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津军在冬至前攻入京师生擒小皇帝,袁庸奉令带兵驻守九门,重整京都,筹备新帝登基事宜。
礼部尚书,保和殿大学士天下文人之首张之弦,以鲜血写下万字讨贼檄文,托付家丁连夜赶往图灵,请求箬羌王发兵救援。事情败露,老先生命家人抬棺而出。身着素衣站在城楼之上,含泪泣血控诉温玉谋逆造反,弑君杀忠。致使日月颠倒,星河暗淡,社稷倾倒。号召天下人共谋而诛杀奸佞,以正乾坤。
京师守将袁庸得知,居于马上一箭将其从城头射下,当场身亡。为震慑住人心,又命人将头颅割下,悬挂于城门之上,一时间舆论哗然。
温玉得知,只能忍痛让卫骁奉令赶往京师诛杀心腹大将以正视听,安抚人心。他带着人前往通安方向寻找元嘉的下落,夜宿于松溪。这一弹丸之地,不甚起眼。书肆上却流传着天狗食日,乾坤逆转的反书。
他让人将书收来,在客栈后院堆了五六大箱子,中间燃起火炉。一边喝酒一边焚烧,脸色阴沉,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烧了不过半盏茶,他突然站起来往炉子里砸去一只酒坛,火苗瞬间冲上天。他也不退,杵在炉子边,叫火烧了袍角。
卫骁从院外进来看见,急冲上前一把拽开他,扑灭衣服上的火苗。
“王....王爷怎么了?”
“没事,找到了吗?”
他摇摇头,温玉在意料之中,阴沉着脸坐回圈椅中,若有所思的问道:
“她真不一样了,难怪武兆那般的自信。你说纵使是本王杀了武兆,她也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可杀了他就真的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去哪里了,本王至今都不明白她跑什么?本王将她当作神明,受天下万民供养,她为什么要跑,跟着别的男人背叛我。做本王的王妃,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锦衣玉食不好吗?她不要生孩子,本王也依她了,她还想要什么?”
可没有人能够回答,问着问着他自己也觉得可笑了扬起桌上的反书扔给卫骁。
“如今不是她说自己是野草还是仙草的时候了,她是本王天命所归的证明,要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她。你找人仿照此书编一部天命书,将王妃是仙草嘉禾的事写进去。京城那边让他们准备修一座嘉禾宫,以玉石楠木建造,装点百花香草。另造一辆辛夷香车结以桂旗,再为她准备一身礼服。登基之日,本王会带着她出宫巡游,祭祀天地,让百姓瞻仰神女容颜,天下自然会归心。”
卫骁接住书,杵在原地。
温玉等了一瞬没听到应答,抬头睨了一眼,微微有些不悦。
“怎么了?”
“王爷不打算隐瞒王妃的身份了吗?如此大张旗鼓的招摇出去,若引起有心之人觊觎,为王妃招来杀身之祸,如何是好?而且王妃,她真的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放肆!!连你也替她说话!”
温玉勃然大怒,狠狠摔了只酒杯在卫骁脚下。
“属下不敢,请王爷息怒!!”
“不敢,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她就是只狐狸精,是只狐狸精,本王现在才知道!!”
他骂的那样凶横,看着卫骁的眼却满是伤痕。
“王....王爷,您怎么.....”
卫骁也难以置信,只见温玉突然掩面失声痛苦,歪歪扭扭的从椅子上掉下来。地砖上的碎瓷扎进掌心里顿时鲜血淋漓,疼痛像是剜进了心口一样。他噙着泪,哭着责难那个狠心绝情的女人。哭着哭着又发起狠来,咬牙切齿骂道:
“她以为本王是什么,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本王根本不稀罕她,她要喜欢她的萧辞哥哥,要喜欢武兆也好!本王只是要一个神女,一只祥瑞而已!传令下去,谁捉住了她,本王重重有赏!”
就这样说了半响的胡话,月门下传来急报声,卫骁见状赶紧扶起失态的温玉掺进屋中。他却又揪住他的衣服,哭哭啼啼嚎起来。
“卫骁你吩咐下去,不要让他们伤到她。有她的消息了就禀告我,我去接她回来。这次我不会追究她的,只要她回来,本王不会杀武兆的。你知道的本王不会杀武兆的,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她听话就自己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次她那么不听话,还不回来。她怎么还不回来.....”
“好好属下知道,王爷听话,您喝醉了,睡一觉王妃就回来了。”
好不容易待他哄住了几分,醉意朦胧的人突然灵光一现。脑子清醒起来,朝着外间嚷嚷道:
“等等有军务禀告,本王还不能睡,本王要去看看!”
然后跟只泥鳅一样溜到门边,卫骁追上前搀住他,对外面的校尉问道:
“有何事禀告?”
黑衣校尉拱手行了一礼,道:
“回王爷,回卫校尉,遣送往灵图的兵士二十日夜在通安岭发生营啸,械斗死伤五百多人,逸散数千余人。林将军特令属下来报,大军恐不能于年前抵达灵图。”
温玉闻言一扫酒意,眼睛立刻清亮起来,“为何发生营啸?”
“情况暂不明,林将军已携部下四处收兵,目前剩余部队仍驻扎在通安岭。”
“卫骁备马,去通安。”
“王爷您还醉着.....”
