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忠义侯府在满是世家的昱京城,其实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往上数三代,府上的先辈便是实打实的泥腿子。
不过是老忠义侯胆识谋略过人,趁着天下大乱之际,坚定不移地跟随在太祖身边,为太祖皇帝冲锋陷阵,才有了如今的门第。
昱京城以皇宫为中心,出了宫门后,便是天门大街,天门大街周围便是皇亲国戚和真正的世家贵族居住的繁华地段,出了天门街主道后,分叉成天门小街、天门东街、天门西街三条街。
其中天门小街与天门大街在同一个方向,住的同样是达官贵人,只是比不得天门大街的那些;天门东街住的虽同样是朝中大臣,但大多是无甚背景或是后来爬上来的;而天门西街就主要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富绅。
忠义侯府,就位于天门西街的后半段,这些年,靠着肖氏的嫁妆,里里面面地修葺一番,看着贵气了不少,但在天门大街的人眼里,忠义侯府依旧是个不足一提的小门小户。
是以,忠义侯府能这么大张旗鼓地邀请朝阳公主到府上做客,确实让整个昱京城的世家贵族都有些不敢置信。
马车内,刘蘅闭目回想着上辈子来忠义侯府品香的事,具体的细枝末节却是记不清了,关于顾熹身边的小厮冲撞她马车的事,她倒是有几分印象。
是了,上辈子的刘湘也是这般同她编排顾熹的,上辈子的她一心寻乐子,顾薇又时常在她耳边抹黑几句顾熹,当时一时兴起,就听了刘湘的话,让人将小厮捆了,拖着一路进了顾府大门……
思及此,刘蘅心中隐隐犯呕,上辈子的那个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被人哄地这般不辨是非。
“公主?可是哪里不适?”随行的莲月听见动静,掀开车帘贴心问道。
刘蘅又轻抚了几下胸口,“这忠义侯府也太远了些,本宫坐马车都坐的想吐了。”
莲月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说,公主明明偷来过忠义侯府几次了,以往出宫,坐的还是不起眼的小轿子,也没见人这般难受?难道是公主不爱坐大马车?
总觉得公主哪里不一样了……
莲月只敢在心里嘀咕,面上诚惶诚恐道:“那公主可要含颗蜜饯?还是停车先歇歇?”
刘蘅摆摆手,掀开另一侧的小窗口帘往外看,一想到就要见到顾熹了,心情莫名有些激动,“马上就到了,本宫吹吹风就好了。”
上辈子的记忆里,这次品香,她是不曾见到顾熹的,当时刘湘捆了小厮上府欲问罪顾熹,顾薇却在众人面前当起了白莲花,又是赔罪又是替人开脱。
那会的她猪油蒙了心,哪里舍得让那朵白莲花这般,自然是懒得计较了。
如今想来,顾薇会这般好心,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顾薇反而怕她见到顾熹。
顾薇为什么怕她见到顾熹?
这般想着,刘蘅顿觉心口发紧。
“快点,让马车再快点?”
她只想快些见到顾熹。
马车突然快起来了,刘湘不由好奇,“皇妹,怎么了?”
心急下,刘蘅脱口而出,“我想快点见到她。”
刘湘一愣,随即笑她,“古人诚不欺我,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看来顾家那位大小姐的的确确讨皇妹欢心。”
显然,他们两人口中的“她”不是同一个她。
误会正好,她方才还有些懊恼说快了。
刘蘅看了他一眼,挑眉,“这样才不枉皇兄的一片苦心,毕竟是皇兄千挑万选送来我身边的。”
像顾薇这样的侯府庶女,要不是有刘湘的费尽心机,她是万不可能认识接触的。
“皇妹客气了,能……”刘湘顿了顿,看着她微微挑起的眼尾,不知怎地,心里莫名有些慌。
这几年,他绞尽脑汁讨好这个皇妹,皇天不负苦心人,皇妹确实与他最要好,皇妹如今与他说话再也不会那般盛气凌人地端着了,心情好还会同他说几句俏皮话。
但眼下,对方脸上的那点笑意似乎并不达眼底,反而透着几分冷意。
于是,话到嘴中又打了个转,刘湘摆出一副自以为亲昵的姿态,“我怎么听着皇妹这话不似真心?”
谄媚人的东西是懂察言观色的。
刘蘅心中冷笑,面上摆出苦恼,“真心是真心,不过我确实有几分怪皇兄的。”
刘湘心下松快了,这个皇妹还是那个美丽的废物,没有半点心计城府,“那皇妹可得如实告诉皇兄,皇兄哪里做的不是?”
