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顾元安眼中闪过愕然之后,没有很快应承,明显有些犹豫了。
“无妨。”李长锦微微拧了拧眉尖,也不想再多言,便道:“若你觉得难为情,不愿意与本宫同榻的话,就去偏室再抱一床被褥过来。”
顾元安没说话,垂下了眼睫,手上动作却依旧利落,收放自如,双指夹着枚银针,往李长锦的腰腹上轻轻扎去。
她并不是觉着难为情,而是感到意外。
到这之前,顾元安其实是想过留下来守夜的,只是没想到李长锦会再次主动提出来,而且还这般随意就让她接近,好像对自己没有半点防备的样子。
如果她不是好人,怀着目的真要做点什么坏事,李长锦根本招架不住。
可毕竟她是公主殿下,都这么放下身段了,自己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心好意,顾元安正斟酌着怎么解释,然而不及她开口说话,李长锦挽回尊贵的面子似的,又淡淡补了一句:“没关系,本宫习惯了一个人,你也不必介怀。”
听她这么说,顾元安婉拒的话到了唇边都没能说出口。
她本来就是个容易心软的性子,这时候不自觉地想起了方才,李长锦拉着自己衣袖时的模样,心一下子便软了。
再一想到李长锦也是个知疼痛的正常人,且还中毒那么久,发起病来也不知是种怎样的锥心刻骨。
如此就更心软了。
“臣女睡觉不大老实,若挤着殿下,殿下可别生气。”最终,顾元安不再纠结,轻轻地说道。
李长锦原本都放弃了让顾元安上床的念头,不曾想顾元安竟是应了下来。她抿了下唇,依然淡淡地嗯了声,表面上风轻云淡,唇角却往上勾了勾。
顾元安这姑娘,善良得很,真好哄。
“殿下是睡床里侧,还是外侧?”顾元安站在床边小声询问道,一边动手将两边的幔帐放下来。
李长锦应了声,“我习惯了外侧。”
那她睡里侧。片刻之后,顾元安上前吹熄了屋内烛火,借着剩下的那盏烛灯光亮,轻手轻脚地攀上床榻,绕过外沿的李长锦,身子往床内侧小心地躺了下来。
这一夜,李长锦酣然入梦。
原先冰冷的被窝,在有了顾元安躺进来后,没多久便暖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身上过重的寒气会冻着顾元安,故而也不靠得太近,两人中间尚留了些距离,只挨着顾元安身旁就已很是恬适。
自中毒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手脚回暖的那种感觉。
兴许是这样的缘故,李长锦难得放空了大脑,也没同顾元安说什么话,闭着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呼吸均匀,安然入睡。顾元安此时却是头脑清晰,原先那点困意早已经消失殆尽,心跳仍然砰砰地乱跳,在寂静的寝室里似乎都能听见回响。
上次与李长锦同榻而眠的时候,顾元安几乎晕了是没有意识的,这回理智却是非常清醒,嗅着幔帐之中那股淡淡的药味,实在很难平静下来。她还是不大能理解,向来拒人之外的李长锦竟会容许旁人这般亲近?可真是怪异。
因着身边躺了个镇国公主李长锦,生怕吵着她,顾元安依旧保持先前那个姿势,也没敢贸然翻身,过了许久她方才把头轻轻地转过去。
借着透过床帐的稀薄烛光,隐隐约约地,只能看见李长锦棱角分明的侧脸。
李长锦的睡姿就像她这个人似的,一样正正经经,像极了一座山,即便睡着了也是不动一下。
今夜上元本是阖家欢聚的节日,李长锦无有亲朋好友祝贺,孤身冷清,顾元安如今却也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李长锦的脸,这让她的心中多了些惺惺相惜的滋味来。
趁着李长锦熟睡了,顾元安方才敢悄悄伸出一只手,惩罚似的轻捏了捏李长锦的脸颊,自言自语道:“要不是看在你生病虚弱,我才不……”
瞧着这张脸,她的狠话却倏然止住了,半晌极轻地叹了声气,喃喃低语:“快点好起来吧。”
不可否认,起先她是觉得病重的李长锦薨了也好,如此尽快从镇国公主府脱身而去,可这些时候经历了那么多事,看着李长锦危在旦夕,如今却又不希望她就这么薨了。
这种复杂的思绪一直纠缠着她,直到顾元安迷迷糊糊地睡了才停止。
第二天清晨,顾元安醒来的时候,发现床榻上就只剩她自己了,并不见李长锦的身影。
天色尚早,也不知李长锦是何时醒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公主殿下去了书房,看起来气色还挺不错。”春竹禀告了镇国公主的行踪,站在一旁看着阿否服侍顾元安穿衣洗漱,恭敬地将话转达:“殿下留下话说,马车已经备好了,等您用完早膳便可去大理寺上任,让您早去早回。”
顾元安闻言点点头,心下一暖,不由得弯起了唇角:“殿下喝药了么?”
自从李长锦苏醒后,公主府内的人都不敢怠慢顾元安,真拿她当驸马对待,就连嚣张跋扈的春兰和华嬷嬷都低着头收敛了不少。
她若是未醒,旁人都敢欺负到顾元安头上了。
那个刁奴华嬷嬷更是不折腾得天翻地覆,肯定不会罢休,又岂会管她出行用什么车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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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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