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凌霜提起凌唯州来,便像个话口袋子,滔滔不绝起来。

“你们不知我这弟弟,小时候有多冷傲,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怕他,他自己读书骑射,武艺兵法,样样拔尖,便瞧不上平庸的人,如今可也有人治他了,也只有沅莹这样仙子一般的人物能降伏他。”

凌霜说着又饮了一杯,宛茹便上来斟酒。

凌霜注意到宛茹,又笑道:“这个丫头也是好的,奔波这么远来给主母侍疾,不错,好好伺候公主,你家少主以后亏待不了你!”

“姑奶奶过奖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宛茹低眉顺眼道。

屋子里这么多人,也只有萧沅莹看到了宛茹暗地里勾起的唇角。

凌霜是个活泼爽利的人,很合南雁平的脾气,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看戏,聊得十分投机。

萧沅莹伤势虽显好,却不能久坐,便要先回,怕扰了她二人的兴致,便只说去更衣,叫了个小丫鬟扶着自己,出了房门便慢慢地往自己的院子走。

这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倒不用点灯笼,凌霜府里的景色不错,花草树木,假山池岸,萧沅莹边走边看,刚转过一个假山,忽然跑来一个小丫头,急急说道:“姐姐,姐姐,不好了,夫人院子里的慧儿,一不小心掉池子里了,我一个人拉不动她,姐姐快来帮我。”

萧沅莹吓了一跳,忙对那小丫鬟道:“你快去帮她,不用管我。”

小丫鬟点头,两个人急急跑了。

萧沅莹近日总憋在屋里,此时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觉凉风习习,便不着急回去,在一个大石上坐了会儿。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惊觉自己没带灯笼,丫鬟又不知去向,忙站起来往回走。

刚走没几步,忽听身后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这声音一听便不是人,像是什么牲畜发出的。

萧沅莹只觉毛骨悚然,连忙回头,却只看见一双绿幽幽的眼睛,不由吃了一吓,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一会儿,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眨了眨,萧沅莹才看清原来是个半人多高的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巨犬!

方才是因它全身黑毛,隐在了夜色里,才只注意到了眼睛。

萧沅莹已是说不出话来了,只剩了恐惧,心里只是想,这府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狗。

还无人看管,这该怎么办,是跑还是一动不动,救命啊!

一人一狗就这样对峙了片刻,萧沅莹一直在心里念叨,掉头走,快走,快走!

那恶犬死盯着萧沅莹,终于动了动爪子,却不是掉头走,而是冲着萧沅莹处走了几步。

这下萧沅莹可撑不住了,见那恶狗吐着舌头,露出獠牙,尖叫一声拔腿便跑。

那狗也猛地窜了过来。

萧沅莹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一跃跳上了假山,躲在了一个山洞后面,又觉裙角处被扯了一下,低头一看,才看到裙子被那恶狗咬下来一块。

好险好险。

萧沅莹吓得眼泪啪嚓啪嚓往下掉。

那恶狗却没耐心了,再次蓄力,又是一个猛扑。

萧沅莹忙往后躲,却是一个踩空跌倒在地。

心里不由哀嚎,完了完了,这下要被这腌臜的畜生咬个面目全非了,只得缩成一团,闭了眼睛。

预想中的撕咬没有发生,只听见一声嗷呜呜的惨叫,便没了动静。

萧沅莹睁眼一瞧,那畜生脖子上插了一把匕首倒在地上,腥红的血流了一地。

不由腹内一阵翻腾,哇地一声将方才所食之物吐了个干净。

“阿沅!”

萧沅莹艰难抬头,脸上又是泪又是汗的,还没看清来人,下一瞬已被紧紧抱住。

是凌唯州来了。

凌唯州本在宜城附近巡视,察看城防,督促练兵。

不知怎的,从前几日开始,夜里总会梦见萧沅莹,要么鲜血淋漓地站在他面前,要么就如那幅画一般,驾着仙鹤飞走了。

凌唯州心神不定,放心不下,犹豫再三,还是抛下繁忙的公务来了宜城,想亲眼看看萧沅莹便离开,便没知会自己的姐姐。

谁知进了萧沅莹的院子,人不在,便出来寻找,却忽听一声尖叫,急忙奔来看时,已是千钧一发之时,不及细想便扔出匕首,幸而一刀命中,毙了那畜生,又奔过来扶起了萧沅莹。

凌唯州见萧沅莹无事,略略放心,此时方觉出后怕来,从小到大,即便是在短兵相接,血肉模糊的战场,都不曾这样心悸过。

万幸,万幸,幸亏自己赶来了,谢天谢地。

萧沅莹伤没好全,便受此惊吓,状况自不大好。

凌唯州将她抱回房中,帮她洗漱了,又请来郎中,诊脉开方,也无非是一些止痛安神的药。

令丫鬟熬了,亲自喂给她喝了,看她睡着了方出来。

凌霜正等在外间,急得不行,不停地来回踱步。

终于见弟弟出来,忙迎上来道:“她怎样了,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幸亏你赶到了,不然,我真没脸见你了。”

