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泪光潋滟,两眼哭得红肿,她记得自己家国灭亡,记得自己被赐毒酒,记得自己死了,罪魁祸首游千澈还把她的尸身锁进了冰冷无光的暗室里。
睁开眼,朦胧之中,她还是看到了游千澈,他还是那么温柔地看着她,仿佛谋朝篡位的事情从没发生过。
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我……?”
她折腾累了,放弃了挣扎,无力地瘫软下来,她抽泣着,呼吸急促地颤动着,胸膛一起一伏。
他好不容易分神思索,殿下是醉酒,不是清醒的状态,万一这些话不是对他说的呢?
游千澈轻轻地问:“谁背叛你了?辜负了你?”
永嘉公主幽居深宫,甚少接触外人,但也不排除她在宫里遇过心上人,也许因为身份不能在一起,也许那个人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
游千澈屏紧了呼吸,抓着她手腕的力度不自觉地加紧了:“……是谁逼你喝毒酒?”
“你竟然问我……你还在装……”展颜心中愤懑,灼热的酒气在血液里澎湃,在四肢百骸里来回冲撞,她又燥又急,委屈地呜咽起来,“游千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她曾经多爱游千澈啊,财富地位都可以给他,唯独父辈的江山,她不能。
“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什么要骗我……?”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绣花枕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我知道……你喜欢萧怜雪……是皇兄和我……拆散了你们,所以你恨我们,是不是?”
游千澈惊愕地看着她,这都哪跟哪?!
他想起了刚才在外面的亭子,萧怜雪有说有笑地跟他扯话题,他客气地回应,她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喝酒。
所以……她真的是在对他说的?
所以……她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只是矜持,害羞?
现在是……在吃醋?
游千澈还没能问个清楚,就快把自己给绕糊涂了,但他能确定的是,永嘉公主有秘密。
也很清楚当务之急是得让她早点清醒过来,不然这样胡言乱语,让其他宾客听见可不好。
“殿下,先把醒酒茶喝了吧。”他将展颜重新捞起,把枕头垫在床头,让她斜靠在上面,端起醒酒茶试图喂她。
展颜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倔强地别过头去。
游千澈伸手覆上她绯红的脸颊,捏住她的下颚,展颜立刻绷紧了身子,咬紧了牙关不肯喝,瓷羹撬不开她的牙关,小脸被捏得发红,看起来娇弱极了。
“殿下……这是醒酒茶,没有毒。”他终究是不忍,缓缓松了手,柔着声音哄道。
展颜拧着细眉,眼角还噙着泪花,抵抗之意十分明显,硬来是不行的。
游千澈无奈地看着她,视线掠过泛红的脸颊,落在她的红唇上。
他眯起眼,心里做了个决定,饮了一口醒酒茶,俯身凑近她的唇边,准确地吻在她的唇上。
许是感到空气压抑了,展颜娇哼一声,唇齿随着微略开合,一股甘甜的暖茶缓缓灌进她的嘴里。
因为酒醉而燥热的喉咙得到了湿润,不安与恐惧得到了一瞬间的抚慰,展颜舒服得涌出一声悠长的喟叹,本能地顺着水源吮吸。
游千澈猛然一怔,微微睁眼看她,她依旧闭着眼,狭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眉头已然放松了,甚至本能地伸出玉白的双臂圈住他的脖子,浅浅的呼吸和他交融,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安静异常,吮吸和吞咽的声音也就变得格外清晰。
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梦境之中那娇柔的身段,纤细的腰肢,如今他碰到了梦中的实际,心中仿佛有一头野兽要破网而出。
游千澈忍着不去想那些梦境,来回渡了几次,一杯醒酒茶已被她吮了下去,他按住展颜的肩膀,依依不舍地松开双唇。
她的红唇还漾着酒气,唇角似乎还留着水痕,泛着盈盈光泽,像殷红的樱桃一样,娇嫩欲滴,引人采撷。
展颜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没有再挣扎了,游千澈目光缓缓往下移,隔着空气描绘着她的婀娜曲线,停顿在那杨柳细腰上,他伸手给她整理衣裳,她的衣衫已经乱得不能看了。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声音细弱,迷迷糊糊地呢喃。
“……还要。”
游千澈心跳似是漏了一拍,一瞬间,脑海中噼里啪啦炸开许多烟花。
*
展颜脑袋昏沉,熟睡时察觉有温水浸入,温柔湿润,清甘解渴,她本能地咽下,喉咙得到了滋润,身体的灼热感也在渐渐消退,她安稳地沉睡了过去。
游千澈离开了房间,并没有走远,就在房门外的连廊上坐着吹风,秋风习习,一吹就是一个时辰。
萧怜雪领人过来:“表哥,殿下怎样了?”
