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都不谈》/飞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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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按照订单开好酒水。
酒保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把单子上的酒水一一放到吧台。
七万的路易十三六瓶,罗斯柴尔德红酒十支,加上啤酒饮料及小吃,堆了满满一车。
这一车五十万,在Mu Club算高额单。
谢涿能提不少。
宁安不清楚谢涿怎么说服那位曹老板。
但谢涿不是第一次搞这种事,上次有个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想睡谢涿,对方为了他开了十来万的酒,最后人都没看见,中年男人气得大吵大闹,营销经理林姐出面周旋,宁安还以为谢涿会被解雇,第三天人家又高高兴兴来上班。
宁安有幸见到两人私聊的场面。
中年男人一脸惋惜地握着谢涿的手,“你别哭,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宁安打心底对谢涿的社交能力羡慕嫉妒恨。
吃食饮品已经送进去一车,曹老板不在,宁安松了口气,再把这车送进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送东西本是出品员的事情,自曹老板看上谢涿后,谢涿把事情包揽下来。
今晚这些活儿落到宁安身上。
再进去里面的人明显多了不少,有几个熟面孔,好像是气氛组的,谢涿说过,气氛组不能作陪,否则就是抢营销的台子。
但两边也不是泾渭分明。
谢涿跟气氛组不少帅哥美女关系好,双方互惠互利,但……宁安还是打算认认脸,必要时,跟谢涿说一声。
他倒不是搬弄是非的小人。
是非场,小心点没错。
跟谢涿建交后,他确实不再吃亏,有时候还能拿到小费。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宁安察觉有道视线落在他身上,在这个帅哥美女云集的地方,宁安不打眼,何况他有战服护身,但也不是没遇到过骚扰。
骚扰他的人大多喝得烂醉,神志不清。
现在时间还早,不存在烂醉如泥的情况。
宁安将酒水摆好,起开红酒木塞,浓郁的红色在醒酒器里荡出漂亮色泽,馥郁的酒香在空中弥漫开。
那道视线再次落到宁安身上。
宁安很久没被这样注意过,浑身都不舒服,让他想起四月的雨,没有重量轻飘飘,好像没下,于是忘记带伞,一走出去,蛛网似的蒙一身。
然后潮气渗进骨头里。
转个身的功夫,衣服黏着肉。
很久后都有种黏腻的感觉。
烦闷,窒息。
不舒服。
宁安抬起头搜索那道目光,包房里光线昏暗,全景落地玻璃将夜场激烈的光效收进来,整个空间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说话聊天的,暧昧**的,曼妙摇摆身姿的,在迷蒙缭绕的烟雾里,汇集成一片浓郁的红红绿绿。
宁安迅速垂下眼睛,将蒸馏水打开。
虽然只匆匆一眼,谁是主位,谁是作陪还是一目了然。
离他最远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光怪陆离里。
男人慵懒地靠着沙发,修长手指半搭着脸,面容依稀。
他偏着头听友人说笑,漫不经心应和着。
周身有种隔离世人的冷感。
他是今天的主位。
不仅如此,全场的人都若有若无打量观望着这个男人。
宁安心中疑惑,既然全场的人都在看这个男人。
那谁在打量他呢?
门被推开,是曹文生。
宁安望过去,脸上出现短暂的凝滞,迅速埋下头。
向木奚落地招呼,“文生,你的小鹿美人呢?”
曹文生脸色不太好,谢涿刚才给他电话,说自己奶奶的情况不太好,急着赶去医院,慌张的声音后面夹杂着呼啸而过救护车声。
曹文生不在乎看上的人耍花样。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他面子就不对。
“我们哥儿几个聚会要他来做什么,又不是什么正经男朋友。”
曹文生追谢涿的事情在Mu Club不是什么秘密,某种程度还能为混场子的人抬高身价,几个气氛组的听见这句话露出蠢蠢欲动的表情。
曹文生径直坐到男人身旁。
“我跟野哥谈事你滚远点。”向木不满笑骂。
“我心情不好,你让着点。”
曹文生挤开向木,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几人多年情谊,六年不见的生疏很快被抹掉。
曹文生将一瓶啤酒递到男人手里,“你回来是为了澄江那个项目?”
向木倾身凝听,一直打着游戏的孟天宇也抬起头。
男人举瓶跟他碰了碰,“今天不谈事情。”
曹文生有些失望,过了爱玩的年龄,就想在事业上建功立业,不过他没表露出来,倒是身旁的向木呲了一声,倾身去拿酒。
男人发出轻微的低笑,靠近曹文生低语,“明天去奥湾再说。”
曹文生心头微松。
手肘撞了男人一下,“你玩我!”
奥湾是家高尔夫球场,对方邀他去就是同意谈事情。
曹文生得到想要的答案,谢涿带来的不虞淡了些。
他举起酒杯,“好久不见,哥几个喝一杯!”
