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陆景枫在,温晗笑只能老老实实吃药了。不过他从来不会一直留在温晗笑身边。
吴国打了几天庆国,感觉自己好像打不过,又又撤了。他们这反复无常、犹如儿戏一般的举动,无论是庆国还是陇关,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且非常恼火。
但往往就是这种小人一般的行径,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而今吴国撤军,陆父那边压力就大起来。一面是虎视眈眈的庆国,一面是各路不服的诸侯王将。
即便盛国皇室仅存的公主就在陇关,那些诸侯王们也不愿臣服,战火即将重燃。
陆景枫离开陇关前,特意嘱咐陆老夫人:“祖母,不要让笑笑走出陆府。也不要让辜小姐靠近她。”
“辜小姐?”
陆老夫人有些惊讶,不明白孙儿担心这个做什么。但没有多问,只是答应道:“祖母记住了,你放心去吧!记得关心一下你父亲,他有什么事总憋在心里。想来你父亲还不知道公主怀孕的消息,你把这件喜事告诉他。”
陆景枫淡淡一笑,像是答应了。
等他一走,陇关就刮起一阵风。那风不知从何而起,总之,等有人在意时,早就四处传开了。
说是陆府那怀有身孕的三少夫人,其实怀的并不是陆家血脉。有人曾亲眼看见,她是被个男子送入陇关的。
流言一旦传开,听众们纷纷添油加醋,说起自己的听闻或者值得怀疑的地方。
就比如,有人听兴阳的客人说起过,那少夫人还是公主时,就在新婚第二天,去青楼点小倌。
听众一片哗然,随后又把这条消息传出去。只是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公主新婚之夜在青楼点了好几个小倌。
接着又有人反应,说看见少夫人和军营里的段公子举止亲密,陆老夫人还问过这事。
听众震惊了,赶紧和周围人说起这件事。可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少夫人和段公子的奸情被陆老夫人识破,生了好大的气。
最后,就连穆商和温晗笑在马车前的争吵,也变成了你侬我侬的**。
他们似乎忘了,当时陆景枫就在那儿呢!
幸好温晗笑近日被管的严,从未踏出陆府一步,未能听见这些流言蜚语。可陆景枫走了,她的心又回到了兴阳皇城。
曾经庆国的军队在皇城里肆意践踏破坏,所有承载她美好回忆的东西,都被破坏殆尽,最后就连皇城都消失在一片大火中。
只有她被留了下来,不断品尝着从心底弥漫出来的寒凉。
她不喜欢这种冷意,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可又不知能和谁说那过去的事。忽然间,就想起了穆商。
自从怀孕后,陆就就不怎么允许她出门了,连夕云也叛变站在老夫人那边,劝道:“公主,街上那么挤,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不过,一个人若是想走,那一定是关不住的。
温晗笑最终还是溜了出来,她顺着穆商之前离开的方向,一路寻去,终于在城郊的一座废宅中找到了穆商。
彼时,他正躺在房顶上晒太阳。温晗笑站在下面喊道:“穆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可穆商听到她的声音,顿时没了悠闲之心。皱着眉头,继续装睡。只是下面人实在太能坚持了,没得办法,他只能跳下来,没好气道:“有事吗?”
“记得以前你挺温柔的,我还担心三哥哥会欺负你呢!”温晗笑像是故意提起温晖。
穆商有些不乐意:“我一直都是这样!”
那时温晖比他更暴躁,要是他再不冷静些,事情可就没法控制了。
温晗笑又看看周围:“你就住这里吗?”
“有什么问题吗?”
“要是三皇兄在,肯定不会让你住这里的。”
这下穆商确定了,她就是故意要提温晖的。于是不客气道:“公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温晗笑脑袋一歪,眨眨眼,好声道:“我想请你去陆府,让景枫给你在军营找个事做!”
“抱歉,没兴趣!”穆商断然拒绝。
然后,温晗笑就开始干哭了:“三皇兄,笑笑好想你呀!要是你在,一定不会拒绝笑笑的。不像某个人,明明答应了你,结果什么都没做......”
“不是,你知道我答应三殿下什么了吗?”穆商很是无奈。
“不知道,但反正你得听我的!”
但穆商还记着陆家不肯施救之仇,压根儿不想和陆家有任何联系。留在陇关,也不过是放心不下温晖的临终嘱托。
看着温晗笑天真无知的模样,他真想把所有事都告诉她。
陇关能救三皇子而不救,能救盛国而不救,甚至现在还打着她的名号,镇压所有不服陆家的盛国残余势力。
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晗笑见劝不走他,便取出一袋银子:“给你!三皇兄肯定不希望你饿着。”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穆商有些不耐烦。
温晗笑做了个鬼脸:“我才不要!只要提起他,就感觉他好像还在。我想三皇兄也不希望我这么快就忘了他。”
“以后,等我孩子出世了。我还要告诉我孩子,娘亲曾经有个哥哥,非常厉害,就像你爹一样厉害!”
穆商听到这里,目光柔和了些,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淡淡道:“你怀有身孕,还是注意些,不要四处走动。”
说罢,估计是怕她再次纠缠,就干脆逃离此地。也没要她的钱财。
温晗笑想了想,还是把钱袋放在地上,对着四周空气说道:“我放这里喽!三皇兄一定不希望你辜负我一片好心的!”
