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
季准心里泛起一些疑惑,定王原是先帝第六子,在新帝登基后被封为定王,为着宽慰太妃,一直留他在京中居住。
定王今年刚满二十二岁,听说是个随性之人,之前皇帝曾让他监修书院,不想他一朝喝的烂醉,竟污了不少新书,陛下一气之下撸了他的差使,罚他回去闭门思过。
不过这都和季准没关系,他根本就没见过定王,能和王府管事有什么好详谈的,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吴单迎进门,而是略带点疑惑地笑了笑:“季某不过是一介平民,又素来和定王殿下无甚交道,不知道吴管家前来所谓何事。”
晦气,吴单脸上的和气没变,心里却唾了一口,不过是跟长公主有些瓜葛而已,居然都敢给定王府的人脸子瞧,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不过是跟公主有关的些许小事,”吴单十分自来熟地拉住季准的胳膊,不等他反抗就把他往门里推,“事关殿下,总不好站在这里说,季先生不如跟小人进屋再聊。”
季准挣了几下,吴单看上去年纪不小,力气却还挺大,他隐隐有几分不快,吴单这自说自话的样子,好像这里是他家似的,就算他是定王府的人,也不至于这样吧,之前云雀来堵他,都没说非要往他家里闯,至少他和云雀还算认识呢。
他心里不痛快,虽然还维持着应有的体面,但神色却冷了下来,吴单就当没看见,进了屋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包子,对着季准玩笑了起来:“先生怎么生活还如此简朴,不如小人让外头的小厮叫个席面,陪先生喝上一杯。”
季准立刻推拒了:“季某无功无劳,怎么能让吴管事破费,咱们不如直接说话,不知道吴管事今天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吴单一拍手,装出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抬手就想拍拍季准,被季准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他一点尴尬没有,顺手拍了一下桌子:“先生得公主青睐,现下正有一事,想要求先生在公主面前说句话。定王殿下正期报效朝廷,可又不好意思同陛下直说,想请公主在中间说和说和。”
季准眉头一皱,自己有什么可在燕凌面前说话的,难道在这些人眼里,随便一个人在安国长公主跟前说句话她都听吗?他之前来来回回求燕凌放了他,燕凌就像听见只虫子在嗡嗡乱叫,半点没有改变心意。况且他们自家兄弟姐妹的事,自己不去说,让别人说什么。
“吴管事怕是要白跑了,公主并不青睐我,今天还觉得我们想法不合,”季准冷淡地看了看吴单,“您要是想让我在公主面前说情,估计只会起反作用而已。”
吴管事笑了笑,给旁边递了个眼神,立刻就有小厮捧着一匣子放在桌上,他把盖子一掀,里面是两排银锭子:“这是五百两银子,算是给先生的乔迁之喜。”
季准脸色一黑,自己都在这小破宅子住了多久了,哪来的乔迁之喜,而且若是收了这钱,那自己岂不是行贿?他伸手就把匣子盖了起来,推到了吴单的跟前:“季某实在无能无力,吴管家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吴管家脸色僵了下,笑容不再那么和善,他上下打量了打量季准,像是再看什么不知好歹的东西:“季先生虽然现在风光,但长公主殿下可不是个长情的主儿,何不趁着现在还能说的上话,结个善缘,等以后离了公主,好歹也有定王府的人情。”
季准第一次觉得有人居然可以张嘴就在放屁,他哪里风光了?他下午没被燕凌怼已经是相处的最好的一次,而且他需要什么定王府的人情?定王府真有这么大面子还能让管事的跑他这来给燕凌递话?他们甚至不肯认真调查一下自己在燕凌那里一点事都不管!
他身上那股脾气又上来了,他啪地站了起来,脸色冷的仿佛挂了一层冰霜,对着吴单一拱手,硬邦邦地说道:“季某没这个本事,还请吴管家回吧,定王天潢贵胄,和陛下是亲兄弟,血浓于水,哪用公主去劝说呢。”
吴单气的鼻子差点都歪了,谁不知道他们家殿下与圣上关系平平?季准这是在讽刺他们吗?他一生气,平时对着下人要喝五六的劲儿就上来了,一拍桌子就要骂人,结果还没张嘴,就被季准抓着胳膊拽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吴管事还是早些回吧,”季准冷冷地看了吴单一眼,“你既然是王府管事,想必身上也有不少差事,总不好老在季某这里费时。”
吴单被他的眼神镇住,气势不由得下去了一截,但他嘴上还是展现了定王府的厉害,冲着季准怒火冲天的邪气一笑:“季先生既然看不上我定王府,将来可千万不要后悔!”
