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大这帮人占据了一处山寨,和城里富商内奸勾结,平时杀人劫道,无恶不作。
寨中除了一个军师式的人物刘五,负责交际联络外,第三号人物就是黑毛了。
他以孔武有力自傲,此刻眼见钱老大去了,野心顿时滋长起来,渴望夺得老大的宝座。
而且他们这么多人,却放任一个几近残废的小娘们从自己手里逃脱,说出去未免太没面子。
黑毛转了转眼珠,大声道:“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钱老大就这么去了,我等得为他报仇才行。抓出那个臭娘们,剖心挖肝,为钱老大报仇。”
“好,为钱老大报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众人一致同意。
“那好,听我的,”黑毛主动调配道,“我们以俩人为一对,阿利跟我一起,大家分散开来找人。找到了,为钱老大报仇 。”
大家没有异议,各怀心思的钻进了林中。
萧沫藏身在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背贴靠着粗壮的树干,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动静,面无表情的单手将上半身松散开来的布条重新绑紧。
如果有人此时看到她,就会惊讶的发现萧沫身上涌现出一种奇妙的变化,薄薄的冰霜企图覆盖上她全身,却又很快化为水迹消失——周而复始。
这是萧沫用内息和走火入魔不停地对抗着,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沙沙,脚踩在地面枯叶上的声音,有人朝这里走来了。
王标拉着一起的同伙,匆匆朝瞧中的一棵大树底下跑去:“快点,急死老子了,快要尿裤子了。”
另一人不满地埋怨道:“你尿尿就尿呗,把我拉过来干嘛,闻你小子的尿骚味啊。”
王标嘿嘿笑着,一边伸出手去解裤子,一边回头道:“那不是怕嘛。唉你别说,那小娘们是有点邪门,钱老大都死在她手里了,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啊。”
说着他吸气,痛快地尿了出来,等尿完他表情惬意地系上裤子,嘴里抱怨:“有水就好了,这鸟不拉几的地方,连滴水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滴水掉到了他的鼻尖,顺着鼻头流了下来。
他诧异地伸手摸了摸:“下雨了。”
一滴,两滴,王标嘟囔:“还真的下雨了。”
同伙背对着他,眼睛东张西望,嘴里应道:“别做梦了,哪有雨啊。”
“不是,真的......”他抬起头,忽然话音戛然而止,舌头都僵直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似染霜沾雪的深幽瞳孔从翠绿的枝叶间隙盯着自己,像是死神盯上了它的猎物,杀机毕现。
就是那么凑巧,王标选中的树正是萧沫藏身之地,那水都是萧沫身上冰霜所化。
他还来不及叫喊,一抹刺眼的银光如流星迸溅,刺入了他的眉心,又飞快地顺着红绳缩了回去,在死前他看清楚了——绣花针,是那枚杀了赵四的绣花针。
王标徒劳的眨了眨眼,轰然倒地。
同伙被吓了一跳,他边骂边转过身来:“王标,别搞鬼了,啊啊啊!
尖利的恐惧症响彻山林,惊起一片片飞鸟,扑扇着翅膀遮天蔽日的飞远。
等另外一队在附近不远的二人组赶过来时,就见到了已经死去的王标二人,脸上犹残留着惊恐的表情。
他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戒备周围,一步一步地接近翻看了尸体,都是眉心一点一击毙命,跟赵四的死一模一样。
“快看。”其中一人忽然指了指地上。
枯枝败叶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串脚印,有着拖曳的痕迹,好像有人吃力地拖着脚步从上面经过。
而且他们还看到了血,那血滴在路上份外显眼,表明脚印的主人受了重伤。
原本打了退堂鼓的俩人眼睛一亮,他们记得那个女人一直在吐血,吐了好多血。
不知道她怎么杀了王标二人,但此时一定是强弩之末了,他们追上去说不定就抓住人了。
他们不奢望当老大,但是可以献给黑毛当人情,来日在山寨中的地位能提高一点,赏赐多一些。
俩人互视一眼,彼此打定了主意,当下默契地沿着足迹追了过去。
足印在朝着山上走,追出不远,他们就看到线索断了。
前方竖立着一块粗糙的巨石,足印就到此为止,周围空无一人。
俩人失望地朝四周搜寻起来,难道人跑了?
忽然,其中一人拉了拉同伴的袖子,用手指了指:“你看!”
同伴定睛看去,就见巨石背面一角隐隐约约露出一截月白色的布料,上面还沾着血迹。
他记得那个女人身上穿的就是这个颜色,原来她没有走远,而是藏起来了。
可惜还是露了马脚,真是有够蠢的。
俩人挤眉弄眼一会,彼此眼里有着深深的恶意,握紧刀蹑手蹑脚地朝对方藏身处走去。
更可惜的是,这本来就是萧沫故意为之。
她内力激荡之下又吐了几口血,掉下树来。为了在走火入魔之前铲除后患,她有意留下痕迹,引着剩下的人过来身边。
于是,等那俩匪徒绕过巨石,等着他们的就是一人一记夺命针。
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尸体,萧沫没有转移地方,而是继续坐在原地,闭着眼养精蓄锐,她现在连稍微动一下都费力气。
很快等来了第三拨人马,对方看到了同伙的尸体,大概不以为凶手还有胆子停留在原地,骂骂咧咧毫无防备的靠了过来。
结果两枚绣花针狠狠地插入他们的眉心,二人就此殒命。
手按住胸口,萧沫再也撑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在地上很快地形成薄冰。
好冷,好痛,如千万根寒针在身体里乱窜,又如困在冰天雪地之地,冷得发抖,无异于世上最残酷的酷刑。
眼前涌现一阵阵黑影,萧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身体好像变得不是自己的。
她强撑着爬了起来,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
黑毛看上去有几分心眼,看到死了四个人绝对不会再轻易靠近,可是再耗下去,自己必输无疑。
萧沫走啊走啊,眼前重影幢幢,一个趔趄,脆弱的身影如凋谢的花朵,无力地倒了下去。
安静地,萎靡地,如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慢慢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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