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有些格外放肆,牵动到后背的伤口,谢明昭嘶了一声,痛苦地皱起眉头。
伤口已经全都包扎好了,只是摩擦到时会生出些酥酥麻麻的疼。
谢明昭叹了口气。
这个档口,她竟然受伤了。
然而后日的曲水流觞不能再拖延了,她只能尽力休息好。幸好哑奴来得及时,她伤口不深。
“那个刺客……?”谢明昭盯着哑奴。
他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神色淡淡的,刚才祈求夸奖时外露的情绪似乎一瞬间收敛了起来,“跑了,他跑得很快,奴追不上。”
说到后面,哑奴有些懊恼了,胸口上下起伏,似有些不服气。
谢明昭嗯了声,思绪全然在那个刺客身上,随意鼓励了几句。
这样熟悉的套路,背后人似乎生怕她联想不到礼部尚书一样。手段刻意低劣,效果却意外地好。
谢明昭吐了口气,这下除了礼部尚书,她还需要排查其他可能的人……
“扶本宫起来。”
方才是为了防备哑奴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毕竟他有些蠢笨莽撞。现在,也该问问皇兄了,他知道的总归要多一些。
温热宽大的手掌伸了过来,和她身上绸缎质感的衣袖轻轻相贴,谢明昭直接感受到这种触感,微微有些不适。
她还是不习惯陌生人近身,哪怕她已经跟哑奴相处了不少时日。
不动声色地挪开手臂,谢明昭支使道,“开门。”
柔和的阳光倾泻而下,寝宫也随着开门的动作变得愈发明亮。
谢明昭被照得眯了眯眼,一眼就看到门旁笔直站着的谢明安。
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明明听到了开门声却看都不看一眼,专心盯着旁边的鸟笼瞧。
谢明昭疑惑,忍不住上前靠近,“皇兄在看什么?”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谢明昭愣了愣,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皇兄似乎生气了?
在气什么?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再问:“看鸟吗?这一对鸟还是关盈送我的呢,你想要我让关盈再送你一只。”
“……”
谢明安终于忍不住了,转身看着自己一脸茫然的皇妹,素来淡漠高洁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粉色。
明显是情绪激动时上脸造成的……
“你,你这奴隶养得不行,孤还是再给你派几个暗卫吧,长的好看,武艺高强,还听话懂事……”
谢明昭终于听明白了,也知道皇兄在气什么了。
强忍着笑意,谢明昭侧头看了眼身后一脸茫然的哑奴,更是忍俊不禁。
皇兄竟然在吃醋,还是在吃一个哑巴似的奴隶的醋。
她哄着,不敢说哑奴的好话,“别人我要磨合的呀,那多费劲儿。好不容易他会说话了,武艺也慢慢跟上了,这时候换人了我不就亏了吗?”
“再说了,再培养一个人很累的,皇兄舍得我受累吗?”
