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公主保重

谢鸳眼眶一酸,顾皇后对她笑了笑,放下手来,“鸳儿,出宫去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母后,鸳儿以后不能时时来看望您了,您要保重身体。”

谢鸳站起身,她被织春扶着往外走去,不敢再回头。

宫殿外,春光明媚,她半边肩膀落在光明里,身后那片被绣帘遮住的阴暗处,顾皇后的声音忽然清亮地传来。

“鸳儿,你且看着,刺杀后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当时谢鸳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当她走出皇宫,看见清冷冷跪在宫道上的那抹芝兰玉树的身影时,才恍然大悟。

李福全奉陛下旨意送谢鸳出宫,他跟在她身后,阴晦地低声提醒道:“左大人已经查清那女刺客的身世,她是福荣王次女,这几年陛下连连削藩,福荣王嫡女之前被陛下许配给新科状元章鹏,可惜没过两年她就上吊自缢了。”

“世事难料啊。”他低头叹道:“福荣王妃因此大受打击,没两个月也跟着爱女去了,福荣王也因为妻女之事病入膏肓,王府从此一蹶不振,女刺客便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陛下的身上。”

谢鸳面色沉静,身形慢慢顿住,不经意地问:“太子哥哥是在替福荣王求情?”

“自然。”李福全又轻叹了一声,道:“太子殿下菩萨心肠,自打陛下下旨诛杀王府全家,他当夜便进宫向陛下求情,已经跪在这宫道上好几日了。”

闻言,谢鸳不着痕迹地垂下眼帘,漆黑的眼珠透着讥讽。

假慈悲和伪君子,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兄父都是如此令人作呕的小人呢。

福荣王当年刺杀谢韫,谢韫登基后反而不计前嫌,不仅赐他封号,还赐他封地,在世人面前演了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

民间赞颂谢韫慈悲仁爱,但其实这只是她父皇封人口舌的手段,现在眼看事迹败露,福荣王又握着谢韫杀害亲生骨肉的把柄,她父皇自然要杀人灭口,所以谢润嘉想借皇帝演一出大仁大义,注定会撞得头破血流。

烈阳如火,春风袅袅,皇宫肃穆幽静,金黄的重檐殿顶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辉煌夺目,谢鸳面不改色地从谢润嘉身前走过,擦肩时,两人极为默契地无声对视,眼眸平静无波,不过转瞬便都收回了视线,就连李福全都没发现两人的对峙。

远远看去,谢鸳与谢润嘉的关系极其微妙,曾经皇宫中最亲密的兄妹,如今却天壤之别,势同水火,一个是跪在地上,脊背挺立的太子,一个是目视前方,高高在上的皇太女。

皇宫门口。

李福全亲自将谢鸳送上马车,他站在深深宫墙里,朝车厢拱手作揖,“公主保重。”

谢鸳微微颔首,车帘被轻轻放下,马车不疾不徐地向城东驶去,春风拂来,车帘波荡,谢鸳情不自禁地回过头,透过缝隙遥看那离她越来越远的皇城。

宫门鲜红,如血一般的夺目,亦如雪一样的冰冷,她心中阵阵悸动,前尘往事,过眼云烟,繁荣无忧,怕是再与她无关......

“公主,喝口茶吧。”见谢鸳发呆,织春端了一杯热茶递去,半晌谢鸳才回过神来,抬手接过,浅浅抿了一口,茶水在她的唇上浸出水光,谢鸳将所有心绪沉进心底,垂眸问道:“沈公子近况如何?”

织春抿唇,犹豫地抬起头,“沈公子近来过得不太好,您虽然向张尚书荐举了他,但沈公子在京城一无家世支撑,二又只是白丁,张尚书看在您的面子上勉强封他做了个七品官......”

“因此京城里传出了一些不好听的流言,沈公子的公务虽然闲散,但因为这些流言在户部总是遭人排挤欺凌。”

“哦?”谢鸳把茶杯放在桌上,眉宇间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谁欺负他了?”

织春老实答道:“有些手笔是七公主做的,有些则......认为沈公子是钻了您的裙底,靠裙带关系走后门才做上官的,所以都合起伙来欺负他。”

“他可有受伤?”谢鸳懒懒地靠在软枕上,轻笑出声。

织春一面摇头,一面欲言又止,“沈公子倒是没有受伤......因为每回受辱时都有太子殿下的人在旁替他解围......”

谢鸳一愣,惊愕之余唇边的笑意添了抹冷意,她意味不明地眯起眼,轻声道:“太子哥哥的圣心可真闲,这算盘都打到本宫的人身上了。”

紧接着,她话锋一凉,“我们先不回公主府。”

“公主,那我们去哪儿?”靠在车架上昏昏欲睡的雨棠眼眸骤然发亮。

谢鸳勾唇,目光闪了闪,“当然是去接我们辛苦的沈大人下值。”

户部

日落西山,余霞成绮,从府衙出来的官员三五成群地说笑而行,尽兴时他们会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方向,有一人孤身走在他们中间,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面如冠玉,风姿清冷,面对身侧讥讽、同情、幸灾乐祸的复杂目光,他神情依然平淡无波。

可有人早不惯他这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明明都站在红尘中,凭什么他好像不染一尘,高他们一等,能站在这世俗之外。

“沈白脸。”那人不怀好意地撞过沈浮白的肩膀。

“太子殿下近日因为福荣王的事情自顾不暇,看在你与我同僚一场的份上,明日上值可千万要当心,若是叫人不小心废了某处,裙底下求来的七品官怕也是要当不成咯。”

殷邢眼底充满着**裸的恶意,府衙门口所有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故意学着殷邢接踵而至地撞向沈浮白,又羞辱地唤他沈白脸,谁也没注意到不远处停靠着一辆马车,车帘被人微微掀起一角。

残阳斜影,众人散去,沈浮白与他们背道而驰,不疾不徐地走向那辆马车,他住在福禄客栈,每日来回都需穿过一条幽僻的长巷,马车不偏不倚正好堵在巷口,沈浮白在马前站定,只见一只玉手将帘子缓缓拉开,外头的金光散落进帘内,照亮了少女的半张脸,正是谢鸳。

“沈郎,本宫这些日子对你可是思之如狂,你呢,莫不是也在日日念着本宫?”她漫不经心地弯起唇角。

沈浮白抬眸,端详着谢鸳,沉寂的黑眸翻涌着晦涩难辨的情绪,良久后他捏紧手指,沉声道:“托您的福,公主恩情,臣日夜不敢忘。”

若非谢鸳有意在人前混淆他与她的关系,他也不会被迫招来如此多的祸事。

天色暗了些,两人对视片刻,沈浮白的影子孤零零的,衣襟上被人撞出来的褶子极为醒目,谢鸳的心脏骤然缩了下,烦闷道:“上来。”

见沈浮白不为所动,她补充道:“或者本宫让人将你请上来。”

车帘后,雨棠龇着白森森的牙齿向沈浮白挑衅地笑,他淡淡地瞥她一眼,随后垂下头,长睫盖住瞳仁里的波光。

“公主,臣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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