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能不管

又过了六七日,田康终于有了消息。

他自救成功,从相公馆的二楼窗户跳下来,正好砸在运输泔水桶的马车上,打翻了几桶泔水,馊饭剩菜汤汤水水透了满身,带着一身酸臭味,在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目光中,踉踉跄跄爬起来,抓住正好巡逻到此处的官差裤腿。

“我是齐国二皇子田康,被奸人所害至此,速速救我!”

官差确有接到搜寻齐国二皇子的命令,将信将疑打量了下,将追出来的相公馆之人连骂带吓阻退了,捏着鼻子,让运泔水桶的马车顺道载着田康,一路晃晃悠悠去了衙门。

经齐国质子府来的人验明正身,的确是连日遍寻不着的田康,京兆尹梁禄立马着人报信通知各方,一整日见谁都是副苦大仇深的脸,连吃饭都没有胃口。

他夫人不解:“老爷,这人找到了不是件好事吗,为何您还是闷闷不乐?”

梁禄苦笑,“夫人有所不知,人找到了,麻烦却远没有结束,而是很有可能……才刚刚开始!”

在他内心深处,其实巴不得田康人间蒸发,永远找不到,免得扯出萝卜带出泥,后面一堆烂摊子。

田贵妃在宫里收到了消息,传信召质子府的管家进宫,见到人后,将怀里的狸猫放走,正色问,“二皇子他现在状况如何?”

管家垂首答道:“不太妙。”

“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倒没有,大夫说腿上的伤养个把月,应该差不多能养好。”

“奇怪……”田贵妃疑惑了,“既然月余就能养好,你为什么说不太妙?”

管家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二皇子他这次……这次是被贼人卖去了相公馆,那是什么肮脏地方贵妃娘娘可能不知道,服侍的都是些男客,行事粗鲁不堪,比起伤了的腿,那……那处的伤,反而更重。如今二皇子卧床不起,精神头也不好,哪怕用了安神药,睡梦之中也是胡言乱语的,时不时被噩梦惊醒,整日不得安宁。”

“相公馆,那是什么地方?”

经身旁宫女贴耳提醒,田贵妃花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相公馆是什么地方,田康伤的又在哪处,敷了脂粉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她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太恶毒了!杀人不过点头地,如此侮辱……比杀了他还恶劣!这是把齐国的脸面往烂泥里踩!到底是谁干的!”

管家低头回答,“有个黑衣男子……”

不待他说完,田贵妃心急打断,“那黑衣男子是不是珉月公主的手下?我知道珉月公主曾在护国寺外和二皇子有过争执。”

“珉月公主……”

管家先是不明所以,然后激动起来,“贵妃娘娘,您是说,那个……那个下令把二皇子绑起来的粉衣女子,就是珉月公主?”

“就是她!”

田贵妃眉眼间像落了霜雪。

几天前被萧阁老当众驳了面子,她回来几天都睡不好觉,不敢怪承德皇帝私心作祟,不敢恨萧昱当面打脸,只对珉月愈发怀恨在心,觉得肯定是她从中作梗。

此时此刻,听见管家如此回答,她更加怒火中烧。

“那京兆尹,果真瞒天过海,昧着良心办事。为了将珉月从中摘了出来,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未告知你们。若不是本宫当日在场有所耳闻,恐怕你们要一直被瞒在鼓里,任凭凶手逍遥法外。”

管家急忙追问,“贵妃娘娘,可是皇帝陛下有意包庇?”

田贵妃心中一凛。

萧昱的警告言犹在耳,让她找回了些许理智,于是收敛怒容,语调重新放得平缓,警告道:“本宫可没如此说,你不可将本宫的话自行妄加揣测。”

管家不依不饶,硬要问个清楚,“可若没有邺国皇帝陛下首肯,京兆尹怎会如此行事?”

为了自保,田贵妃不想将火往承德皇帝身上烧,搪塞道:“不算那些王公贵族,京城里的京官足有几千人,关系错综复杂,随随便便拉个人出来,威势都可能压过京兆尹,坐在他那个位置上最会和稀泥,也许这次也是一样,压根是在敷衍了事。”

“二皇子遭了这么大罪,珉月公主欺人太甚,这口气,咱们不可能就这么咽了下去!”

管家心情激愤得胡须都在颤抖,几乎要老泪纵横:“贵妃娘娘,您一定要在皇帝面前为二皇子伸冤啊!”

