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申其蓁的表哥现封为康王,比申其蓁大两岁,大名申如也。

康王是上京城有名的纨绔,名声比申其蓁还要差些。政治上毫无建树不说,还招的许多骂名,他的荒淫事迹人人皆知,成了笑料。街头巷口闲聊的人没事总爱聊上几句康王,结尾总是扁嘴摇头,认为康王实无大用。

申如也常年窝在烟花巷柳,与皇室成员来往极少,不参加宴会,和世家大族的子弟也不熟悉。申其蓁和这位表哥算不上多亲近,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不过用皇帝的话来讲,永乐孤高康王孤僻,倒是说的到一起去。

申其蓁想起小时候,申如也也在书院中上学,虽然要去书院,但他从不在课堂上出现,一旦皇帝来查,他才会忽然从一个角落无声无息出来。老师都拿他没有办法。

申如也偏爱在皇宫里一棵大榕树上睡觉,那榕树长的很好,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他躺在上面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申其蓁有回从那榕树下经过,申如也喊她,她抬头看了好久,才从一束束光芒中瞧见申如也的脸。

申如也问她要不要上来坐坐,她说不。

“树上有很多虫子。”

申如也笑起来,眉眼很温和。反问她:“永乐是胆小鬼吗?”

申其蓁面无表情,不接他的话,“夫子要开课了,你不去吗?”

“不去。”

“为何?”

他稳稳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闭目养神,“无聊。”

“表哥不去上课,父皇会生气的。”

“哦?我早就打点好了,没人会告诉皇叔的,皇叔可是知道了么?”

申其蓁有些生气,“父皇还不知道,但他迟早会知道的。”

申如也懒洋洋道:“还不知道便让我再躺会儿吧,时光正好不可辜负。”

见状,申其蓁也不想多说。她仰头太久,脖子都有些酸了,却还是瞧着康王。只见他一直偏头朝着一个方向,申其蓁不解。

榕树的位置在处一座幽深的院子里,院子外有一条路,路的另一旁是一座偏殿。

申其蓁顺着申如也的视线走到那偏殿的门口,门没锁,她直接推门进去了。

庭院散发着寂静安宁的气息,植木的清香混着尘土,云遮住太阳,阴凉的空气直往她袖子里钻。她转过一角,瞧见一个小姑娘坐在台阶上绣手绢。

她就站在原地没上前去,那小姑娘也没发现她。侧后方看不见小姑娘的脸,只能瞧见她毛茸茸的脸颊,柔顺的头发。

小姑娘很认真,穿着绿色的裙子,大约跟她一般年纪。

申其蓁回头,确认申如也就是在看这个姑娘。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回书院去了。

这个姑娘她认识,西北刘复将军的女儿,刘惜。据说身体不好,在宫中休养。

骆言跟她闲聊时提起过,刘姑娘住在宫中却不用去书院读书,是因为身体的缘故。

可是这地方太偏了,宫殿里明显人手不足,申其蓁进去了一趟都没人发现。

按说病人需要照顾,应当更被保护才对。

刘惜在宫里的日子过得不好。

*

她想起来生辰宴那日,路真说申如也送给她一箱子典籍,于是问了问骆言,骆言称是。

“康王殿下找到那样多,真是废了很多心思。”

申其蓁慢慢支起身子,又站起来,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去见见表哥吧。”

*

康王纵情声乐,上京城中聊到康王总是有不少可聊,可聊着聊着就必须要避开外人,要在家中知心人的面前才能聊起。因为康王的来历实在是不同凡响。

那年皇帝进京,是因为先皇没有儿子,众大臣才在多位有资格继承大典的亲王中间,挑选了当今圣上。可圣上进京,一直到改变年号,出现了一件差错。

从前一位先皇宠爱的妃子忽然发现有了身孕。她体质特殊,前几个月都没有发现,只当是身体不适而已,那阵子先皇去世,宫中无人掌管,大家忧心忡忡,到处都乱得很,那宠妃竟然没注意到这件事情。

可是木已成舟,皇位已经确定,再说将皇位传给一个刚出生的小儿也不合适,容易引起不安和震荡。

那时皇帝刚刚登基,地位不稳,他的皇位得来颇有争议。于是皇帝说,等到他死,皇位不是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传给申如也。

皇帝说完这番话,大大消减了朝中的争议,安抚了老臣和旧世族。于那时刚上任的皇帝也博得了不少好感。

申如也就这样出生长大,那个怀他的宫妃没活几年,申如也寄养在别的妃子名下长了几年,然后出宫建府。

申如也自小便同旁人不一样,总是顽劣许多,很让皇帝不省心,虽然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但皇帝依旧对申如也很好。

小时候在书院,申其蓁常跟申如也一起,她想跟施辰坐在一起,前面坐的便是康王。

那是个比她还混的小子,从来不听老师讲,在书院几年,竟然连字也写不了几个,旁的都觉得申如也成了一个不学无术的文盲,直到现在,申其蓁仍旧不知道申如也识得多少字。

申如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所以骆言一说的什么,申其蓁就猜到了是谁。

*

申如也被七八个美女围在中间,靡靡之音一直在楼角就能听见。

她隔着舞女身上薄到透明的雪纱与申如也对望。

申如也朝她笑笑,举杯示意,不过片刻后眼光又移到了舞女身上。

申其蓁也不客气,从翩翩起舞的舞女中间穿过,破坏了阵型,舞女纷纷避开,申如也见状也不生气。

“永乐,来这吃饭?跟谁一起来的?”

