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史柏霖无话可说。
他一个大男人，看起来却毫无男子气概，不知招人进来的大人是怎么看上史柏霖的。
谢砚迟对宋倾韫道：“公主不必在意史柏霖的口不择言，他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宋倾韫嗯了一声，随后道：“秋老，你随意处理，如果狠不下心，直接丢给管藏书阁的大人去，让他们给史柏霖一点颜色瞧瞧。”
秋穆道：“我倒是狠得下心，但还是不如藏书阁的大人狠，还是让他们来得好。”
“不要啊，师傅，我错了。”听到这个，史柏霖一阵惊慌，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他本想还有机会留在这，但要是那些大人知道他偷了藏书阁的古籍，一定会让他死。
秋穆道：“现在承认自己错了有什么用，史柏霖，我给过你机会的。”
“师傅，你就帮我一次，我保证将那些古籍再拿回来。”
“休想。”
“师傅。”史柏霖悲壮，他眼神不善地看着秋穆道：“为何你不肯放过我一次，明明你对谢砚迟这么好，对我却没有仁慈之心。”
宋倾韫道：“秋老别和他废话了，带下去就是。”
她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之色，画得精致的眉毛横起，红唇向下。
史柏霖此人心术不善，方才拉扯她现在又要拉踩谢砚迟，简直不可饶恕。
秋穆也觉得宋倾韫说得有理，他直接托起了史柏霖，“从一开始我就不曾有失偏颇，只是你一直手艺不佳，在修复一事上，我自然要区别对待········”
声音渐行渐远，宋倾韫还是坐着，她脸上的怒意未消散。
或许是这段时期肝火太旺，她的脾气上来了就不容易下去。
宋华妗见事情也处理好了，道：“谢公子，我先出去看书了，倘若你修复的那幅画找回，请告诉我，我还想欣赏一番。”
“好。”谢砚迟答应。
宋华妗又看了宋倾韫一眼，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抬步离开。
谢砚迟在宋华妗离开后到了宋倾韫身边，他道：“公主，要不要喝口茶？”
明明他也很气愤这件事情，但看见宋倾韫心情不好，他的注意就被转移了不少。
宋倾韫道：“不用，他这个人倒也有意思，希望下次跟着秋老的不是这种人。”
“嗯。”谢砚迟道。
宋倾韫仰头看着他，“我方才那样你不惊讶？”
虽然火气大，但她还是注意到了每个人的神色，在她说话时，谢砚迟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波澜。
谢砚迟道：“公主发怒很好，如果可以，我希望公主每次遇到不高兴的事情时，都能如此表露出来。”
“发怒很好？我还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说过。”宋倾韫不禁笑道。
“是。”谢砚迟道，“宁愿委屈别人，也不要委屈自己。”
说这话时，他盯着宋倾韫的眼睛，神色认真。
宋倾韫挑眉，一直以来，她其实都是这么做的，只是不明显罢了。
没过一会，秋穆便归来，史柏霖已经被他送离。
宋倾韫也不好一直霸占着谢砚迟的工位，她起身去了室外。
宋华妗看见宋倾韫过来了，她道：“皇妹，这边坐。”
“嗯。”宋倾韫在她对面坐下。
方才在宋华妗面前她过于高调了，但她没打算解释，装了那么多年，最后一段时间在宋华妗面前不装也罢，不会有什么祸端。
宋华妗也没有打算问刚才那件事情，她只是想与宋倾韫在一起坐着看书罢了。
接下来几个时辰，两人都未说话，默默地认真观阅书籍。
自从这日过后，不知为何，每次宋倾韫来藏书阁都会遇上宋华妗。
宋华妗好像成了以前的宋倾韫，她现在待在藏书阁的时间极多，如果宋倾韫不去见陆远青，估计两位公主都是从早到晚一直在此。
宋倾韫也很疑惑为何宋华妗最近去藏书阁去得那么勤快，连其他才艺都不练了，她还听说宋华妗因为这事与皇后闹了一场，但她不好直接问出来，只能靠自己慢慢观察。
这一观察，还真让宋倾韫发现了大问题，宋华妗喜欢的人好像也在藏书阁。
秋末的一日，宋倾韫与陆远青见面之后来了藏书阁，她惊讶地发现宋华妗与谢砚迟在讨论诗词。
“公主，你来了。”余修尧刚好从下面上来拿东西，他看见宋倾韫站在书架边，便问候了一句。
宋倾韫拉着余修尧后退，她这边离那边还有段距离，只是刚好可以看见两人站在桌边轻声说话，两人应该看不到自己。
余修尧一脸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跟着宋倾韫到了其他地方。
宋倾韫问：“余修尧，大公主每日都来四楼吗？”
余修尧老实地交代道：“嗯，刚开始大公主喜欢在三楼看书，但后来就到了四楼。”
“大公主三楼的书应该没有看完吧？”宋倾韫又问。
“没有。”余修尧答道，“公主，你花了那么多年才看完那些书，大公主一年未到怎看得完。”
与宋倾韫熟悉了后，余修尧也变得大胆了一些，但不会如史柏霖那般无礼。
宋倾韫道：“嗯，没事了，你去吧。”
