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的拼死也要想办法活一下。
挺着最后一口气,吕笑阳让自己翻了一点身子。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她身上还有什么!
刀!她身上有刀!刚刚准备捅伤淳于天翰这个王八蛋的刀!
吕笑阳勉强握紧刀,用尽全身力气摆正身体方向靠近城墙,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刀刃抵着墙往下滑,利刃与城墙相交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吕笑阳感觉自己一边的手臂被震的感受不到知觉了。
还好有用。
落地的瞬间她凭借着求生的本能顺势向前滚翻,整个人滚出去好几圈才停下来。
好疼,五脏六腑都疼。
还好天不亡她吕笑阳,她了不起地靠着自己活了下来。淳于的士兵立刻要追上来围剿她。吕笑阳一身都是伤,她跌跌撞撞地带着自己没有知觉的一边手臂开始逃亡。
这里要是有一匹马就好了。
吕笑阳真感觉自己出幻觉了。
她眼前怎么就有一匹马了?
突然有个男人出现,说:“快上马!公主!”
吕笑阳愣了一刻说:“你是活人吗?”
“公主!”
吕笑阳不愣了,她撑着力气:“走!”管他是不是人,死谁手上都好过死在淳于天翰这个变态手上。
马连夜狂奔,到了安全地带,马竟自觉不再动了。【2】
终于到了一处屋前,吕笑阳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她今年实在是受了太多的伤,皮肉要是剖开看怕早就坑坑洼洼了,吕笑阳翻身下马努力保持着身体平稳:“这是哪里?”
小谷画师答道:“回公主,是太上皇早先赏给臣的住处。”
“你是?”
“臣是太上皇的画师。光济年间,公主在英勇救下太上皇那次,臣就在现场。”
吕笑阳不进屋:“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城墙下?”
“是太后让臣一直守在那。”
是了,吕笑阳出发前派人告诉宫中她今晚会去一趟淳于营。
“可你只是一个画师。太后为何不派个武将来帮忙?”
小谷笑笑:“臣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他手一挥,那匹马便原地不见了。
吕笑阳此刻信了吕金为何会被法术所骗。
小谷画师邀请道:“公主不进去休息一下吗?”
“好。”
“公主不再问了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累了,想睡觉。”
画,好多的画。
吕笑阳进门后忍不住惊叹道:“你是趁着我父皇不在京把他的家底全都掏空了吗?”
“公主谬赞了,这些本就是臣的画作。公主稍坐,我去给公主烧些热水。”
吕笑阳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个画师的脸,是在那天的后花园?好像不是。她爹实在是有太多画师了,出事前成天在宫里晃来晃去的,具体记不清哪个是哪个也正常。
但是这张脸,应该见过。
吕笑阳安心了一些,人迷迷蒙蒙地昏睡了过去。
她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1】光济年间,她爹发展宫廷绘画,广集画师,创造了光济画院,培养了一批杰出的画师。
梦里,父皇还在无忧无虑的组织编撰书谱画谱和博古图,那帮人总哄着她爹是说这都是陛下留给后世的瑰宝,价值不可限量。
呵,后世,再这么打下去,有没有后世都是个问题。
大昌被淳于攻城前,兴盛一时的画院从内部瓦解,听闻画师们辗转逃亡,南渡中不知踪影。
早知今日,当时应该也要组织百姓南渡避乱。
失算了。
......
吕笑阳醒在烈日正高的时候。
太阳照在她的脸上,晒醒了她。
身上还是很痛,嗓子也哑哑的。吕笑阳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体还是僵硬。她昨晚什么时候就在这个长椅上蜷缩地睡着了?那个画师也没来找自己。
笑阳站起来,绕着这个屋子走了一圈,在正中间阳光透下来的地方她驻足不前——
这幅图她认识。
是《瑞荷图》。
光济帝在位时,曾广泛收集历代文物书画,并亲自掌管翰林图画院,让文臣分门别类,著书评论。当时还增加了画院画师的俸禄,将画院列入科举制度中,几度以“野水无人渡,孤舟尽自横”“嫩绿枝头红一点,恼人春色不须多”等诗句为题,考录画师,给画院注入“文人画”的气质。大昌的书法、宫廷画在她爹手上发展到了极致。皇帝如此钟爱书画,文人雅客又怎能不趋之若鹜。许多画师皆是由此脱颖而出,树誉大昌。【1】
这幅《瑞荷图》便是有一年的状元画作,难道这个画师便是当年的状元?她未曾见过这幅画的主人。
现在见到这些被视若珍宝的画作,难免生出一点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感觉。
吕笑阳推出门到外边。
整座屋子空无一人。
她有些饿了,径直地开始找厨房。
在这里。
吕笑阳推开厨房的门前的一瞬被眼前的画惊在了原地——
门上是庙中的崔府君像。
这,这画师怎么长得跟这画像上的崔府君一模一样?
连画上的泥马【2】都和昨日的马一个颜色。
崔府君,笑阳少时听谁说过那是地底下阴曹地府里阎王爷的助手,难道......她昨日伤到脑袋了?吕笑阳有些难以置信地往厨房里走,说不出现在的感觉。她是不信鬼神的,这世上若真存在鬼神,因果报应何苦来得如此之慢。
“公主?”
吓了吕笑阳一跳。
吕笑阳:“你怎么这。”
小谷画师跟昨晚的状态好像不一样了,他对吕笑阳的眼神中比昨晚多了许多的钦佩和仰望:“公主这是何意?”
吕笑阳想回头看看门上的画像,又忍住了:“无事。你还记得你昨日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公主指的是?”
“你说是太后让你来的。太后可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小谷画师支支吾吾道:“太后只说公主想做什么便做去吧。”
吕笑阳冷哼一声:“你好大的胆子。太后病重,何人给你传的旨?”
若不是太后病重,淳于叔意从中求情,眼下吕金他全家都在淳于营里团聚着。自己潜入淳于营前是派人告诉宫中,可宫中眼前清醒的怕是只有曹寒和石基,连鞠青都低烧不醒,究竟何人能算到她会有此一劫。
吕笑阳身上还剩卷了刃的残破匕首,她紧紧地握在手里。
【1】所有标【1】处,包括从【光济年间,她爹发展宫廷绘画】到【许多画师皆是由此脱颖而出,树誉大昌】均摘自宋代相关百科,我只是改了措辞和部分剧情走向
【2】这个桥段参考了泥马渡康王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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