄悄买进一批战马。”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既疑心又信任永安侯府的原因之一,永安侯府对襄国是忠心耿耿的,甚至有时不惜自掏腰包支援其他大军,他并不怎么担心永安侯府造反,只是担心他们会倒向煊王。
商议完正事时间就不早了,皇上让人散了宴席,太后又把两个公主叫去嘱咐了几遍才放她们离开,扈贵妃扶着皇上慢慢往后宫走去,一边不经意说道:“谢世子与煊王倒是越来越默契了。”
皇上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说什么,扈贵妃心里一跳,不过还是按耐住慌乱继续说道:“之前陛下反对过重开武举,今日又被话赶话的,让那谢世子跟煊王逼着重开武举,臣妾是心疼陛下,分明这其中最劳心劳力的就是陛下,可是等将来武举一开,那些武人知道是谢家跟煊王推举的,心里自然感激的是他们,谁还会记得陛下的功劳?况且武人头脑简单,怕就怕他们因此偏向煊王……”
“别再说了。”皇上沉声打断:“这些不该是你插嘴的。”
扈贵妃深知过犹不及,连忙撒娇的说道:“臣妾哪懂什么朝政,只是一心想着陛下,想为陛下分忧罢了。”
谢珺瑶不知宫里的事,跟昭阳公主的马车走到宫门口时,煊王的马车拦住了她们,煊王的侧妃掀起轿帘对她笑道:“谢世子,妾身去年酿了些梅子酒,煊王前两日尝过说很好,又提到谢世子也颇喜梅子酒,今日不如赏脸来煊王府,尝尝妾身酿的酒。”
谢珺瑶疏离的笑道:“殷王妃客气,王妃相邀本不该辞,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公主殿下适才在宫宴上也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已经困顿不堪,改日君晟再当登门谢罪。”
殷婉云还想说什么,萧若翾迷迷糊糊的声音就传出来:“怎么还不走?本公主都困死了!”
谢珺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殷婉云不好再留人,只能放她们先离开,谢珺瑶放下轿帘沉下脸:梅子酒是自己的喜好,却并非君晟的喜好,殷婉云提起这个到底是真的弄错了还是故意试探?自己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吗?
萧若翾戳了戳她的胳膊:“你在想什么?”
谢珺瑶回过神:“你不是困了吗?”
萧若翾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是听出来你不想应付那个煊王侧妃,所以帮你一把。”
“那还真是多谢公主了。”
萧若翾使劲盯着她的脸:“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脸黑的蘸上毛笔都用不着墨了。”
谢珺瑶慢里斯条说道:“我突然想起来,程子邑——”
“好好好,不问了!”萧若翾举手投降:“真是会翻旧账,我最讨厌脑袋狡猾的人了!”
“真巧,我也讨厌笨蛋。”
回到府里,少卿立刻迎上来:“世子!”
谢珺瑶知道他有事要报,让人先送公主去休息,自己去了书房:“说吧。”
“查清楚了,昭阳公主身边的四个陪嫁宫女,有两个是太后安插进来的,不过这两个人有点意思,其中一个投靠了扈贵妃;另一个则被煊王府收买。”
“煊王府?”
“确切的说是楚凝淑,不过不排除煊王也知情。”
“楚凝淑收买昭阳公主的丫鬟做什么?”
“是昭阳公主要嫁进来之前才收买的,目的应该是在您。”
谢珺瑶手指扣着桌子,好一会儿才出声:“一仆侍两主是没有好下场的,把那两人处理了吧。”
“是。”
外头响起通报声,绿绮得到允许走进来:“大小姐,公主又来了,去了您的卧房。”
谢珺瑶现在是在自己的院子,闻言挑了挑眉:“不用管她,看看她想做什么。”
又跟少卿商议了一些事情,等打发走他天都黑了,谢珺瑶走出书房:“公主离开了吗?”
绿绮摇头:“还没有,在您的榻上睡着了。”
谢珺瑶:……
脚步一转去了卧房,房里只亮了一盏灯,透过橘黄的灯光看清榻上的人影,自己都进来了还能睡的无知无觉,心是有多大?
谢珺瑶随便捡了个凳子坐下,随手抽出一本书就着桌上的灯翻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萧若翾嘤咛一声缓缓醒过来,谢珺瑶放下书背着灯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萧若翾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后扯破嗓子尖声大叫:“有鬼啊——”
谢珺瑶:……
萧若翾胡乱挥舞双手:“你、你别过来,这、这不是我的房间,你要找就找这个房间真正的主人,别来找我!”
说到最后都快哭了,早知道谢珺瑶在屋里养鬼,打死她都不进来。
谢珺瑶: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这没义气的家伙!
“看清楚,我不是鬼……”
“天灵灵地灵灵,定!”
谢珺瑶:……
她索性也不解释了,看这个公主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干脆挪了个凳子又坐下来,她本就背着光看不清楚面容,所以才会被萧若翾当成鬼,此时坐下更成了黑梭梭一团,萧若翾都快哭了:这鬼怎么还不走了?不会要跟自己过夜吧?
谢珺瑶逗她:“我们聊聊?”
萧若翾欲哭无泪:“半夜跟鬼聊天,我没经验。”
“没关系,多聊几次就有经验了。”
萧若翾:“我不想跟你聊天,我只想把你送走。”
谢珺瑶还想逗她,听到声响的绿绮推门跑了进来:“公主,您醒了……大、世子。”
随着开门,绿绮打开了旁边放在盒子里的夜明珠,屋里瞬间亮堂起来,萧若翾看清谢珺瑶,顿时又羞又怒:“你、你为什么吓唬我!”
谢珺瑶摊手:“我可没吓唬公主,我一直想解释的,公主不听我也没办法。”
萧若翾被堵的说不出话,还是气恼的厉害,又想找回丢了的脸面,环视一圈突然说道:“这里是谢珺瑶的房间,你一个大男人半夜跑到女人的房间,居心何在?”
“你忘了谢珺瑶是我姐姐?倒是公主,大晚上跑我姐姐房里干嘛来了?”
她把“我姐姐”三个字咬的很轻,带着含糊不清的暧昧,听的萧若翾耳朵一麻,更加心虚:“我喜欢这个院子,你管的着吗。”
“原来如此。”谢珺瑶不置可否,也不知信了没信:“醒了就走吧。”
萧若翾没反应过来:“去哪?”
“送你回房,不然你还真打算在这过夜?”
萧若翾赶紧穿上鞋子跟在她身后跑出去,谢珺瑶拒绝了绿绮相送,自己拎着灯笼跟萧若翾慢悠悠往回走,萧若翾悄悄打量她半晌,又忍不住问:“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想跟你姐姐做朋友啊。”
谢珺瑶似笑非笑瞅了她一眼:“关键时候扔出去替你挡刀的朋友?”
萧若翾:不噎人你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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