酒尽,大家追忆往昔。
“上一次玩得疯还是高三毕业的时候,之后野哥跟清远出国留学,一晃我们整整六年没见,阿远每年还回来,野哥……”
烟雾缭绕,男人深邃的目光穿云过雨般落到灯下那道单薄忙碌的身影上。
那眼神有探究,有迟疑也有迷惑。
好像看见极其久远的某样事物,曾经熟悉过,也曾隽永,荏苒的岁月将其隐藏,如今却需要费力才能打开记忆的枷锁。
又或者太巧,巧到脚尖刚刚抵达这片土地就猝不及防地撞上。
以至于落在眼底的图像无法与记忆里的印象联系起来。
因为它们已是那般不同。
舞池的灯光突然扫过那张寡淡白皙的侧脸。
黑沉沉的眼瞳在短暂的迟疑后迅速凝成一根尖针,犹如劈过夜空的闪电,极昼之后是极夜,再陷入漫长的死寂。
直到一场绵密的雨下下来。
口鼻塞满潮湿的腐臭。
“我记得野哥当时还在青山跑赛,多少年过去了,半夜听见机车轰鸣声,还是会浑身颤栗。”
“我一直想坐野哥的后座。”
“那专属位不是有人嘛,当年野子瞒得死死的。”
嘈杂的谈话声拉回男人的注意力,他淡淡抽着烟,幽深的目光滑过那截纤细手腕上的手表,嘴角勾起浓浓的嘲讽。
“把威士忌都兑了。”
宁安放好路易十三正准备偷偷离开,谈兴正浓的曹文生突然转头吩咐,看着曹文生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宁安心头微微跳动,今天只怕不好脱身。
不过花得起五十万酒水钱的大老板应该不会太过分。
宁安轻轻吸气,默默拧开路易十三。
洋酒喝法挺多,加蒸馏水能最大程度释放威士忌的香味。
谢涿每次醒酒都喜欢躲保洁间找宁安瞎聊,聊客人,聊生活,聊赚了多少钱,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聊,其中酒聊得最多,说得头头是道。
宁安一边洗拖把,一边听他说,渐渐也会了些。
有没有换岗再就业的打算就不得而知。
宁安脑子里雾蒙蒙的乱想着,手里动作没停,等他回过神,那堆人的谈话声似乎都停下来,好几道目光落到他身上,宁安一紧张,多放了半瓶蒸馏水进去。
“新来的?”曹文生不怀好意地问。
这小子长得普普通通,顶多算顺眼。
应该跟谢涿关系不错,他没有小家子气到把火撒在对方身上,但喝一圈是要的,不然谁都以为他的场子好糊弄。
至于喝醉了会不会被占便宜那就看命。
宁安点点头开始分酒。
曹文生不动声色瞥向身旁的男人。
一开始曹文生没留意,发现连说几个话题后,旁边的人都一副谈兴不浓的样子,不过这人早些年也如此,他便没在意。
直到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宁安身上。
曹文生才不动声色地打量宁安,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就移不开眼睛,等回过神心中好不诧异。
场子里随便抓个来都比宁安好看,怎么就看得目不转睛呢!
曹文生也算阅人无数,很快找出宁安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如果说谢涿是只格外漂亮的温顺小鹿,这人就是只不谙世事的兔子,紧绷的嘴角透着怯懦和腼腆。
但不是纯洁无瑕的小白兔。
是偷偷生了一窝兔子的人夫小兔。
周身有股令人舒适放松的气息。
曹文生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象逗笑。
回头瞥见男人眼底闪过的厌恶。
印象里,男人很少对什么事情表达鲜明的情绪。
何况是酒吧的一名营销。
曹文生点点面前的桌子,“拿到这里分。”
宁安犹豫了一下,顺从保平安,谢涿说的。
他也没有反抗的资本,自六年前一场意外后,他就不知道什么是反抗,生活把他啪在地上狠狠摩擦,至今没爬起来过。
茶几下方的灯光透上来,照亮宁安的脸。
先前跟着观察宁安的人率先失去兴趣。
曹文生也没了兴趣,回头找男人说话,发现男人的目光还落在宁安身上,不是盯着人看那种,而是一种很虚的视线,好像透过宁安想着什么。
茶几很低,宁安不得不蹲下来。
他现在知道谁在看他,今天的主位。
那个浑身慵懒又透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宁安没看清男人的脸,也没兴趣看清,他只是感到从内到外的紧张和不安。
从发现曹老板是曹文生后,不安如影随形。
显然曹文生没认出来他,宁安来不及松口气,主位男人的目光让他更加如芒在背。
不清楚这个人为什么一直盯着他。
那视线并不强烈,若有若无,轻若鸿毛,让宁安再次想起湿到骨子里的四月雨。
宁安心不在焉地伸长手,将一杯酒放到茶几另一头,距离有些远,轻薄的衬衣被松垮的裤沿挂住,露出深不见底的风光。
曹文生拿酒的手一顿,嗤笑出声。
原来是打算开张的,差点被外表骗过去。
他同向木相互递眼神,最后落到男人身上,“怎么,有兴趣?”
这得玩了多少男人才能一眼看穿伪装。
男人吐出一口烟,移开目光慢悠悠地说,“脏。”
宁安仿佛笼罩在密不透风的雨雾里,外面的谈笑风生似乎都与他无关,被生活摩擦的这些年,他只学会两样事情,一样是如何快速安抚尖叫的宁翼,一样就是在他觉得透不过气来时再给自己穿上一层雨衣。
哪怕雨衣潮湿也不保暖,但是他用这个方法应对了人生漫长的潮湿期。
但这次不管用,那个突如其来的字。
哪怕只是一个单音节。
却犹如一道利爪,将他薄如蝉翼的雨衣撕得粉碎。
其实过去这么多年,宁安已经不太记得那位少年长什么模样,声音肯定也不再清朗动听,但他还是认出来。
宁安缓缓转动脖颈,看见姜野坐在沙发里垂眸看着他。
那个眼神鄙夷又阴冷。
攻受双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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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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