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那位杨贵妃很漂亮,可惜她太热情,反倒让我不自在。”出宫路上,陆苗对宋倾韫道。
宋倾韫拍她的安慰她,“没事,她就是想找你哥哥办事,对你自然要热情些,你今日就表现的很好,既尊重她又不失体面。”
“真的。”陆苗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宋倾韫。
宋倾韫道:“嗯。”
两人走得快,不多时便到了宫门口,上马车时,一队士兵从皇宫正门口的大街上疾驰而来,不知道又是何处出了问题。
到陆府已经接近申时,再过两三个时辰又可以用晚膳了,陆苗想跟着宋倾韫吃饭,便没有回崔芷的院子。
“嫂嫂,晚上我想吃酸辣藕丁,还想吃水煮鱼······”还未用膳,陆苗便要开始点菜了。
宋倾韫宠溺地道:“好,想吃什么就吃,月白,记得让人早去厨房说。”
“好嘞。”月白笑着应道。
不止宋倾韫喜欢陆苗,她们院中的人都喜欢陆苗,对她都像对待亲妹妹一样。
几人说笑着进府,正打算往院子走去,陆府的管家便急匆匆地过来,说让她们一齐去大厅。
宋倾韫也没有多想,直接带着陆苗去了大厅,只是一进门,她发现陆渊、陆衡、崔芷都在,且他们不约而同望向了自己。
不仅如此,崔芷脸上还挂着泪珠,双眼通红得比她发怒还可怕,而陆渊和陆衡脸色也不佳,向来挺拔的陆家男子弯了脊梁。
周围有些安静,安静得可怕。
“怎么了?”宋倾韫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入内站定,陆苗也跑去了崔芷身边。
“娘,你为何哭了呀?”
听到这句话,崔芷哭得更加厉害,方才还只是小声抽泣的她立马嚎啕大哭,手上的帕子不知积攒了多少眼泪。
陆渊欲言又止,他不是不想说,只是实在说不出口。
宋倾韫十分紧张,她都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变快,“是不是陆远青出事了?”
能让他们几人表情如此的,也就只有陆远青了。
陆渊艰难地点头,他张口却无声,双目中也充满红血丝,这是一个来自父亲的痛心。
“哥哥出了什么事?”陆苗也不安地问。
“将军他······”一个站在陆渊身边的士兵开口,他还穿着军营中的军服。
“别磨磨蹭蹭,快说。”宋倾韫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她宁愿快些知道答案。
士兵心中悲痛,快速地道:“将军回来的路上中了埋伏,身中毒箭亡故。”
“你说什么?”宋倾韫问,她凝视着士兵,手脚有些发抖。
士兵痛哭道:“将军身亡。”
再一次听到身亡这二字,宋倾韫当即腿软,整个人犹如失去支撑的独木桥,一下子倒塌。
“公主。”月白赶紧扶住了她。
宋倾韫如崔芷一般,眼中顿时冒出泪水,她死死抓住月白的手,还是很难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陆远青怎么可能身亡,他答应过自己要平安回来,今日上午她还收到了陆远青的信,明明还有一段时间他便要到家了。
那可是陆远青啊,年幼时便跟着陆渊在边疆厮杀,后来陆渊归京,他更是成为了一名独当一面的大将。
即使因为有陆渊在,大多数人都称呼他为小将军,但他多年立下的赫赫战功,都是他不可磨灭的荣耀。
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英雄,怎么可能死在回京路上。
“公主,节哀啊~”大厅中所有的士兵都跪下。
他们都是陆远青的亲卫,当时被安排在后面扫尾,没想到陆远青却在前面遭遇埋伏,等他们找人带兵过去时,陆远青已经亡故。
明明还是夏季,屋中没有冰块解暑,他们没有一个感到炎热,所有人在得知陆远青死讯的这一刻,心都彻底严寒。
他们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哪怕这是陆远青亲卫带回来的消息。
宋倾韫突然有那么一刻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月白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陆苗也开始哭泣,几个女人的哭声传遍大厅,宋倾韫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哭出声,只是众人看着她的眼神都透露着担心。
良久,宋倾韫听见自己稍微有些变调的声音道:“是何人埋伏了陆远青,他的尸首现在在何处?”
