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清漪殿红绸追目,烟丝缭绕。任由外头寒风凛冽,殿内歌舞声华。

姜姒今日应付完周太后,又听许谦禀报了前朝几位权臣的动向,刚打算躺下来小憩,丹青便道定远侯梁府姑娘来了。

姜姒这头还没宣,梁晗已怒气冲冲地进了殿。

梁晗作为公主的伴读,和姜姒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与其说是君臣,倒更像是挚友。

姜姒瞧她一眼,问道,“做什么怒气冲冲的?”

梁晗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一杯茶,才愤愤道:“阿姒,我被欺负了。”

姜姒好笑,“谁还能欺负得了你?”

若说起骄纵,姜姒排第一,梁晗定是第二。气场相合的人才能相互吸引,梁晗同姜姒玩儿的好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是那个讨人厌的谢凛啊!”

姜姒戴耳珰的手倏顿,不慎磕到了耳垂,惹得她轻嘶一声。

说起谢凛,姜姒又想到了前一晚。

男人压制性地将她按倒在床榻,他轻眯的双眸和克制到发红的眼角,精瘦的身体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姜姒回神,脸色比先前红了些,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前阵子咱们两家在议亲,他母亲成日邀我母亲去府上打牌,这事儿传得人尽皆知。谁知,谁知她竟在私宅养了个外室,现在闹的整个盛京都知道了。”

“瞧咱们定远侯府笑话的人,自然多了去了。”

男子未成婚前就养外室,传出去名声自然不好。可谢凛这个节骨眼上做这件事,明摆着是要打裴氏和定远侯府的脸面。

长街上议论纷纷,市井长舌妇们走街串尾的,还不知怎么编排梁家姑娘的。

竟比不上个卑贱女。

梁晗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自是怒不可遏。

姜姒闻言愣了半晌,她听说谢凛养了个女人,当下心口咯噔一声。可越听,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和谢凛不过是各取所需,论起来也是她宠幸他,哪来的外室一说。

安抚了梁晗几句,待她走后,姜姒心里头愈发不是滋味。

谢凛原是她一时兴起幸了的,说男宠或许难听了些,可也大抵就是。凭什么她的男宠还能养起外室来了?

姜姒心头怒意翻涌。

谢凛难不成想一男侍两女不成?

若非因皇帝之事,她又怎可能委身于他?虽然他生得俊,身姿挺拔,在床榻间也颇得她的欢心,可美男哪里不好找?

她堂堂公主,岂能委屈了自己。她就不信,寻不着个比谢凛更会伺候的。

想通后,姜姒便命人找了四五个男倌来,清一色的俊秀面容。这些个男倌也都并非草包,各个脸白红唇的,模样生得比女子还好看,穿着月白的袍子,略显瘦削,更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一晚上下来,倒也是逗得姜姒开怀大笑。

谢凛透过清漪殿的窗棂望去,便见姜姒侧躺在一个男倌身上,另一个男倌正喂她喝酒。

其余弹琴的弹琴,吹箫的吹箫。

姜姒勾唇浅笑,沉溺在这声色中,她惯爱吃冷酒,眼下已喝的半醉。

男倌痴痴地望着她的醉颜,清俊的脸上皆是媚宠之色。

而姜姒已是半阖了眼,脸颊也喝得泛红。

谢凛收回视线,肃隽的脸上闪过厉色,他的指尖掐着扳指,恨不得将那块玉捏碎。

男人下颌线收紧,薄唇紧抿,看着前儿个还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眼下已在旁人身侧。

姜姒好美男,他是知道的。

这几回床榻间,她也总是不经意摸向他的肌肉。

男人到底还是克制下来。

他转身,朝着丹青道:“公主醉了,好生照料。”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丹青:“?”

就这样?

她原还挺担心的,怕谢凛瞧见了进去会与公主起冲突。谁知道这位谢大人竟能不动声色,只留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这二人的关系还真是令人猜不透。

这厢姜姒半醉,有男倌倾身,半抱住她。“公主醉了,奴抱公主去就寝吧。”

姜姒只穿着件碧色对襟衫和同色襦裙,外罩丝透薄纱,她肤白赛雪,红唇齿白,发髻松散下来披在颈间,瞧着媚态十足。

一双杏眸潋滟粼粼,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勾.引。

姜姒只觉得热,睁开眸子,入目皆是几个瘦削的男子,虽生的周正,可食惯了谢凛那样的,哪里还瞧得上这样的清粥小菜。

她推开男倌的手缓缓起身,将丹青唤了进来。

丹青走到姜姒身边,轻声道:“谢大人方才来过。”

姜姒闻言顿时如酒醒般直起身,她瞧了瞧殿门外,并没看到人。

“人呢?”

