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姑娘

行拜礼,戴钗绾发,听家中长辈教诲。这些礼数自己是早就知道的,只是真正轮到她身上,才慢慢有些今日及笈的感触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宴席已散,宾客们早就离席。她有些倦。

“小姐,今个这么累,您不歇习么?”

“等等呢。”

她自己也说不清,在等些什么。

门外传来丫鬟小脆的声音,“夫人。”

听见这话时,迟夫人已经到了门口,“迩迩可是要睡了?”

“没呢,母亲。您请进。”她起身去迎母亲。

迟夫人牵着她坐下,“迩迩长大了。”

榭迩很少能见到母亲这样温情,此情此景刺激她也带了些抽噎。

“我的迩迩今日受累了。”迟夫人面带微笑仔细地瞧着她,“阿母愿你能永远如今时这般幸福快乐。只要有阿爹阿母在,旁人不敢欺你一毫一分。”

“女儿知道。”

“瞧你,刚还夸着呢,现在就哭鼻子,叫母亲怎么放心将你交给别人?”

丫鬟们见主子这样,都有些感伤。

“迩迩你这性子太过温顺,我思来想去总是找不到怎样的男子才能相衬。”

榭迩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差点就脱口而出,却只是埋在母亲怀里,闷闷开口,“女儿万事都晓得。”

“就只嘴硬,好了,天快晚了,你们几个照顾好小姐,”迟夫人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娇娇早些休息。”

榭迩扯出一抹笑,“好。”

她生辰礼结束了,兄长还是没回来。

第二日。

榭迩从堂哥那里得知蔺玄最后是被他气走的消息后,还在感慨,到底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阿爹。就是担心蔺公子目的太强了些。

心里想着事,她待在家中散不下心,便打算出去走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月倾姑娘处。

两人聊了几句后,月倾拿出个礼盒。

“这是?”

月倾感念她的知遇之恩,“昨个小姐生辰,上京城中人人皆知。只是奴进不去尚书府,就想着什么时候您来这了,将礼物送给您。”

“使不得,月倾姑娘平日里对我琴艺多加指导,该是我送你才是。”

“您这话是抬举奴了,小姐若是不嫌弃还是收下吧。”她佯装生气。

榭迩没看盒子里装了什么东西,见她真心实意相送,认真道谢,“姑娘好意,榭迩收下了。”

她在这里总是心情总是放松的,琴声能让人畅意,好不容易感觉自己有些舒缓了,外面有人敲响门。

“月倾呐,月倾……”

月倾用眼神示意,见她微点头后才出声,“怎么回事?”

“外头有位贵客点名道姓要你去陪。”

月倾无奈,“不是和您说好了,今日允我休整么?”

“这位是醉庭阁的贵宾,我总不好开罪了。”

掌柜只是晓得有人赏识月倾,但那位小姐来时总是带着帷帽,从未见过真面目,自然就不知道迟榭迩的身份。当然是偏向外头这位贵客。毕竟自己这酒楼还仰仗着这些贵人。

“这位小姐啊,外面那客人实在是太蛮横了,是没办法了,小人才敢来扣扰您。下回让这月倾好好伺候伺候你。”掌柜靠在门口,讨好道。

小布知道这掌柜是误会了她家小姐是磨镜。心里暗骂,这狗玩意真是心思龌龊。

月倾知道榭迩顾虑,很抱歉的看了看她,“小姐,下回奴才给您赔罪。”

“无妨,你先去忙。”榭迩莞尔一笑,“我自有去处。”

当朝民风虽较之前朝开放,女子在这等风流之地点人唱曲,让别人知晓了,到底还是会被指点。她是迟府小姐,一言一行都要顾着身份。

另外一个包间里,有个黑衣男子跪在地上求饶,“主人饶命,属下一定将功补过。”

“说说看,你想怎么赎罪?”

“属下此刻前往军中,定不负您期望,寻找他通敌卖国的证据。”

“那便按你说的办。”他将酒杯递给男人,“要是再让我失望……”

“属下一定以死谢罪。”

有人从席子后走出来,“主子,要不要去派人盯着?”

“他后头那人谨慎,暂且先让人候着。”

包厢内很快安静下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门,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

“公子,公子,手下留情啊。”

“你个贱蹄子,胆子这么肥,还敢忤逆老子?”

榭迩自然是也听见了,在房内听着小布汇报,脸色越来越凝重。

月倾琴技高超,又因着她私下里曾多次假借旁人名义出手相助,在醉庭阁是只卖艺不卖身。

如今不知是哪位有权有势的人,竟然在她演奏时动手动脚。月倾忍着,实在抵不住只能好言相劝,男子却仍咄咄逼人。甚至还想霸王硬上弓。她情急之中随手拿起桌上那盘果子往男人头上一抡,现在那客人不依不饶,非说要找人来找酒楼麻烦,要么就让她赔礼,那店家不敢惹事,强压着要她道歉。月倾自然知道眼下看来这赔罪定然少不了要出卖色相,她实在不愿意,便吵起来了。

“小姐您要出去么?”小布见主子踌躇,默默问出来。

榭迩戴上帏帽,说,“还是先出去看看再说。”

榭迩没再纠结,径直走出去。

那方闹事的人正攥着月倾的手腕,“你以为自己有多金贵,就算是嗓子喊哑了,都没人敢阻止本大人。”

“呦呦呦,您瞧瞧,这丫头不知轻重,我替您好好教训教训,别脏了贵人您的手。”掌柜这时候良心发现,却无济于事。

月倾眼见着迟小姐越走越近了,心里涌上一阵感动。

她是知道榭迩在顾虑什么的,此时却不顾身份暴露出面。心想:不行,自己是个身份低微的,怎么敢让小姐出言相助。

“公子说的是,奴家低贱,望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示弱,只当她是听到这些话被吓到了,阴森笑了笑,“放心,只要你陪本大人玩玩,这些事一笔勾销。”

榭迩看出她的意思,微微皱眉,正欲开口。

“大人——”

“谢总管?在下仰慕你已久,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蔺祄听了好一会,正好能探探这位军事总管的性情。本不想暴露,却听见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现在看来,有些事不能不提醒。”

谢总管不认识蔺祄,见他言语间没什么玩笑之意,扫视了众人将他喊到一旁,询问,“这话是何意?”

“您可知小侯爷就是因为这女子茶饭不思。若是惹了这位女子,定惹他不快,这官位坐不稳啊。”

谢总管狐疑地打量他,带着点不相信问他,“那怎么没人敢拦本大人呢?”这个女子要是真有这个关系为何也没有开口说出来。

“那还不是因为这小侯爷这些天没来,墙倒众人推。更何况,谁敢拦您?”

“这话倒是真切。”谢总管没再说什么,只是回了原处,沉声向着跪着的女子说,“行了行了,本官大度,也就不为难你,滚吧。”

榭迩这时才堪堪反应过来,他原来是个这么乐于助人的人么?

不论如何,事情算是解决了。榭迩放下心来,正打算回府时,耳旁传来嘲弄声——

“姑娘如此有礼之人,竟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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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城淮誉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