田贵妃皱了皱眉,默着脸,没有立即接话。

诚然她心里偏向田康这边,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把珉月抓起来审问,但是由她出面,一个不小心搞不好,田康的仇也许能报,自己却搭进去了。

见田贵妃沉默,管家心知她大概率想明哲保身,暗暗冷笑,说话语气不再若刚才恳切客气,转而冷硬起来。

“贵妃娘娘,您是齐国宗室女,就算已嫁入邺国皇室,齐国依旧是您的娘家您的靠山,打齐国的脸就是打您的脸。而且……自从您嫁来邺国后,二皇子向来对您恭敬有加,每年往宫里送的钱财,比您在宫里领的俸银多得多,相信娘娘这宫里的满目锦绣,富贵堂皇,和二皇子对您的孝敬绝对分不开。”

“你在威胁本宫?”田贵妃横眉。

“不敢,您是邺国的贵妃娘娘,而我只是二皇子的奴才。”虽然嘴上否定,管家姿态没有丝毫放低,“不过是想向您阐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是二皇子的遭遇不能得到应有的补偿,就此一蹶不振,两国关系闹僵,将来贵妃娘娘在宫里的日子……应该也不会这么好过了。”

是了……

田贵妃终于被说动。

她名下无子无女,不得帝心,在宫里地位尊荣全系于齐国。齐国皇室这次固然可以吃个闷亏,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不追究邺国公主的责任,但因为她的置身度外,对她产生不信任,极有可能会在田康的提议下,再送一个出身上佳且年轻貌美的宗室女过来,想必喜新厌旧的承德皇帝会很高兴笑纳。

到时候,她就会像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一样,被承德皇帝遗忘,被齐国厌弃。她所住的宫殿,拥有的妃位,眼前一切的荣景,都被后者取而代之。

光想着,都不寒而栗……

田贵妃掖紧袖子,在管家微妙的目光里,唇线抿直,“本宫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在思索对策罢了。”

“奴才斗胆问一句,贵妃娘娘是否已考虑清楚,如何将珉月公主缉拿归案?”

“公主又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岂是随便行事就可以的?”

“那至少得当面对峙,是她不是她,如今已不能完全信任京兆尹,总得咱们自己问过才能清楚!”

看来不走一趟明月阁,那边是没法交待了……

田贵妃心里怄得要死,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心直口快,将珉月就是在护国寺山门前,与田康有过冲突之人的事情给捅了出来。

出了篓子,还不是要自己收拾!

她面上依然保持贵妃的威仪,站起身,冷冷瞥了眼管家,“本宫这就去找珉月公主问话,你若想跟着,就在后面不要出声,看着就是。”

“娘娘对二皇子的照拂与恩德,奴才回去一定如实相告。”管家嘴角露出得逞后满意的笑容,低首行礼。

贵妃摆驾,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明月阁,架势比平日里出席宫廷饮宴还要大,因为目的太明显,说话又冲,让明月阁中人觉出不对劲来。

在庭里做洒扫工作的珊瑚,最先积极给珉月报信:“公主,清梧宫的田贵妃不知何事,跑咱们这里来了!”

璎珞睁大眼:“咱们明月阁平日与她并无来往,她过来干什么?”

珊瑚两手一摊:“不知道啊,气势汹汹的,感觉不太对劲。”

茵陈想得天真:“是不是觉着咱们蛋糕做得好,过来讨方子的啊!”

璎珞皱眉:“要方子,随便派个人过来就可以,不需要亲自来吧!”

只有珉月敏锐捕捉到其中关键处,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抬眸问:“田贵妃……姓田,她和齐国,可是有什么联系?”

“她就是齐国人啊!”

璎珞是明月阁中除珉月外,唯一知道那天遇见的是齐国质子的,惊慌起来,“公主,您是说,那田……田贵妃,她今天过来,是因为咱们绑了齐国质子,过来找麻烦的!”

“极有可能!”

珉月点了点头。

她料想对方既然当面找上门,就算自己有公主身份作保障能应付,明月阁里其它人可能会被当成炮灰,最好找外援相助,吩咐璎珞道:“你现在就去长清殿,找柳公公给父皇递话,就说……珉月新习了失传已久的古曲,要和田贵妃一起演奏,想请父皇过来欣赏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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