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光是希望,是指引方向的明灯。
公子之于我,便是这样的存在。
——《公子宜修》
少年季修的出现像一抹天光,照亮阮相宜黑暗的人生。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绿荫树下,那个仰头看着自己的蓝衣少年。
那一眼对视,像宿命纠葛,也像命运齿轮的转动,两人的人生从此有了牵绊。
阮相宜已经很久不再想起小骨,不再想起那段黑暗的时光,可也许是月夜太过美好,也许是季修的神情太过温柔,他险些忍不住。
忍不住想要与季修相认,忍不住想要留住这一刻的温存。
可是……
阮相宜眼中很快恢复一片清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公子修,我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位难忘的旧人。”
季修侧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落寞,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难道真是他的错觉?阮相宜没有认出自己,甚至可能不记得自己了……
他不敢也不愿相信,然而阮相宜的眼睛太过清澈,叫他看不出一点端倪。
“我以为每个人的记忆深处都有这样一个难忘的人……”季修轻声说道,与其说是回答阮相宜,不如说是喃喃自语。
在酒精的作用和自我怀疑之下,季修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又犯病了。
否则他怎么有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否则他怎么开始记不起来少年阮相宜的模样了……
“殿下,你喝多了。”在季修歪斜身子险些倒下的刹那,阮相宜手疾眼快地将人捞进怀里。
原来自己是喝醉了啊……
季修睁着迷蒙的双眼,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摸眼前之人的脸。
这张脸……
他果然是喝醉了。
只有喝醉了才会看到少年时的阮相宜,只有喝醉了才会在阮相宜脸上看到那样缱绻的目光,只有喝醉了才会……
他双手倏地攀住阮相宜的脖颈,将人往自己面前用力一拉。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鼻尖与鼻尖几乎就要相触。
呼出的温热气息渐渐交融,心跳声也变得没有秩序,不知是谁的更快。
“小相宜——”季修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却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认真,“我想……”
他莞尔一笑,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我想——”
他盯着少年润泽漂亮的唇,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喉结,一连说了两次“我想”都没有说出下文。
阮相宜咽了咽口水,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殿下想……”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季修用实际行动诠释了自己想做的事。
四片温热的唇瓣轻轻贴合,像晨间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饱满温润,待到终于承受不住,便缓缓坠落,坠入大地的怀抱,而后慢慢交融,直至分不出彼此。
翌日。
钟灵宫。
相比起其他宫的冷清,二皇子季青临母妃的宫殿显得喜气热闹。
珍妃跟前的红人芳姑姑正支使着宫人洒扫各处,还新添了不少漂亮盆景和新鲜摆件。
“都给我机灵点,听见没有?”芳姑姑颐指气使道,“要知道青王殿下可是立了大功,你们把事情办好了,咱们主子自然通通有赏。”
早在听闻青王殿下不日将回朝时,钟灵宫就一直处于喜气洋洋的氛围当中。
宫人们听了芳姑姑的话,自是更加卖力了起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人。
芳姑姑满意地点点头,交代了几个头脑灵活的看着各处,便施施然地前去禀告珍妃。
珍妃正被宫婢们簇拥着梳新的发髻,面前摆着一套套精致华丽的头面,叫人眼花缭乱。
“芳姑姑,你来得正好,快帮本宫瞧瞧,哪套更衬本宫今日这身新衣裳?”一见到芳姑姑,珍妃便开口问道。
“老奴以为发髻在先,头面在后。”芳姑姑恭敬地答道。
“你们下去,这里有芳姑姑在就行。”珍妃轻轻一扬手,说道。
“是,娘娘,奴婢告退。”几名小宫婢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便退下了。
“芳姑姑可是新学了漂亮的发髻?”芳姑姑伺候了她十数载,最深得她心。
“娘娘英明。”芳姑姑当即接手宫婢的活计,手指灵活地替珍妃梳起了发髻。
“不知临儿何时进宫见本宫……”珍妃一边欣赏着铜镜中自己清丽的面容,一边呢喃道。
“娘娘许久未见青王殿下了,想必想念得紧吧。”芳姑姑将自己所知的都说了出来,“青王殿下这会儿应当正在明德殿面圣呢,娘娘且再等等。”
“本宫这个孩儿啊……”说起季青临,珍妃一脸自豪,“像极了他父皇。”
“娘娘,老奴有一事不明。”芳姑姑手中的发髻已经快要成型。
“何事?”珍妃对她向来宽容,“芳姑姑在本宫面前不必拘礼,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
“青王殿下自小便优秀,甚至可以说是陛下所有皇子当中最优秀的,那娘娘为何还要……”接下来的话芳姑姑到底还是不敢直言。
“为何要让姜太师误以为临儿是他的孩子是不是?”珍妃笑着接下她的话。
“请娘娘恕罪。”芳姑姑梳完最后一下的同时亦谢罪。
“本宫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珍妃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贪婪,“临儿必须拥有所有能囊括的助力,不管那人是谁,只要对临儿有助,我这个做母后的,都会为他寻来。”
“老奴明白了。”芳姑姑已经在为珍妃佩戴头面。
“临儿是皇子也好,是姜太师之子也罢,只要他是大奉的二皇子,他便拥有睥睨天下的资格,所以,他是谁的孩子并不重要。”珍妃重新恢复温婉无害的笑容,“芳姑姑,你说是也不是?”
