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最后被拔了个一干二净,温晗笑犹如打了一场胜仗般,在辜欣妱面前耀武扬威。然而还没等她得意多久,人就被陆景枫拖走了。
“陆景枫!你放开我!小心本公主诛你九族!”
没想陆景枫还真停了下来,她微微惊讶了下,就听见前面人说:“你在祖母面前,是不是也提到了这句话!”
这是质问,陆景枫的脸色很不好,严肃而认真。
温晗笑心虚了,可又不愿示弱:“我可没说要诛她九族......”
然而陆景枫还是那审问的眼神,她更心虚了,语气跟着弱下来:“我就说了,天下没人能命令本公主......”
“笑笑,陇关的人不喜欢京城的人。”陆景枫说得委婉。
不过温晗笑早就明白了,陇关百姓不是不喜欢兴阳人,而是讨厌所有皇族。她直言道:“你不必遮掩,我知道父皇害陇关百姓受了很多苦,所以大家都讨厌我。”
陆景枫眼神闪过一丝惊愕,没想到温晗笑知道这么多了。
“笑笑,他们不是讨厌你,而是讨厌公主。”
“可我不就是公主吗?”温晗笑有些委屈。
陆景枫语重心长道:“你若以公主的身份与他们相处,他们自然讨厌你。可你若以温晗笑的身份与他们交往,自然能得他们欢喜。”
“你既然知道陇关的过去,就该明白当一个公主在陇关耀武扬威时,众人会是什么心里。他们可以接受你,但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一个公主。”
温晗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自己那点委屈和别人的血海深仇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可就算是这样,她就该受委屈吗?
“所以他们欺负我,我就该受着喽?”温晗笑很是不甘。
陆景枫看她委屈的模样,停顿片刻后笑道:“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你以后不要用公主的身份来压人。你呢,你希望陆家人怎么退?”
听到这个问题,温晗笑愣了会儿。似是没想到陆景枫会这么说。
至于希望陆家人怎么做?一时半刻,她还真想不出来。呆了半天,才说了句:“像待辜欣妱那样待我?”
“这不行!辜小姐是客,你不是!”
于是温晗笑又道:“不准和我唱反调!”
陆景枫一叹:“公主,你自己不觉得过分吗?”
“那,那,那没什么了。”温晗笑有些丧气。
她确实挑不出陆家人有什么错,便越发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陆景枫道:“不如,我替你想一条,以后陆家上下都不准避开你。”
“好了,随便你了!”
温晗笑没在意他这句话,只记住了以后不能在别人面前自称公主。
而另一边,陆老夫人也在生着闷气。她实在没想到,自家孙儿竟只听那公主的话,就把所有的花撤了!
“唉——”
陆老夫人躺在榻上愁眉不展,连带着饭都没心情吃了。陆景枫的两位哥哥走的早,没能留下一儿半女。陆父又是个痴情种,连个妾都不愿纳。
整个陆家只剩下陆景枫这根独苗,还偏偏娶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刁蛮公主!
想到这里,陆老夫人的郁结更深了。
然而念谁来谁,陆老夫人还在想呢,就听小丫鬟进来说:“老夫人,小公子来了!”
“不见!”陆老夫人挥挥手。
却没想陆景枫提前进来了,还说道:“祖母不愿见枫儿,可是枫儿哪处惹你生气了?”
老夫人没好气道:“怎么不去哄你那公主了?”
“祖母这就错了!该是教训才对!”
“你舍得教训她?”老夫人明显不信。
陆景枫坦然道:“错了自该教训。祖母认为公主今日错了吗?”
“自然是大错特错!”
“那错在何处?”
老夫人一声冷笑:“仗势欺人,目无尊长!”
陆景枫又问:“那祖母可知公主为何非要除掉那些花?”
“还能怎么,不就是摆她的公主架子!”
“这就是祖母错了!”
陆景枫拖来一条四角凳,坐在老夫人面前,缓缓说道:“那花是枫儿种给辜小姐的,你说天下哪个女子能接受自己丈夫为别的女子种花?”
老夫人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如此说来,公主容不下那花,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她顿时有些惭愧,呢喃着:“那倒是我错了!”
陆景枫接着说:“但公主目无尊长是事实,也该罚!”
老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谁料陆景枫又问:“祖母,你知道公主为何不知礼数吗?”
“大概是被宫里人宠坏了吧!”
