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前,虽然休息了几天,可做酥点、煮粽子,花去了不少功夫。
两人往医馆去了一趟,江郎中说穆遂安的身子着实好了不少,伤口上的痂都掉了,只消再吃几副药巩固巩固。
在家好吃好喝地养着,穆遂安的腿伤也好了大半,几乎感觉不到痛楚。但是之后还是得好好养着,伤筋动骨一百天,绝对不能怠慢。
回来的路上,盛时云抖开两人签好的契书,反反复复地细看一遍。上面只穆遂安签了一个月的时间,等过完端午,他俩就算两清了。她心底不知道什么滋味,牙齿轻咬着腮上的肉,嘴巴鼓鼓的,一副头疼的模样。
她已经习惯了屋里有人存在,穆遂安乍一走,自己可要孤单够呛,更重要的是,自己摆摊的吉祥物也跑了,实在惋惜。想到哗啦啦的银子,盛时云心尖一痛,扭头眨巴着眼睛看向穆遂安。
那双眼睛水汪汪的,比福团还要可爱万倍。
穆遂安垂首,恰好对上她的眼眸,不禁哑然失笑,问道:“怎么了?”
盛时云一只手指戳在下巴上,微微蹙眉:“要不,咱们再续签一个月吧。”她想着自己的要求有点无理,赶紧补充道,“银钱会正常发你,吃住都管。……不过你的伤病都好了,若是想去别处游历,也可以直接拒绝,不必多想。”
“无妨。”没等她说完,穆遂安立刻张口。话接得太快,两人似都没反应过来,穆遂安沉默片刻,挽尊地说道,“我没有多想,只不过江郎中说我还需要多将养,在青州多留些时日也是不错的。”
青州多雨,幸运的是,最近的雨水全下在了端午之前,以至于节日当天地上还湿漉漉的,让游船的河水涨了不少。
因着穆遂安养病在家,盛时云也没去上山采蒿,早早地敲开冯桃院门,递了四颗粽子给她。
乔乔从门缝里探出来个小脑袋,她今天被冯桃好好打扮了一番,额头点着一个朱砂点,像年画里跳出来的娃娃。
“今天怎么打扮这样好看,你娘开心啦?”她蹲下身捏了捏小孩的脸蛋,看见乔乔手腕上绑着两条五彩绳。她这才想到端午节带五彩绳保平安的说法,扬头朝着冯桃看去。
冯桃才将送来的粽子摆好,回来时听到个话尾巴,捂嘴笑道:“她爹赚钱了,我们娘俩也好好打扮打扮。你瞧什么呢?”
“顺子哥可是真能干。恭喜恭喜!”她看着冯桃家明明只住了一大一小,喜庆得居然和过年一样,禁不住也被这种氛围感染,笑道,“我看乔乔的五彩绳呢,这两日没上街,竟把这事忘了。好阿姐,你家还有多余的没?给我两条呗。”
“自然有。”冯桃一摸兜,刚好掏出来三条,一股脑塞到盛时云手上,露出八卦的眼神,“都给你,你家也不是就你自己啊。欸,你真对你家那小穆郎君没点意思?”
“……”盛时云拽着五彩绳,无语地瞧着她,“啧”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我现在一门心思赚钱,哪有空寻思那些事情。”
冯桃笑得直不起腰,一把将乔乔拎起来抱在怀里,故作嫌弃地挥了挥手:“得了得了,我不逗你了。不是还要摆摊吗,赶紧忙去。”
回了家,把五彩绳戴上,还没到辰时,现在过去刚刚好。
今天穆遂安恢复上岗,刚推着推车出现在河边,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盛时云找到莫秀娘提前占的位置,扬了扬眉:“端午安康啊。”
“端午安康。你今天要卖什么,之前问你都神秘兮兮的。”莫秀娘回头看向穆遂安,用眼神打了声招呼,视线往下一瞧,推车笸箩里摆着锦簇的栀子花。
花团锦簇,洁白无暇,老远一看,似乎就能闻到花香。
她眼睛瞬间睁大了,吃惊地扔下盛时云,上去仔细看了看,啧啧称奇道:“难怪你不说,这等好东西,若不是凑近了瞧,我还以为是真花。”
莫秀娘摸摸腰包,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了一朵,放在手里端详半天,怎么也不忍心下口。
湖面碧波荡漾,飘着许多形态各异的小船,游人多是一大早上山采蒿子,下山去庙里拜神仙。还有想得高中的学子,全都往魁星庙去,恰好要穿过三仙街,路过湖边来。
游人众多,整个青州的摊贩都聚在了此处。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食客们绕了一圈,多数饿了肚子,全都涌了过来。
她家的吃食越做越多,趁着歇业那几天,盛时云还特意去换了个招牌。把“云家狼牙土豆”换成了“云家食摊”。
老主顾们倒是不在乎是土豆还是食摊,他们只认两字——“云家”。苦等几天,盛时云终于开张,还把穆遂安带了出来,真真是极好的事。
盛时云不急不躁地开火炒狼牙土豆,穆遂安也早就学会了包卷凉皮,还能帮着打下手,两人有条不紊地出餐,循着香味找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盛小娘子,这是何物?”