“不必多言,备马。”
“是”
温玉当夜赶往通安,抵达军营时已是次日傍晚。营帐驻扎在岭下的平地上,林用于辕门前负荆请罪。询问才知南方招募而来的北兵因言语不通,夜间发生争执,大打出手。打伤南兵北兵各两百多人,逸散者无数,召回不过两千多人。
此次营啸最后只处祸首,其余一概不问。死者补以安葬银两,尸体遣送回乡。伤者留驻原地,择日北上。
杀鸡儆猴,温玉特命人将新兵都召集到校场,分列于两旁观刑。刀斧手斩下两颗血淋淋的头颅,便差使队伍前的小兵士捡起放在托盘里,呈到看台上。
两个小士兵刚好一南一北,身量一高一矮,对比十分的明显。因第一次看杀人,吓得不敢直视那两颗头颅,一直低着头躬身递到温玉和林用眼前。托盘双手举过头顶,遮住脸,只能看到两顶灰扑扑的盔帽。
林用见到,随口问了一句,“都是第一次看杀人?”
俩人齐齐点头,一个却抖如筛糠险些端不住托盘,一个说是害怕却端的稳如泰山。只是头低着,恨不能钻到地里去。
温玉也扫了眼那两顶灰扑扑的头盔,吩咐道:“都散了吧,下次再发生此事定不轻饶。”
俩人如获大赦,迫不及待地退下。他忽然又指着林用对面那人,淡淡道:
“你,留下来。”
于是整个校场的将士都散了,只剩下那小士兵一个人举着托盘站着。温玉也一道陪着,从天亮到天黑,他挨不住终于歪了身形。
“怎么,还不同本王认错?”
那小头盔还是埋着,不吭一声。汗水滴答滴答的落在沙地里,一直抵着头脖子僵硬,气血冲脑,头晕眼花。
他一气之下打翻托盘,强硬的勾起那颗脑袋。
“你到底在同本王斗什么?纵使再多人帮你精心谋划,你还是要落入本王的掌心里来的。本王甚至连找都不用找,你自己就会钻过来。”
头盔下的小脸不似往日那般白皙,目光也坚毅了很多。他掐着她嘴巴,她就张嘴狠狠的咬住他的虎口,弄得满嘴的血腥。
“这就是你想要的?灰头土脸的混在男人堆里,和他们同吃同住是吗?你们连洗澡也一起洗?他们知道你是女人,看过你的身子了?”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元嘉,居高临下。一只手掐住她的嘴,任由她发了狠去咬。另一只摘掉她的头盔,解下瀑布般的青丝。不出一会儿,他连盔甲也解掉只剩下里面的袄子。元嘉这才着急,惊恐起来。
混蛋,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她松口想要吐出温玉的手,却怎么也松不开了。他死死捂住她,像是要将她捂到断气才甘心。她真的白了脸,蔫了气势,又才放开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
元嘉吓得大喊大叫,抓着他的衣领破口大骂,“混蛋,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温玉,你敢动我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啊,你杀啊!你只管大声叫,叫这军营上下都知道,本王今夜在营帐里宠幸本王的王妃!”
“你.....我恨你,温玉我恨你,你敢动我!”
元嘉终究还是软了声音,温玉被她恨多了也不甚在意了,钻进营帐里一把就将人摔在木榻上。
军营简陋,架的木板并不如王府的床榻那边柔软。她被摔得头昏眼花,小腹抽疼,缓了好久没缓过来。
温玉的身影欺身压过来了,元嘉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往角落里钻。脚踝却被一把抓住拖回了来。他并未急切地想要做什么,只是伸出手指无限怜惜地抚摸着她的眉眼。
“你变黑了,好像也变得更加坚强了。别闹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混蛋,你别碰我!”
“你是本王的王妃,不想本王碰你,你想谁碰你?”
他说着蛮横的勾起她的下巴,跟头恶狼分食猎物一样咬了上去。可眸子噙起了泪珠,没一会儿就松了力道,只是动情的吻住她的微微干燥的双唇,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疏解内心的喷涌而出的思念。
元嘉别过头,奋力推搡。最终只能徒劳的落进他的手中,像是应激的猫一样,伸出獠牙咬伤温玉。
“唔.....温玉你干什么....唔你.....”
她挣了半响也敌不过他,只能放弃。却又倔强的用手掌去搓被吻过的肌肤,脸上充满了厌恶之色,像是被她最讨厌的毛毛虫爬在身上了一样。
温玉将她神色收在眼中,一点都不在乎,故意激她。
“才离开本王多久,有了别的男人就不让本王碰你了?那让本王看看,有了别的男人后你有没有长进些。”
“才没有!我又不是你那么多女人,你...你干什么,我的衣服.....”
“没有啊,没有,那你想不想我?”
他禁锢着她,眼中却漾出笑意来。摘掉她身上的粗布小衣丢在地下。她不说,他就故意叫她吃些苦头。附在她的脖颈边等待她缓解疼痛,吟吟温柔道:
“这叫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合。你别怕,从今以后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她只是一个意外好不好?”
元嘉却脸色愈发的惨白,脑子嗡嗡的响,一下一下的闪过白光,嚷嚷的声音也弱了,像是猫一样仿佛下一刻就断气了一般。她感觉到一股针扎般的刺痛蔓延至全身,手脚逐渐冰凉痉挛疼。血腥顿时弥漫住整个鼻腔,她闻到了血的味道,死亡的气息。
这种生命流逝的感觉从来的没有过,慢慢的她虚软到连呼吸都不剩,像是被重新包裹进草壳里,回到独属于它的天地混沌时空。草籽结在鬼草上,掉落进宇宙的洪流里。
它听见风雨呼啸,万物萌发繁衍的搏动。但眼前依旧很黑很黑,只是有了血腥味穿破坚硬的草壳,浸润到草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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