她只是想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在余修尧来之前，她已经在那边站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她都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偷听的一日。
当时，她本想直接走过去同两人说话，但她看见了宋华妗的眼睛，就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宋华妗的眼睛很美，犹如泉水一般清澈，她看着谢砚迟的时候，眼中透露出了一种感情，这种感情宋倾韫在谢砚迟眼中也看见过。
那是一种望而止步的爱慕。
原来宋华妗喜欢的人就是谢砚迟，宋倾韫还真有点不敢想象，姐妹喜欢同一人的戏码出现在了她们身上。
但与戏剧不一样的是，她们都不可能嫁给谢砚迟，也不会因此而有厌恶对方的情绪。
宋倾韫缓缓走过几个书架，她特意躲避着谢砚迟与宋华妗，想靠近他们听听他们说话。
其实宋倾韫很好奇，宋华妗为何也喜欢谢砚迟，难道是在藏书阁呆久了，对谢砚迟日久生情。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藏书阁中清净，说话的声音便也传得远了。
宋倾韫此前也与谢砚迟谈过诗词一类的东西，但谈论的少，听两人说话，她觉得谢砚迟确实说得很不错，难怪之前宋华妗说谢砚迟的见解独到。
情不自禁地，宋倾韫又凑上去了几步，她还想看看谢砚迟对宋华妗的态度。
“扑~”
由于看的太认真，宋倾韫身边书架横放的一本书被她碰落在地，发出了声响。
糟了，宋倾韫僵硬了一瞬，随即自然地将书捡起，装作找书的模样。
谢砚迟与宋华妗两人也注意到了宋倾韫，他们之间就隔了两个书架的距离。
“皇妹。”宋华妗感到一丝尴尬，尽管她和谢砚迟只是谈论诗词，但她觉得宋倾韫应该知道了什么。
“公主。”谢砚迟倒是表现得很淡定。
宋倾韫抬头笑了笑，“皇姐好，看你们在说话，便没有打扰。”
宋华妗道：“怎会打扰，诗词之类的，皇妹也听得。”
“嗯，你们继续。”宋倾韫道，她其实心中也有些许窘迫。
她不希望他们觉得自己在偷听，可她过来时悄无声息，还特意没有露面，目的着实有些明显了。
宋华妗面色有些泛红，她道：“没什么要说的了，多谢谢公子能与我谈论。”
“公主不必客气。”谢砚迟道，他感觉到了两位公主都有些不自在，又道，“我还要回去修复古籍，公主们慢聊。”
语毕，谢砚迟朝两人点头，提步离开。
宋倾韫将手上的书放回去，她准备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又拿了一本书，随后在两人先前谈论诗词的地方坐下。
宋华妗看着宋倾韫，她想了许久，还是道：“皇妹，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宋倾韫也看向宋华妗，她本想说没有，但又觉得太假了，便道：“皇姐，你是指这个嘛。”
她在桌上用水写出了几个字，“心悦之人”。
宋华妗点头，她头一次大胆地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皇妹，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宋倾韫道。
谢砚迟怎么会不好呢，他就是太好了，才惹得她们喜欢。
宋华妗又道：“嗯，只是可惜，此生无缘无分，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皇妹可否保密。”
“好。”宋倾韫答应了，但她试探问一句，“皇姐，为何你会心悦于他？”
这是宋倾韫最想知道的，她真的很好奇。
宋华妗柔和的脸庞挂上苦笑，显得格外孤寂，“他很有才华，与其他人都不同。可能你还是不太明白，我的语言表达不出那种感觉。”
宋倾韫沉默，她大概能明白，但她不能说自己明白。
“如果可以，还真是希望嫁给自己心悦之人。”宋华妗又道，她很对这件事情向往，但也只能向往，毕竟她已经订婚。
“我也希望。”宋倾韫道。
天下哪个女子不这样希望呢，但大多数都不能如愿，尤其是他们这种皇室子女。
但此刻，宋倾韫心中竟然没有对宋华妗生起同情，反而有一丝快感。
她不希望宋华妗嫁给谢砚迟，因为这也是她喜欢的人。
宋华妗是皇家受宠的公主，而她是皇家不受宠的公主，如果宋华妗还能嫁给谢砚迟，那她便会更加痛苦。
她宁愿谢砚迟孤独终老都不想看见宋华妗嫁给他。
良久，宋华妗将桌上的诗词收起，她道：“皇妹，今日我很开心，等会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好。”
宋倾韫看着宋华妗离开，她不知道宋华妗是真的有事还是借口出去静静，与她来说，其实都无所谓。
但在宋华妗走后，她也无心看书，又呆坐了一会，便去了古籍修复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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