“姐姐在这里做什么,那恶犬的事查清楚了?”凌唯州神色不悦,也只看凌霜是亲姐姐,换了旁人早不是这副样子了。

“我已派人去查了,那狗是你姐夫养在后院的,只打仗时带上,有专门的奴才看管,不知怎么的跑了出来。”凌霜小心翼翼问道:“也或许是凑巧了,挣脱了锁链,正让弟妹赶上了?”

凌唯州抚额,生生地被自己的亲姐气得笑了:“我看你是上无公婆,下无小妾,养尊处优的把脑子都丢了,你要是不知道从哪入手,我帮你,不过那就是直接见血了,你府上的人受得住么?”

凌唯州话说得太满,却没想到最后与他的人有关。

凌霜细细查下来,才知是宛茹的哥哥将负责喂狗的家奴勒死了,再换了家奴的衣服,每天去喂狗,喂了几天后便不喂了,生生饿了两天,然后再放出来袭击萧沅莹。

他本以为死无对证,却不料凌霜的人在他的屋子里搜出了被勒死的家奴的财物,一顿板子下去,什么都招了,说是自己妹妹指使的。

凌霜审问清楚了,便来告知凌唯州。

见他正坐在床边给萧沅莹念一段古文,便隔帘冲他招手。

凌唯州放下书出来,凌霜便问:“怎样了,好些了没?”

“好多了,只是还吃不下东西,查得怎样了?”

凌霜把经过原由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宛茹这丫头怎么变了呢,我未出嫁前,也常烦她做这做那的,又温顺又忠心的一个人,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凌霜偷偷打量凌唯州的神色,却见他面无表情,一脸平静,知道他向来是越愤怒越淡然,心知宛茹兄妹凶多吉少了。

“你说,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凌唯州道:“看在他们从小伺候的份上,便给个痛快吧,打死了事,其他帮凶,一律卖了。”

“好吧。”这事太恶劣,凌霜不能劝也没法劝,末了也只能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凌唯州回到内室,萧沅莹正躺着发呆,便上前道:“怎么不睡会儿,方才不是说头疼么?”

“睡不着。”萧沅莹指了指自己的额角:“这里一抽一抽的疼。”

凌唯州听了便又洗了遍手,重新坐回床沿,将萧沅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用食指和中指帮她按压,轻柔缓慢,宛若暖阳。

萧沅莹闭上眼睛,感觉那条恶犬终于不在眼前晃了,便问道:“方才是姐姐来了,有事么?”

“无事,你安心养着,不用操心别事。”

萧沅莹听了便不再问,只催他道:“你快走吧,总耗在这里做什么,那么多公务杂事,下属们找你都找疯了吧!”

“我在等你,等你好些了,和我一起走。”

“什么?”萧沅莹一惊,立刻坐直了,转头问凌唯州道:“谁要和你一起走,我是要去铁勒的。”

“阿沅。”凌唯州握了萧沅莹的手道:“你先听我说完,之前没有极力阻拦你,是知道你不撞南墙不回头,结果呢,不到一个月,遇险两次,且次次命悬一线,你还要犟下去?我即便走了,怎么安心!”

“那都是意外……”萧沅莹想争辩两句,又觉气短,索性低了头。

凌唯州见状,更进一步道:“我知道你不想困在内宅,想为你皇兄做点事情,那也不是说只有铁勒一条路走,这样,那石悦不是在清翼起兵了么,他亲自带了五万人马进京,一路上攻城夺地,烧杀抢掠,用不了几日,便要路过咱们北幽,你跟在我身边,看我怎么痛揍他,如何?”

“你不是说你们不出头么?”萧沅莹撇嘴道。

“欺到头上了还能不还手么,保存实力也不是这么个保存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父亲那里,我自会解释,先打了再说。”

“那我跟着你又能做什么,能守城还是能杀敌,顶多能搬个石头帮你修城墙罢了。”萧沅莹赌气道。

“这便是你不懂了。”凌唯州笑道:“你当修缮城池是谁都能干的?那得是有手艺的泥瓦匠,一天能挣十贯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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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与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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