不知为何,姜姒心底有点虚。

“走了。”

“他没说什么吗?”

丹青摇头。

姜姒“哈”了声。

谢凛当真是来她这睡觉的是吧。她姜姒的寝殿,也不是他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她挥了挥手,示意男倌退下。

那个方才环抱住她的男倌不死心,想得到姜姒的宠幸,却没再得到美人一个眼神,姜姒已径直转入内室。

*

晋朝一日无主,朝廷之上已是有大臣提议,让云阳侯代为摄政。如若仍寻不到姜寒,总也不好一直这样下去。

言下之意便是要早做另立新帝的准备。

边疆本就不太平,此番消息若传出去,难免别国趁乱起兵。

姜寒这场戏还得接着唱,姜姒亦不想让云阳侯得势,便命人将年前已告老还乡的傅相请了回来。

老爷子年事已高,若非姜姒去信,恐怕也请不出山。

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在傅相来时终是放了晴。姜姒站在城门之上,眼看着马车越来越近,这才转身前去相迎。

傅冗辅佐先帝数年,在朝中颇有威信。此番若能得他助力,应当暂时能压制云阳侯一派的崛起。

姜姒上前,立于车旁,只见一老朽拄着拐杖,从小杌上下来。

“傅老。”

老朽年近七旬,胡子发白不怒自威,见着姜姒才稍显笑容。

“公主,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姜姒上前扶他,谁知马车上还缓缓下来一个人,站定在傅冗身后。

傅冗笑笑,“这是老臣的长孙,傅琰。阿琰,同公主行礼。”

傅琰朝姜姒作揖。“参见公主。”

傅琰是典型的书香世家公子,气质高雅,谦逊有礼,让人瞧了便觉如沐春风,很是舒服。

姜姒点头示意。

傅琰跟在傅冗身旁,眸子却是好奇地落在姜姒身上。

傅冗没管,只问道:“陛下可有消息?”

“御林军禁卫军连日来都在全城搜索,暂时还没有陛下的消息。盛京戒严,本宫就是怕……”

傅冗摸了摸胡子,看向她:“你是怕有人会对陛下下毒手。”

“是。本宫唤先生来,也是因着这些。不瞒先生说,昨儿个朝堂之上……”

傅冗抬了抬手,示意姜姒不必说。

“此处人多眼杂,公主的意思老臣明白。现下既老臣已回盛京,朝堂上的事,公主尽可放心。”

傅冗德高望重,朝堂上有不少臣子都是他门下弟子。眼下他回京,云阳侯再想要把持朝政,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有了傅相一句话,姜姒的心终是宽了许多。

只是不知谢凛打算怎么把这出戏唱下去,找个时间还得去问问才好。

……

长春宫,琉璃盏应声落地碎于殿中,宫女见状大气不敢出,连忙上前清扫。

周太后面带愠怒,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只觉心下烦躁。

察觉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缓缓来到她身后。周太后睁开美目,凌厉的眸子倏然柔和下来,沉声道:

“都去外头守着,没有哀家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宫女内侍皆应声道“是”。

殿门吱呀一声阖上,周太后起身,蹙眉道:

“你可知道,姜姒把傅冗那老棺材召回来了?”

男人冷哼,“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那老匹夫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也至于让你如此紧张。”

周太后摇头,“傅冗在朝中颇有威望。原本属意让哥哥摄政的,眼下怕是不能够了。”

“朝中不少官员都有把柄握在咱们手里,傅冗离开盛京多时,这盛京的风向早就今非昔比了。”

二人转入内室。

“可这么多天了还找不到姜寒,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只要他还在盛京,总是会抓着的。”

周太后替他脱了盔甲制服,解开那人的腰封,轻声道,“眼下傅冗回京,咱们还需另作打算。”

盔甲落于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你哥哥的兵马还有几日便可抵达盛京城外,咱们只需要找到姜寒,解决了就行。”

周太后正解着纽扣,闻言手一抖。

“真的行吗?不会出岔子吧?”她染着蔻丹的手划过男人坚硬的胸膛。

男人循着她的发香,冷笑道,“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我府里养着的皆是死士,就算有事同咱们也没干系。

“怪就怪他姜寒命里该绝。”

“此事不能再拖了,若真寻不着姜寒,也得命他们尽快推立新君才是。”

“放心吧,你的儿子早晚会名正言顺继位的。”

公主女鹅是先走肾后走心的哦,文案写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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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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