芳姑姑插上最后一支步摇,方道:“娘娘说得极是。”
“娘娘,新的发髻梳好了,此发髻名为‘新月髻’,娘娘可还喜欢?”芳姑姑说完又补充。
珍妃在镜中左右看了看,又用手轻轻扶了扶,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喜欢,本宫喜欢。”
不等她继续高兴,一道冷得像冰的声音响起:“芳姑姑,你先下去,我有话要与母后单独说。”
芳姑姑一看来人是季青临,吓得腿忍不住有些打战。
“是……是,青王殿下,老奴告退。”芳姑姑说完便快速退了出去。
季青临到了钟灵宫,有宫人欲禀报珍妃,是他想要给母后一个惊喜,制止了宫人的举动,不承想竟先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吓。
“临儿来了。”珍妃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转身面向季青临,“临儿,你看母后这新发髻如何?不知你父皇可会喜欢。”
季青临紧咬牙关,不像平日那样给出回答。
见他不说话,珍妃才又道:“临儿受苦了,瞧瞧这小脸,都清减了。”
她说着,抬手要去触碰季青临的脸,却被他硬生生地躲开了。
珍妃也不恼,慢悠悠地走到圈椅上坐下后,才不疾不徐地问:“临儿都听到了?”
“母后,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季青临抱着一丝幻想问道。
说什么他都不能接受自己不是父皇的孩子,而是母后与那姜太师……
他连想都不敢想象出那两个字。
一想到将那两个肮脏的字眼用在母后身上,他就感觉胃里翻涌,一阵恶心。
可珍妃的回答让他失望了。
珍妃不怒反笑:“临儿,母后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不知道的是,她与芳姑姑的对话,季青临并未全部听去,只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
他是谁的孩子不重要,只要是皇子的身份便可君临天下……
珍妃与季青临所言根本是两回事。
然而误会已经形成,季青临气红了眼:“珍妃娘娘,请您记住您的身份!”
“临儿这是何意?”她不明白自己为了亲儿子筹谋皇位何错之有。
“母后,您太让我失望了。”季青临说完便拂袖而去。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珍妃却依旧不曾慌乱。
她相信待大业成,季青临自然会理解她这个做母后的心。
“芳姑姑。”珍妃唤道。
“娘娘有何吩咐?”芳姑姑大步走进来。
“随本宫去御花园走走。”珍妃展露笑颜,款款起身,“这漂亮的新发髻不能藏在这深宫之中。”
就如那蛟龙,一般的池可容不下。
重华殿。
季修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只是……
他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三皇子,该起床用早膳了。”秦昭不卑不亢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季修:“……”
这熟悉的一幕又来了。
“三皇子,卑职知道您已经醒来,司徒先生说了……”
秦昭的话被季修无情地打断:“知道了,知道了,司徒先生说我必须好好吃饭身子才能好得快,是不是?”
“原来三皇子还记得在下说的话,不胜荣幸。”司徒烈那懒洋洋的声音随之传来。
这下季修彻底清醒了。
还是在重华宫,还是那些人,可心境到底完全变了。
他猛地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几张熟悉的脸庞:“你们都进宫来了!”
“三皇子——”许久不见季修,乍然见到,秦昭竟有些哽咽,“你没事,太好了。”
季修毫不客气地伸手揉了揉秦昭的脑袋:“傻小子,我福大命大,想死都死不了,怎么会有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莫名觉得有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
并且那目光不算温柔。
他一个侧头间,与阮相宜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
昨夜的一点一滴霎时涌上季修的脑海中,红晕也在刹那间爬上他的脸颊。
他想起来自己干的浑蛋事了。
他昨晚竟然强吻了阮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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