“非也!”陆景枫断然否决,接着又叹了口气,模样有些伤感,“这话说来就长了。”
老夫人顿时紧张起来,一直盯着他。
他说道:“陇关百姓受巫祸之苦,公主亦是。自她出世,便因一则预言,被扔在宫外,不见双亲,自生自灭。只在出嫁时,见过一面父母。祖母,这样一个被关在深宅,孤独无依的公主,又从何处学那些礼节呢?”
这下老夫人心里更愧疚了,实在没想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公主身世如此凄惨。
想来如此可怜的女子跟随枫儿奔波千里,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陇关。无人照料不说,还总被人挑刺。
老夫人哽咽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感叹道:“可怜哟!”
陆景枫权当没听懂:“祖母放心,我孙儿已经教训过公主了!”
“你教训她干什么!”老夫人急了。
陆景枫道:“不是祖母说她仗势欺人,目无尊长吗?明早,她就会来向祖母致歉的!”
“道什么歉!”老夫人坐起身,一边推着陆景枫,一边说道,“你快去告诉她,不必道歉了。该是祖母要和她说声对不起!”
“哪有长辈向小辈道歉的!”陆景枫笑了笑。
“哎呦!是我老糊涂了!”老夫人长叹一声。
......
次日一早,温晗笑还觉得过意不去,便来向老夫人请安。可没料到,只过了一夜,老夫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拉着她嘘寒问暖,关心切切。就连两位嫂嫂也莫名亲热许多,和她说些私话儿。
哪怕是辜欣妱来了,老夫人依旧没放开她的手,还莫名叹了句:“可怜的孩子哟!”
温晗笑完全懵了,所以昨夜到底发生了啥?
而陆老夫人见她呆愣愣的,还真以为她被陆景枫训斥了,更是心疼万分。
不论发生了啥,总之她和陆家上下的关系较以往好了不少。
看着别人家墙里伸出来的花枝,温晗笑顿时想到陆家那光秃秃的院子。她心里过意不去,便想着去买些花来种着。
今日并非集市,但街上依旧热闹非凡。温晗笑有些好奇,看着来往人群问道:“夕云,你不觉得陇关越来越热闹了吗?”
“有吗?”夕云向来不关心公主以外的事。
“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她刚说完,又瞥见了段源策。
看着逐渐走进的公主,段源策忽然开始后悔,早知道就该和郁秋煞赖在兵工厂里。
“公主殿下,真巧呀!”段源策笑的有些勉强。
温晗笑倒是开心,还问道:“怎么景枫一天到晚忙得不见个人影,而你还时间逛街。”
“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换个工作!”
段源策有些为难:“段某就是一介书生,陆公子的事,实在无能为力。”
“我又不是真要你换!”温晗笑想了想,干脆换了个话题,“那你们在干什么?”
段源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左顾右盼了半天,随便指着一个方向,朗声道:“陆公子,你来了!”
“景枫?”
温晗笑欣喜回首,然而后面什么也没有。等她再转回来时,前面的段源策也跑了。
夕云问道:“公主,需不需要把他抓回来?”
“算了,我们还是去买花吧!”
陇关气候湿热,最宜花木生长。无论春夏秋冬,街市上总有几处卖花的地方。
尤其是春天,百花盛开,摊子上花的种类就更多了。那些不卖花的摊子店铺,为了招揽顾客,也会在显眼的地方摆上一束鲜花。最后,满城花开,连街角的砖头都带着清香。
但并非所有的花都能在陇关落根,有些花就喜欢冰天雪地。像是兴阳的花就很难开在这里。
温晗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株熟悉的花木,不禁更加佩服陆景枫,居然把那些花种活了。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最终还是找到一朵兴阳的花。然而她还没走过去呢,就先有两个男子围在那盆花前。
他们似乎是兴阳来的,其中一人小心触碰着花叶,感叹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另一人道:“唉!人总归是活下来了。哪天战事消歇了,我们还能回去,”
“都打成这样了,战事能停吗?”
温晗笑一边听着,一边靠近二人,小心询问道:“请问,哪里打仗?”
那两个男子转过来,其中年轻点的说道:“这位小姐,听你的口音也是兴阳。怎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温晗笑顿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庆国和我们盛国打起来了。宓河失守,现在青羊关都快保不住了!”
刹那间,温晗笑大脑一片空白,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回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回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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