“殿下在里面休息。”游千澈谨记展颜方才的状态,哪怕她不是吃醋,他也得自觉跟其他女子保持距离,免得她误会什么。
萧怜雪让侍女们退下,走到游千澈,还没等她坐下,游千澈就淡淡地问:“有事?”
“我听说你在房间外面等了一个时辰,怕你累着,过来看看你。”萧怜雪温柔地开口。
“我不累,你看完可以走了。”游千澈起身走动几步,与她保持距离。
萧怜雪一顿,终于忍不住了,委屈地问:“表哥,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绝情?”游千澈疑惑。
“你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想当驸马,你定是因为她的身份,迫不得已才这般体贴!是不是?”萧怜雪激动地质问。
游千澈收起了礼貌的笑容,眯起眼睛审视她,道:“莫要胡说,我是殿下的驸马,难道不该对她体贴么?”
萧怜雪一脸错愕,她不想听的就是这句,偏偏游千澈理所当然地反问。
“不是的!你不是这样的!你从前不是喊我雪儿的吗?”萧怜雪说着就落泪了,“你明明……明明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游千澈震惊,他什么时候有过让萧怜雪产生这种误会的行为?
十八年的人生中,他只来过三次京城,也就是跟她才见过三次,他知道那是他舅舅的女儿,也就只把她当成表妹,没有其他的想法。
这跟见到公主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第一次见到公主是在街上,惊鸿一瞥让他相信了一见钟情。
对公主的爱慕如同洪水猛兽,让他无可救药地做了那种梦,一开始他觉得自己很龌龊。
可成亲当天,发现她就是他的妻子,又感到自己是幸运的。
尽管成为驸马不是他的初衷,在此之前他也被迫舍弃了许多,磨平了棱角,但成功娶到了他的女神,也值了。
他不能让别人破坏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哪怕她还没喜欢上他,他也得保持住温润如玉的模样,就像姑娘家在心上人面前故作矜持一样。
不对,刚才她醉酒所言,分明已经喜欢上他了!
那更不能让萧怜雪胡说了。
游千澈浑身不自在,菊花宴人多眼杂,公主还在房里睡着,万一她醒了,以为他跟萧怜雪之间有什么,他对皇室、对公主都解释不来,甚至有可能让皇帝有借口处置他、处置游家。
他板起脸:“那时候我们还小,我跟着大哥二哥那样喊你,在我心里,你和千千是一样的,都是妹妹。”
萧怜雪望着他,索性豁出去了,她不甘地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表哥,你带我走吧!我们逃吧!你带我去北雁城!不然我要进宫了,陛下选了我!”
游千澈眉头紧蹙,逃是抗旨,如果能逃,他或许就不会到京城来了。
萧怜雪从小备受宠爱,没遇过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曾思考背后那些利害关系,任性得像个小孩,可是这样的性格在后宫很容易吃亏,甚至连累家人。
“我知道,知道你要进宫了。”游千澈语气放缓了几分,语重心长地劝道,“但是,我不能离京,更不能带你走,你不要任性,进宫圣旨已下,你逃跑会牵连萧家全族。”
萧怜雪一脸错愕,彷徨了许久,似是认清了现实,她绝望地跌坐在连廊的长椅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为了萧家,我下半辈子就要困在那后宫之中,你们都把我舍了……是吗?”
游千澈轻叹一声:“我不是萧家人,无权替你做决定。”
“失陪了。”游千澈说不出更多打击她的话语,他拄着手杖推门进了展颜的房间,把萧怜雪拒于门外。
萧家是他母亲的外家,母亲和萧家关系都算不上多好,他有什么资格替萧家人做决定?
他对萧怜雪的不甘十分同情,但也仅此而已,在绝对的皇权面前,他们都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命运,又谈何救赎?
游千澈:亲到女神了!耶!
展颜:???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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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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