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桐:“因为你是我妹妹啊。”
沈如影从鼻腔发出一声嗤笑,她低声说:“沈月桐,你这句话是真是假。”
沈月桐也笑了:“当然是假的,你只要做一件事,拖时间,至于你嫁不嫁他,全看你拖得够不够久。”
沈如影似懂非懂,好要再问:“可……”
沈月桐已经站起身送客:”回府看看吧,皇叔也该回家了。”
话已至此,沈如影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能带了满心疑惑回家,临走时沈月桐帮她选了副牡丹的花样。
唯有牡丹真国色,沈如影压下满心欢喜,故作矜持地接受。
在抬眸,荼荼微微肿起的脸进来,厚重的脂粉难掩倦色。
沈月桐叹气道:“实在是身子不舒坦就休息几天。”
荼荼定定的说:“公主,我想要安栉死。”
沈月桐微微一怔,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恶人自有天收。”
荼荼眼中含泪,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我等不到天收,公主,要我做什么都成。”说着,她已经跪在地上,额头撞击在地上发出闷响,一声接着一声。
沈月桐无奈地蹲下身子,强行捏着荼荼的肩膀不再由着她磕头:“荼荼,你冷静些,杀人不是件容易事。”
荼荼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说:“若是公主也办不到,我就只能自己去杀他。”
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沈月桐胸口,她在震惊中回过神:“青黛是不是待你极好?”
荼荼摇摇头:“青黛姐姐和公主一样,都是我的恩人,我被卖到花朝楼时是要去一楼接客的,青黛姐姐是当年众星捧月的花魁,她救下了我,甚至青黛姐姐攒下银子都想先给我赎身。”
沈月桐缓缓收回手,荼荼继续道:“救我出火海的人,便在火海中粉身碎骨,那我又怕什么呢?”
沈月桐:“让他直接死,或是毁了他的一切后死于监牢,你来选。”
荼荼恍恍惚惚地看着沈月桐,喃喃道:“毁了他。”
沈月桐起身离开时留下一句:“看顾好这座绣楼。”
春日融融,暖烟袅袅。
醉安楼雅间,桌上的花束还带着露珠,香味浓郁。
香炉青烟缭绕,沈月桐闭着眼,指尖轻扣桌面,“咚咚咚”地砸地声从楼下传来,越来越近。
“佟老板,坐。”沈月桐睁开眼道。
佟仲一副翩翩公子模样,折扇一展,上面四个大字“此画很贵”。
沈月桐:“你这扇面……怎么这么……”
“这么简短易懂对不对!”佟仲兴奋得接过话茬,“别人来问画,我就展开这个扇子,都省得我张嘴。”
沈月桐嫌弃地点头。
佟仲不在意,吸溜一口热茶,烫得舌头一哆嗦:“这戏快开始没?”
锣鼓声震天响,在市井中喧闹沸腾,沈月桐微微一抬下巴:“这不是。”
安栉骑着遍体黑亮的马走在锣鼓喧天的队伍后面,手持一副画。
行至南辛王府,安栉抬手示意,一片安静,安栉笑道:“诸位,散了吧,我只是来送画。”
有人高声喊:“什么画啊?世子爷大阵仗,给我们也开开眼。”
安栉看了一眼门庭紧闭的王府,炫耀似得展开画,说:“石山先生早年巨作,大家也知道,这石山先生作画爱山水,这幅却是仕女图,画仙传神之作,特献给王爷。”
“石山先生没画过。”人群中走出一人,薄唇微抿,一脸正气,正是许则。
安栉挂不住面子:“你又不是石山先生。”
许则:“石山先生的画,都在山林居卖,你是不是找佟老板买的?”
安栉:“山林居是石山先生的新作,本世子自然是从从前的买家手里高价买的。”
许则:“小生不才,研究过石山先生的笔触,石山先生收笔柔和,此画笔式锋利,不是石山先生亲笔。
楼上佟仲笑嘻嘻地开口:“我写字的,讲求锋利。”
安栉:“只听你说?”
许则:“诸位,各位家中若有藏画,可比较一番,这章也有问题。”
“我家中有早年石山先生旧作,可前去比较。”
“再说,可以去找佟先生啊。”人群中有人道。
沈月桐转过头:“说你呢。”
佟仲:“呦,不行,我得回去,顺便宣扬一下石山先生的新作仕女图。”
他都走出来门,突然探出个头来:“公主,有个事,安世子今日给的金元有假。”
沈月桐按在茶杯上的手忽然紧了紧:“什么?”
佟仲转身就跑了,楼梯上“咚咚咚”的响声传来,越来越远。
沈月桐:”同殊,叫许则一会儿在山林居闹腾点,这个佟仲,真行。”
不一会儿的功夫,南辛王府的侧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显然很谨慎,四下环顾了许久,从有带着帷帽的女子出了门,朝着醉安楼方向走去。
“姐姐。”沈如影坐下,惊魂未定地看了看四周才取下帷帽。
新茶刚热,暖气氤氲。
沈月桐:“妹妹,你看你吓得。”
沈如影:“晚上真去花朝楼?”
“去。”沈月桐笑着点头,“宁姐姐和锦夕也去,莫要遮遮掩掩了,越是这时候,你越要波澜不惊。”
沈如影心里慌张难掩:“只凭一副画,行吗?”
沈月桐眉梢微扬,似乎有些不满:“妹妹不信我。”
沈如影:“也不是,这招只能暂时叫他被当作市井谈资,对他实在是影响不大。”
“不错,山林居有个规定,若有赝品被发现甚至流通,是要原价赔钱的,他安阳王府地处贫瘠之地,这一遭
本就知道让他出点银子,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整个安阳王府未必能善终。”沈月桐笑笑。
沈如影不解道:“姐姐想怎么做?”
“妹妹急什么,你只管拖着时间就是。”
华灯初上,琴音漫漫。
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鬓边一只绽放的芍药花开得灿烂,今日第二次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沈月桐有些厌了。
沈如影向下看去,轻声自言自语:“这就是新晋状元郎啊。”
沈月桐半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同殊,状元是谁啊?”
“公主,姓吕名玮柏,俪都人,曾经还跟着海老治学过。”
沈月桐:“说起来,还是同门喽。”
同殊:“可不是嘛,奴才远远瞧着,也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
沈如影望着窗外出神,锣鼓声渐渐远了,人影渐渐模糊。
沈月桐:“妹妹?妹妹!”
说着推了她一把,沈如影一惊,慌张无措地回过头,霎时红了脸:“我……”
沈月桐只当没看见:“妹妹怎么还在想安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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