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已定,苟子涵安下心来,一心只想先把爷爷的事情解决,再帮大仙完成心愿。
这天下午,他俩搭车回到畔东县,在去美市的路上,就订了当晚从美市飞往溪泽的飞机。
候机的时候,苟子涵犹豫再三,还是给小薇发私信:
“我们在畔东没有找到杨奶奶,但有进展。”
等了好久,也不见小薇回私信。
直到飞机落地,到了溪泽,还是没有收到回信。
苟子涵这才觉出不对来。
他往上翻和小薇的私信,发现上次和小薇说话还是在彦港。
而且那时候她就没有回。
算起来,已经快十天没有爷爷的消息了!
苟子涵突然间心里有些慌。
直接给小薇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传来机械女声:
对方正在通话中。
再打,还是通话中。
他冷静片刻,给小薇发私信:
“怎么了?”
赫然发现信息没有发出去,系统提示:
信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苟子涵是真慌了,连忙直接打爷爷电话:
无人接听。
涂冲那边已经打到了车,俩人坐到车上,苟子涵还在努力给爷爷打电话。
涂冲看看他:
“不用急,没事。”
苟子涵这会儿正着急,没反应过来。
涂冲再次笃定地说:
“你爷爷没事。”
苟子涵猛地反应过来,既然大仙说没事,那应该是真没事。
他瞄了眼前头的司机,不好讲得太清楚,小声确认:
“真没事儿?”
“没事。”
苟子涵这才虚脱一样瘫在座位上。
车子开出两条街,他坐起来,满脸堆笑问涂冲:
“那什么……我爷爷……能活到九十不?”
涂冲白了他一眼,没接话茬。
苟子涵不好意思挠挠头:
“八十五总有吧?”
涂冲没搭理他,闭目养神。
苟子涵很尴尬,只好自己找补:
“嗯嗯,天机不可泄露,我懂,我都懂。”
两人在溪泽住了一晚,第二天打车去溪泽市的县级市闸阳市,打听闸阳泰安毛皮制品厂。
闸阳市虽然是县级市,但它是江平省的县级市,工业产值能排进全国百强,单独拎出来也能算个三线,各方面都不比一般的地级市差。
因此:闸阳整个城市的建设翻新得特别快,最后一块棚户区,也在2010年左右消失了。
马三鲁所在的闸阳泰安毛皮制品厂,早在90年代末就因污染严重被关停,现在只能在一些老人口中听到关于它的零星回忆。
闸阳是有名的水乡,一河贯三湖,处理毛皮需要大量的水,过去它就坐落在河水下游的东昀湖旁。
现在闸阳开发水系旅游资源,东昀湖周边全是大大小小的旅游景区,有不少网红打卡点,游人如织,完全找不到一点毛皮制品厂留下的影子。
苟子涵站在湖边使劲儿挠脑袋,想不出办法,照例转身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涂冲:
“大仙儿,咱能不能直接用法术去警察局查查?”
“自己找挺难的。”
涂冲不耻下问:
“用法术怎么查?”
苟子涵畅想:
“就,迷惑他们,控制他们,让他们进绝密系统,把人给我们找出来!”
涂冲静默无言。
好一会儿,抬下巴给苟子涵指旁边闪着灯的警车,示意他看巡警帽子上的国徽:
“那种地方,我们看见都绕着走。”
“还用法术查查……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长?”