“……我一个人。”

“哦,早知道你来,就让人给你送壶酒去了,”他摇了摇手上的酒杯,“雪松酒,味道不错。”

“不用了,我不爱饮酒。表哥是从哪找到那厢子典籍的?”

“托人去寻的。”

这些东西有多难得到,申其蓁心里清楚,心间不免一暖,半晌,低声回道:“多谢。”

申如也笑了一下,左颊上出现一个酒窝。

申其蓁盯着那个酒窝看,眨了下眼睛。

“不用谢我。你不是已经给了我回礼吗。”

申其蓁收到礼的隔天,便让骆言把府上珍藏的好酒送给了申如也。

“还是要谢的。”

“但不是专程来谢我的,是吗?”

申如也眼中现出戏谑之色,打趣道:“永乐,你纠缠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拿下施辰。若是拿不下,又何必耿耿于怀呢?瞧瞧你表兄我,谁也不在乎,就不必尝那相思之苦,快活得很嘛。或者说,做好决定之后动作就要快些,你也及笄了,难不成真要纠缠一辈子?”

申其蓁脸色冷了下来,她跟施辰的事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刺,谁也戳不得,于是反驳道:“表哥当真谁也不在乎?我看不见得吧。”

申如也怔了下,似乎没预料到申其蓁会这样反问。

他低头,阴影遮住半张脸庞。不答申其蓁的话,片刻后招手?让一个舞女过来依靠在他怀中,又让余下的舞女重新列好阵势。波光琉璃在他眼中泛着璀璨潋滟之色,他颊上的酒窝乘着小片阴影。房中丝竹之声渐大,他的声音像是坠入蜜罐的飞蛾,“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勿使光阴虚度,世上哪样?我也不在乎。”

?申其蓁冷眼看他,“表兄就这样沉湎于酒色当中,往后难堪大任,世人对你的评价只会越来越差。”

申如也笑意淡了些,“如意当真是长大了,也会说这些话了。”说罢猛地饮了口酒,雪松的香气盈满房间,“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昨日我听说,花朝节上,永乐把人吓得都回家了?”

他指的是惊马一事,说起这事申其蓁心头也不畅快,甩了袖子要走,又被申如也喊住。

“等等……”

她蹙眉问:“还有什么事??”

?细长的手指无意识敲打酒杯,申如也在思考些什么,“你身边那个……”

他话说了一半停下,申其蓁问:“我身边的什么?”申如也眨了眨眼,酒窝深了些,“没什么,你走吧。”

申其蓁心头升起片刻的疑惑,但房中眼花缭乱的的姑娘看得她头疼,于是不多犹豫,转身便走了。

*

永乐公主整日清闲,放在心上的事只有一件,便是得到施辰的真心。

那日申如也的话点醒了她,她年纪到了,是时候要成亲了,施辰那头还没个说法,她必须要加快动作了。

于是立即派人打听好施辰的去向,让路真赶紧备马,她去寻他。

路真打听,一会儿听说施辰在皇宫,一会儿听说施辰在邢部,一会儿又听说施辰在家中。

申其蓁被路真变来变去的消息搞得生气,揪着他耳朵让他赶紧找到真消息。

路真眼泪汪汪,捂着耳朵到处派人去打听消息,回来告诉申其蓁说:“公主,奴婢没说错,施大人初时是在皇宫,咱们刚出府时施大人也出宫了,后头去了刑部,不久前离开,现下似乎回到家中去了。”

申其蓁猛敲了下路真的额头,“你说来说去,现在他到底在哪?”

路真委委屈屈,“小人也不知道……”

申其蓁瞪他。

路真害怕,肩膀缩了起来。

申其蓁看见他这样子就烦,钻回马车内,冷冷道:“我不管,我只给你一碗茶时间,我要见到施辰,否则就拿你是问!”

路真擤完鼻涕抹完泪,坚定回答道:“好的公主,小人这就去找!”

在申其蓁的施压下,一行人还是知道了施辰的确切位置,原来他是在户部侍郎原家。

去原家的路上,骆言一个劲地劝申其蓁不要冲动,想见施辰最好往施府中去信,晚间也能见到的。

申其蓁不管不顾,愤愤不平,“?他的行踪一会儿变来变去,就是为了躲我!我若不亲自到他面前,这辈子就看不到他一眼。”

骆言无力反驳,只能说让申其蓁不要激动。

她说这话是有缘由的,从前申其蓁和原家二郎发生过冲突,两人甚至吵到打起来,原二郎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对公主下手,由着申其蓁一拳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争端的开始是因为申思宁。原二郎喜欢申思宁,所以十分讨厌申其蓁压在申思宁头上,明里暗里给申其蓁脸色,申其蓁哪里受得了这般对待,二话不说就吵起来,吵不到几句就动手。

算起来近几年申其蓁和原二郎很少见过面,加起来恐怕还不足三次,每次见到互相都是躲得远远的。

骆言见申其蓁这般气势冲冲赶去原家,生怕出现什么问题,忧心忡忡拉着申其蓁,不断安抚。

户部侍郎的亲家是做生意的,在南方是一方富豪,两家交往严密,不少族人都跟着赚了些钱,原家在京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

他家是闹市中难得的安静,骆言好说歹说,总算说动申其蓁把马车停在巷子口,不要亲自上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AI指令调到冷脸上司后

在冬天

八戒八戒,心肠不坏

路人,在漫画卖腐苟活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公主府
连载中鹭人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