有人注意到笸箩里面的栀子酥,惊奇地凑近了瞧,只觉得花香扑鼻,巧夺天工。
“这是我特意制作的栀子酥,用栀子花汁所做。节日限定,卖完为止。”盛时云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离得近的人全都伸长了脖子,看向了这新奇的酥点。
“另外,今日过节,每位食客都能免费领一个粽子,感谢大家对云家食摊喜欢。”
相较于盛时云的忙忙碌碌,穆遂安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干活。他动作稳健,将每个卷凉皮都包得十分类似,连宽度都差不多。与此同时,还能顾得上将粽子拿出来递给食客。
她半天没听见穆遂安的动静,往那边瞟了一眼。恰好,穆遂安仿佛有所感知,也朝她的方向看来。视线相碰,两相含笑。
穆遂安瞧见她左手腕上戴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五彩绳,心中熨帖,满意地转过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忙过了这阵,已经快到未时。
不知道古往今来是否都一样,上午还热热闹闹的湖边,到了下午,游客就明显地减少了。大家都忙着回家吃一顿团圆饭,湖边的各个摊铺也都打包东西回家。
意料之中的,盛时云的栀子酥卖得格外好。不止是年轻女孩喜欢,还有情侣和夫妻,都愿买个栀子当做过节的好彩头。一时间,湖边几乎人手一个。不舍得吃的,端在手里瞧;舍得吃的,一进嘴,栀子与绿豆碰撞,便是一股初夏的清香。
穆遂安数好了铜板,一抬头,便见盛时云已经将所有用具收拾好,靠在撑杆的旁边往湖里瞧。
夕阳下的湖面浮光跃金,鸟雀归巢。船家在岸上坐着整理绳子,几乎大多数的游船都已经靠岸。
看出了盛时云的心思,穆遂安站起来,把钱袋递给她,问道:“你觉得哪条船好看?”
盛时云不觉有他,认真地想了想,指着不远处那条在船篷上描画着金边梅花的小船,心仪道:“那个,里面好像还能点灯呢。”
片刻后,盛时云坐在船里直发愣。
穆遂安站在船头,桨板在他手里如同灵活的鱼尾,乘机自如地将小船向前推进。他自己会划船,便没叫船夫跟着。盛时云头一次坐这样的小船,好奇地支起身子四处打量。
外面透着太阳残存的红晕,映在船里,泛着落叶的橙黄。梅花上果然描着一层金边,往船外看去,就是碧水天色。
“你看,还真能点灯……啊呀!”她往旁边蹭了蹭,想要扶上船篷上的那枚小灯笼,没想到船身一歪,盛时云重心不稳,直接栽在船板上。
她摔倒的声音大得很,船体猛烈晃动着,穆遂安手疾眼快,立刻反应过来,但还是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盛时云跪在船板上,皱着小脸。
他将桨板收好,上前扶她。摔就摔了,本来也摔得不重,但盛时云有个毛病。若是没人当回事,那就无所谓地过去了;可若是有人关心,便不一样了……
就如同此刻,没等穆遂安蹲下,盛时云一抬头,眼圈红的,嘴也撇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可怜得让人心疼。
穆遂安见她这样以为是伤到哪了,不顾自己腿上的不适,俯身下来,将她的手心翻起,缜密地检查一遍,除了有点红,什么事也没有。
“有哪里疼?”他记得保持距离,按住动作,连说话都快了几分。
盛时云还沉浸在摔跟头的悲伤里,她摇摇头,任凭手心被他捏住,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转:“不疼。”
问哪里都不疼,穆遂安这才勉强放心。没有桨板,小船毫无目的地晃荡,他坐在一旁,侧头看她,等盛时云的泪珠掉完。
盛时云一向都是活泼自信的模样,乍一哭,竟成了新奇事。原本白皙的小脸因为掉眼泪透着粉红,像只挨欺负了的兔子,眼角眉梢格外妍丽。
但盛时云总归是盛时云,哭完了,手也不红了。她坐在原地,朝穆遂安的方向悄悄一瞟,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她愣怔片刻,拧着劲,艰难地站了起来。
“来教我划船。”她捡起桨板,晃晃悠悠地走近船头,回首看向穆遂安,倔强地招了招手,“我就不信,它能给我甩下去不成。”
盛时云: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五湖四海来(吟唱)
某鱼:收藏来收藏来,收从四面八方来,五湖四海来(陶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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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端午大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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