季准把银盒子塞进他的怀里,一把把他推了出去,这吴单看上去不太正常的样子,自己什么时候看不起定王府了?求人办事不成就泼脏水,这管事可该换了啊!
燕凌已经吃完了饭,她把头上的装饰都卸掉了,服侍的侍女帮她梳了个圆发揪,又换掉了外衫,一身清爽地坐在小桌前看礼单子。
看了一半,云雀端着一碗酥酪走了过来,燕凌把那几张纸放下,抬起眼睛看了看她:“你做什么去了?今天有你喜欢吃的桂花鱼条,结果你人都跑的没影了,让丫鬟找了你几次都不来。”
云雀把那碗酪放在桌上,向旁边使了个眼色,周围的侍女静悄悄地退下了,她才开口:“有人在咱们府门口等着季郎君,一路跟着他回家了,我叫人去跟了,一直在等他的信儿。”
燕凌眸色暗了暗,敢在长公主府门前蹲点的可不多见,尤其蹲的还是季准,季准家世平平,又没了官职,虽说跟她有点关系,但这点关系比棉絮还容易断,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想从他身上得点什么。
“是谁在长公主府这儿转悠,”燕凌指尖轻轻点了点桌子,“这么不懂事。”
云雀凑的近了点,低声说道:“是定王府的人,跟着季郎君回家,还敲门进去了。”
说到这儿,她有点犹豫,但燕凌眼睛朝这边一扫,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定王府的人给了季郎君一盒银子,求他在您面前说情,希望您在陛下那里帮定王说说好话,被季郎君给赶出去了,据探子说那人好像十分生气,一路上骂骂咧咧的都没有停过。”
燕凌并不意外季准的行为,她的心思一滑而过,这件事奇特在定王府上,燕冲向来是个混不吝的,就算在家里闲得发慌,也决不会来找自己求情,尤其还是通过一个可能在他眼里疑似面首的人。况且他心里清楚,就算是他真的低头,自己也绝不会帮他的。
当年三皇子野心勃勃,想要争夺储位,废太子自然容不下他,两人各自在朝中结党斗法,惹的先帝震怒,降罪两党羽众,格杀了废太子和三皇子二人。
太子没了,自然是要选个新的储君。二皇子生母身份微贱,性格也懦弱,先皇不是很喜欢他;五皇子身体不好,也很难担当皇帝这样的重任;剩下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这三个儿子里,他又最喜欢小儿子燕冲。
先帝年轻时喜欢娇媚活泼的,但老了以后却更偏好温柔的女人,庆妃长的温柔,装的也很温柔,先帝既然宠爱她,自然也宠爱燕冲,宠爱着宠爱着,便时常透露出想要立燕冲为太子的意思来。
但六皇子燕冿是皇后所出,年纪也更大些,朝中有不少大臣偏向,自古以来,立太子都是立长立嫡,废太子是长子,那新太子立个嫡子也算理所当然,除了外臣们的压力,皇后和燕冿对储君之位也是势在必得,时常与庆妃燕冲产生些摩擦。
燕凌从北荒回来的时候,先帝正拖着不立太子,他身体已经不好了,时时刻刻都需要庆妃宽慰,半点都离不开她,连燕凌回宫拜见,站在皇帝身边的都不是皇后,而是一脸贤良的庆妃。
先帝看见她没多少父女之情,第一反应是想起燕冲身边的燕决是她的同母哥哥,他表现的像个慈父,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又多了个未嫁的女儿,将来嫁个有些份量的臣子,兄妹二人可以一起扶持着燕冲。
因为这个原因,燕凌回来一年便又重新出降,嫁给了武恩侯程郡。程郡发妻早逝,留下一对儿女由妾室照顾,所以他对续娶并不上心,更不想娶个公主进门。而燕凌刚刚回到南齐,对婚姻之事毫无兴趣,程郡又相貌平平,还年长十岁,她一点都不喜欢,但皇帝坚持,其他人的意愿显然不那么重要。
不过皇帝怎么也没想到,虽然他俩夫妻做的憋屈,但并没有妨碍他们联手,既然左右要被拉入储位之争,那何不自己选择?
“定王干不出这种事,”燕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就算要求,肯定也是先求庆太妃。庆太妃是皇帝的养母,她开口,怎么也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是谁在背后找到了季准?
燕凌甚至不用深思,之前庆太妃久居深宫能知道自己的事,是定王妃与她互通了消息,而现在又有除定王以外的定王府的人找到季准,是谁指使简直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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