亲卫痛恨地道:“是北方的蛮人和南边的一个小国,但朝中应该还有尖细,不然他们不可能那么轻易埋伏将军。将军······将军的尸体···现在正在运回,大概十日后能到京。”
“尖细有没有查出?”宋倾韫道,她通红的眼睛有些呆滞,脑子却还在运行。
外族人也就罢了,本就是敌人,可自己人还去害陆远青,简直是吃饱了撑的,没有丝毫良心可言。
“可能是余家。”亲卫道,他们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是余家做的,但问这话的人是宋倾韫,那便没什么不可说。
陆渊本就敌视余家,一听更加气愤,“余家,又是余家,这种乱臣贼子,就该死。”
“对,一定要余家的人为远青陪葬,大哥,你要为远青报仇啊~”崔芷痛哭道。
陆苗比崔芷更激动,她直接往外冲,道:“我去替哥哥报仇。”
“拉住她。”
“拦住她。”
宋倾韫与陆渊一齐道。
两个亲卫当即将门堵住,现在肯定不能直接去杀人,不然他们进城之后第一个去的就是余府。
陆苗大吼道:“哥哥那么好,他们怎么能那么对待哥哥,哥哥是国家的功臣啊。”
仿佛是气没地撒,陆苗一圈捶在门上,手上顿时一片青紫。
心疼女儿的崔芷立马拉住陆苗,她握住陆苗的手,心中更加沉痛。
“余家是怎么敢的啊!”
陆渊道:“都别冲动,我定不会让我儿惨死,来人啊,先去找余家勾结外族的证据,我要去面见皇上,我要余家付出代价。”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真是痛不欲生,陆家的独子就这么没了,若是一个纨绔也就罢,可偏偏陆远青那么优秀,是全府人的荣耀。
宋倾韫慢慢起身,她对着陆渊道:“爹尽管为远青报仇,陆府我一定看管好,若是有必要,我也会去求父皇处置余家。”
陆远青对她那么好,她一定要看到害他的奸人死无葬生之地,否则就是愧于嫁给陆远青。
陆渊点头,年迈的老人又重新有了气焰,带着沉沉的恨意。
不多时,陆渊带着陆远青存活下来亲卫离开,陆衡也将崔芷和陆苗劝了回去。
“公主先回吧,远青定然也不愿看见我们如此。”陆衡坐在轮椅上一片忧伤。
宋倾韫没有先离开,她等着陆衡走后,才让月白与青芽将她扶回院子。
初次来时是陆远青带着她熟悉院子,前段时间院子大改,她还想着等陆远青回来反过来带他熟悉一次,可惜再也没有机会。
不过即使院子格局改变,宋倾韫莫名还是能从其中窥看到陆远青的影子。
倘若他回来看见,定会说改得好,然后将宋倾韫夸上天。
石子路上有陆远青的影子,竹树旁有陆远青的影子,假山上还是有陆远青的影子,就好似他会无处不在。
真是惨不自胜啊,老天又何至于如此。
难道愈是好人便愈难保存自身嘛,难道她不配活得开心自在一些嘛。
“公主······”月白看着宋倾韫心痛到有些空洞的眼神,很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一番,只可惜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青芽也不知如何劝慰宋倾韫,两人和院子里其他侍女都心怀悲痛,各自低头眼含泪水。
“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宋倾韫道,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前的那一株小金桔树。
陆远青说这棵树结果很多,摘下果子用来泡茶十分香甜。
月白等人不敢再打扰宋倾韫,全部从屋内退出去,而经常跟在宋倾韫身边的侍卫都呆在门口,他们必须听着里面的动静,以防宋倾韫做傻事。
其实他们大可以不必这么谨慎,陆远青的死确实给宋倾韫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可她也很清醒,还不至于想着陆远青在下面孤单要去陪他。
而且若是宋倾韫真的就这么下去了,恐怕陆远青会骂死她。
今日的风不大,但宋倾韫处于通风口,她的发丝已经被吹得凌乱。
自在大厅掉了几滴眼泪后,宋倾韫就停止哭泣,回来的路上一直忍着,她怕别人轻看她,也怕府中人心惶惶,觉得陆府已经临近落魄。
不管如何,她现在仍是陆府的小将军夫人,她得替陆远青撑起这个家。
此时此刻,无人能看见她,宋倾韫便又忍不住落出泪来。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喜欢上陆远青,还是说觉得陆远青就这么死了太可惜,总之,她不想让陆远青死。
上天就好像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刚成婚不久夫婿就没了,不知道届时陆远青的死讯传遍全城时,会不会有人说她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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