刘蘅咬了下唇瓣,佯装羞赧,“想我堂堂公主,如今却被皇兄害得这般泥足深陷……”
刘湘不由大笑,“皇妹还真是单纯可爱。”
“皇兄笑话我。”刘蘅故作娇嗔,放下车帘,瞬间便冷了脸。
对付仇人,太干脆利落的手段反而便宜了他们。她也很想让他们尝尝执棋人沦为棋子的滋味。
说话间,忠义侯府已经近在眼前了。
顾远江带着一双庶子庶女早已等候在门口,刘蘅一从马车上下来,他就高声跪拜,“臣等恭迎朝阳公主大驾。”
顾远江这人,没有大才,酷爱钻营,对朝阳公主要上府做客一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整治了顾熹后,就带着众人候在了大门。
刘蘅不慌不忙地从马车上下来,也不急着让他们起身,慢腾腾地扫了一眼过去,不少熟面孔,天门大街的世家贵女来了半数,她当真是给了顾薇脸。
顾薇似乎也有些恃宠而骄,见刘蘅久久不叫他们起身,她一边偷偷朝刘蘅看过来,一边娇声娇气道:“臣女恭迎公主大驾。”
刘蘅顺着声音看过去,压下心中的恶心,朝她笑了一下,随即看向顾远江,话锋忽地一冷,“看来府上并不是欢迎本宫来做客。”
顾远江浑身一抖,“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府上众人都来迎接本宫,怎不见探花郎的身影?”
“这……”顾远江哪曾想她会问起这个,一时不知如何圆。
顾薇虽有些意外她的态度,但十分镇定,“臣女今日邀公主来府上赏花品香,邀的皆是女眷,二弟是男子,怕冲突了公主,这才没来。”
“哦,是吗?那你这兄弟,就不怕冲突了本宫?”刘蘅指着跪在顾薇身旁的顾瑜道。
顾薇有些慌了,她完全摸不准这位公主的态度,她不明白,明明公主与那位面都没见过,以往她还会给那位上上眼药,今日怎么对那位那般上心?
难道是想拿这事为难那位,给她出气?
那也不应该为难自己的胞弟啊?毕竟这个弟弟是和她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
气氛顿时微妙起来,刘湘心下也有些捉摸不透,但还是决定上前解围:
“方才我们来的路上,你府上的小厮冲撞了皇妹的马车,瞧着那小厮,好似就是探花郎身边的,他自己也承认了,想来皇妹这才特地问起那位探花郎。”
刘蘅偏头看了他一眼,索性顺着他的话道:“那小厮说是有急事,本宫倒是好奇,探花郎可是有何急事,放任下人在大街上这般没规没矩地横冲直撞。所以,还请侯爷将探花郎请出来。”
“臣女竟不知弟弟的下人冲撞了公主,臣女作为姐姐,自有管教不周的错,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弟弟计较,臣女愿在这替弟弟赔罪。”
好大一朵白莲花啊,可惜她已经赏不来这花了。
刘蘅点点头,“好啊,本宫素来大人大量,本就不欲追究这事。既然你愿意替你兄弟赔罪,本宫自然不会辜负你这番爱护兄弟的好心,那便罚你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吧。其他众人起来吧。”
众人皆惊。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今日顾府能邀来公主,是借着顾薇的光。
可如今……
气氛十分微妙,众人只敢安静地起身谢恩。
刘蘅看着顾薇那难堪的表情,心情却分外高兴,“不过,本宫今日定是要见到探花郎的。”
“公主这是…… ”
“父皇说探花郎才情绝佳,本宫自是想探讨一番的。”
“可是…… ”
刘蘅瞬间冷了脸,“难道本宫见不得探花郎…… ”
话落,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把跪在刘蘅面前,“公主,救救我家公子……”
“你个贱人,公主面前轮得到你撒野…… ”顾远江一看到丫鬟,目眦欲裂,立马吩咐人来拖走。
小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顾熹院里的春雨。
“住手!”刘蘅厉声呵斥,又看向春雨,“你家公子是谁?”
“我家公子便是公主想见的探花郎。”
顾远江为了不让顾熹有机会闹事,把人打晕之后就命人把院子锁了,也不让府医来瞧。
眼瞅着自家公子的面色越来越不对,秋果便让春雨爬墙出来请大夫。
春雨经过人群时,恰好听到刘蘅说这些,便壮着胆子进来求救。
刘蘅心中一紧,果然…… 她狠狠地瞪了顾远江一眼,又看向春雨,“你快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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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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