谢明安的表情明显松动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明昭忍不住弯唇,她知道她皇兄的软肋在哪里。只要她说她可能会受累,皇兄便会心软的。
她忍不住上前,双手握住谢明安的胳膊,不停摇晃,“好不好嘛皇兄……”
谢明安终于无法维持脸上强装出来的冷漠,轻咳了一声,若有若无地瞥了眼哑奴,语气还勉勉强强的,“鸟还小,自己飞不出去的……”
“……让她也给我送只鸟,不对,送一对。”
谢明昭无奈,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明明早就心软了,还非要扔下句让人心里不痛快的话。
难怪关盈和他生气。
只要他们闹矛盾,谢明安就会找各种理由让她给他们牵线搭桥,之前送花送首饰,现在开始送鸟了……
谢明安搓了搓手臂,敷衍地挂上笑容,“知道了——”
-
就在谢明昭以为他在京郊马场遇刺的事可以这般轻轻揭过的时候,孙公公亲自登门,声称父皇召见。
这是谢明昭最不想遇到的事。
自从上次在御书房外亲耳听到父皇打算送她去和亲开始,她已经无数次下意识避开和父皇见面了。
她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也清楚父皇很容易从中看出什么,但她始终无法收拾好心情。
而现在,终于无法逃避了。
虽然心里想明白了,她却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软凳上,看着面前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无动于衷。
椿瑢一脸无奈,却也心疼公主,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而长离,早早被派去监视礼部尚书了,跟太子殿下的人一起忙得不可开交。
父皇没有让别人跟着,但按理说,可以默认带一个下人的。
谢明昭本来打算让椿瑢跟着她,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曲水流觞要用的一批茶盏出了问题,椿瑢要等新货到了后一个个筛查,根本腾不开手。
想了一圈,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场的人。
谢明昭心里更烦了。
倒也不是一定要让人陪着,只是她下意识觉得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更安全一些,可以逃避不想面对的东西。
“公主,公主……”
谢明昭回过神来,看向椿瑢。只见她朝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又不肯吭声。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想要呵斥她,没事打什么哑迷。
而顺着椿瑢指的方向扭头时,眼角余光又不经意捕捉到来人。
高大的身形格外瞩目,走路时脚下生风,比旁人要快上不少。
谢明昭知道椿瑢的意思了,让哑奴跟着去。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他似乎也注意到她了,脚步微顿,而后转向走来。
微微弓腰,大步走来。
随着走近,谢明昭看得更清楚了。裸.露在外的小臂青筋毕露,蜜色的肌肤流淌着健康的色泽。
“主人。”他自然地下跪,谢明昭刚要说出口的“不必跪下”在嘴边转了几圈,又重新咽了回去。
正好,她就不用仰头了。
脖颈间的锁链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有些刺眼。
谢明昭心中的天平来回倾斜。
她心里清楚,这个决定代表了什么。不只是摘下与否,更表明了一个隐晦的意思。
她有没有把他真正划成自己人。
值得吗?
谢明昭忍不住问自己。
总该是不亏的。左不过一个奴隶,有了没了也不会影响那么多。
她盯着一脸茫然的哑奴,终于下定决心。
钥匙碰撞的哗啦哗啦声格外悦耳,惹得哑奴忍不住抬了抬眉毛,却又克制住自己想要抬头看一眼的冲动。
谢明昭哼了几声,哑奴的心思未免也太好猜了些,全都挂在脸上了。
她伸手,托起男人的下巴。不等他反应过来,咔嚓一声,钥匙插进锁口的声音响起。
接着,哑奴只感觉到脖间一松,已经习惯的钳制忽然卸了下去。
他不习惯地摸了摸脖子,心底升起淡淡的恐慌。
“主人……”
他忍不住往前挪了挪,声音颤抖,早不复往日平静。
“主人不要奴了吗?”
他不停回忆自己这几天做了什么,却毫无所获。
都是常规的训练,主人都知道的。
除了……除了……
“奴已经让伏宵加强度了,只要再给一点时间,奴一定可以保护好主人的。”谢明安当时随口说的气话盘旋在哑奴心中,让他更加不安。
谢明昭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哑奴会是这个反应。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忍不住晃了晃手中刚刚拆下来的锁链。
“戴着不方便,以后不戴了。”
说完,她起身走向马车,“跟上来。”
这次换哑奴愣在原地了。
他迟疑着,反应了好一会儿,又确认似的摸了摸脖颈。
椿瑢看不过去,叫他立刻跟上公主,哑奴这才如梦初醒般迅速跟了上去。
起身时,他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椿瑢面带微笑,看着长公主府的马车缓缓驶出,直到在视野中化作一个小黑点。
她也不知道让哑奴跟着公主一起去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甚至无法确定她刚刚的提醒是否合适。
想到那次哑奴面对她和公主时截然相反的表情,椿瑢只能暗中增加砝码。
选择相信他的忠诚。
狼,是天生忠诚的吧。哪怕他实际上是个狼人。
明天还有一更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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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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