在回去的路上,她又想起现在正是板栗成熟的季节,这个时候的板栗糕是最好吃的,便立即跳到街上,打算买点板栗糕尝尝。
也就在这时,终于发现了街上人不同寻常的目光。
甚至有个妇女在路过她时,还“呸”了一声:“不知廉耻!”
温晗笑当即就不干了,立即追过去,抓住那妇女厉声道:“喂!你说谁不知廉耻呢!”
大抵陇关地处偏远,民风都比较剽悍,妇女也是丝毫不惧:“说你呢!整个陇关谁不知道你半夜偷偷跑出城,隔几个月又大着肚子跑回来!”
“呸!真是不知道你哪来的脸,居然还敢回来!”
温晗笑忍不住了,一巴掌扇在妇女脸上,怒气冲冲道:“本公主......”
话还没说完,看戏的人群中,就冒出一句:“盛国都亡了,哪儿来的公主!”
听到这话,她当即愣在原地。是呀,盛国已经没有了,家也没有了,从今往后,再没人帮她出头了。
妇人摸着被打的脸,冷笑一声:“看在陆府的面子上,老娘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有点廉耻心,最好去打掉肚里的小野种!”
“你骂谁是小野种呢!”
温晗笑又扑过去和那妇人厮打在一起,可前半生养尊处优的她,怎么拼得过从小在地里干活的妇人。
她很快就败下阵来,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落荒而逃。
以前在书院时,总有人笑她像个女孩子。这个时候,陆景枫就会出面,帮她教训那些人。
可现在,陆景枫并不在她身边。她只能抱起被子,又想起了兴阳的时光。
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在。他们在容亲王府办灯会,好不热闹,好不欢喜。然而如今,昱哥哥死了,小皇兄死了,父皇死了,三皇兄死了,母后和太子哥哥都死了。
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呢?为什么只有她一个活着呢?
“为什么要留下笑笑一个人呢?”
温晗笑越想越是伤心,哭着哭着便睡着了。夕云四处找不到她,本来还有些担心,又回见她在屋里睡着,也就放心了。
等到夜半,她从梦境中醒来,四周漆黑一片,还以为是在兴阳皇城。便开心地伸了个懒腰,可在触碰到墙壁时,骤然清醒。
兴阳的皇城早就没有了,这里是陇关。
她沉没在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中,心一点点裂开,痛得无法呼吸。
在这深夜,无法入睡的人不至她一个。辜欣妱点燃一根蜡烛,拉开妆奁最下层的小抽屉,里面只有一个小纸包。
“温晗笑,你这前朝的余孽,就该和盛国一起死掉!”
明明花容姣好,可轻吐出来的话,却像暗夜毒蛇冷嘶。
......
渐渐的,流言蜚语传入了陆府内。温晗笑总能瞧见那些丫鬟们窃窃私语,只是她一走过去,大家就都散了。
而且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她的梦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是回忆,后来又是些并不存在的事件。
就比如,她梦见小时候,父皇赶跑了所有天师,把她接进宫,一家团圆。三皇兄打跑了庆国大军,她依然还是那个千宠万爱的公主。
日子久了,那些梦里的意识好像延续到了梦外,总感觉盛国没有覆灭。
但盛国早就没有了。
一遍遍的否定后,她笑的时候越来越少,不开心的时间越来越多。总是一个人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呆呆望着那片残荷。
一天,夕云不在,辜欣妱来到她身边坐下,也望着湖面,好声道:“公主,你可知男女有别?”
温晗笑不想搭理她,就什么也没说。
于是辜欣妱又道:“你知道我为何想要嫁给景枫吗?因为我们已有肌肤之亲。”
“拜托!当时要是不碰你,你就淹死了诶!”温晗笑忍不住感叹。
却没想辜欣妱立即接道:“可对女子而言,与陌生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要么成亲,要么死!”
她愣了下,似是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那她是不是该让陆景枫把人娶了,省得哪天辜欣妱跳河,辜家人找她算账。
辜欣妱继续道:“可公主呢?”
温晗笑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又扯到了自己头上。
“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废话!当然是景枫的!”
辜欣妱嫣然一笑:“所以,你是想让人们相信,一个男子与你共处几个月,同吃同住,而你们什么都没做吗?”
温晗笑顿时警戒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在问公主殿下呢!你自己信吗?”
未等温晗笑回答,她又道:“反正陇关百姓不信!谁知道你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才劝服那男子送你回陇关!”
说完,还笑着上下打量了番眼前人。
温晗笑坐不住了:“辜欣妱!你别血口喷人!”
然而辜欣妱已经走了。
正巧此时,陆老夫人也听到了府里的风声,连忙召集陆家上下,警告敲打了番。
“外人说些闲话也就算了,你们成天待在陆府,还不清楚事情怎样?以后少说话,多做事!谁要是背后嚼舌根被我知道了,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温晗笑躲在墙后,也听到了这些话。终于明白,原来那些小丫鬟是在谈论她,原来陆府的人也不相信她。
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呀!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害怕起来,跌跌撞撞逃回自己房间,着急忙慌关掉所有门窗,然后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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