两只在湖边站了会儿,最后分析认为:
这种时候,用嘴问比用法术风险小多了。
俩人顺着湖岸跟着游客慢慢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马路对过有条颇有年代感的小巷子,里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明显是专门留下来给游客展现水乡旧时风貌的景点小街:
房子都是木窗,带着小院子,门楼上铺着青瓦,瓦都很旧了,上头长着好多瓦松。
几乎每家每户门口都摆着小摊子,卖那些旅游景点常见的石头、簪子、刺绣之类的小玩意儿。
两人走进去,顺着人流就要走到巷子尽头,有个摊子看着尤其简陋:
就一个破凳子放在门槛外,凳子上放了十来瓶杂牌矿泉水。
矿泉水前边放了个牌子:五元一瓶,旁边一个二维码。
门槛里头放张竹躺椅,有个看起来六十七的大爷往躺椅上那么一躺,扇着扇子听评书,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涂冲停下来看了大爷一会儿,过去扫了两瓶水,跟他招呼:
“忙着呢,跟您打听个人啊。”
大爷板着脸抬头瞅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抬了下下巴。
涂冲给苟子涵使了个眼神,苟子涵连忙说:
“大爷,您认识马三鲁吗?”
大爷仰着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杨素花呢?”
大爷又摇摇头,躺回去了。
苟子涵不甘心,追问:
“大爷,你知道闸阳泰安毛皮制品厂吗?”
大爷听了这话,睁开眼坐起来,指着东边说:
“原来就在那边,几十年前就没了。”
苟子涵连忙说:
“这个马三鲁,原来就是这个厂的职工,我们找他有急事!”
大爷上下看看他,呵呵两声:
“毛皮厂的职工?那死了吧,找不着了。”
苟子涵固执地看着他。
看了好一会儿,大爷才拿蒲扇指着东边:
“从这儿出去,往右拐,有个花苑小区。“
”以前是毛皮厂家属院,里头有几个回迁户原先是毛皮厂的,你们到那边问问去。”
这个花苑小区有些年头了,最高的楼只有六层,路边的香樟树已长到十来米高。
家家户户的阳台上伸出几根杆子来,各种衣物迎风飘扬。
他们进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哗啦哗啦”响,循声看去,有栋楼的一层车库被改成了棋牌室。
棋牌室玻璃门前挂着“空调开放”的牌子,里边摆了好几桌麻将,叔叔阿姨们正在里头热火朝天开战。
苟子涵和涂冲相互看了一眼,立马明白对方的意思。
苟子涵拉开门就要进去——刚拉开门,就被冲鼻的烟味儿熏得喘不过气,“咳咳咳”咳了半天。
看棋牌室的是个化着浓妆的中年女人,她一看,就知道这俩不是来打牌的,连忙站起身堵在门口,问他们:
“你们找谁?”
苟子涵堆起笑脸:
“姐,这边能打麻将呀?”
女人没被色相迷惑,退后一步,谨慎地说:
“都是街里街坊随便玩玩,一块两块的……”
苟子涵连连摆手,满脸堆笑说:
“不不不,姐,我们想打听个人。“
”闸阳泰安毛皮制品厂的马三鲁,姐听说过不?”
女人一看不是来查赌的,更不耐烦,语速很快地说:
“那个厂几十年前就没了,那时候我还没搬过来,我哪知道。”
说着就想把他们让出去,苟子涵还想再问问,不想走。
正僵持着,他们身后那桌吵起来了。
有个老头站起来要走的样子,仨老太太你一嘴我一嘴地数落他。
“赢了就走,哪有这样的呢?”
“王老头儿你个小气鬼……刚开打……”
“走什么,三缺一……”
这老王头儿笑嘻嘻往外撤,仨老太太不依不饶……
老王头儿一眼看见苟子涵,叫起来:
“你找毛皮厂?是你找毛皮厂吧?我家老娘原先就是这厂的职工呀!”
苟子涵眼睛“唰”就亮了:
“真的?”
老王头挺胸背手,笑道:
“那当然,还骗你不成?走!我们外头说。”
结果一出棋牌室的门,王老头儿就不笑了,也不说话了,转身就想走。
苟子涵一把揪住他衣襟:
“王叔王叔!怎么就走了呢?”
老王头儿摸摸鼻子:
“内什么……这不眼看晌午了,回去做饭。”
苟子涵一眼看见旁边有个小卖部,冲进去要了盒华子,转手塞老王头儿裤兜里。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老王头儿摸着兜里的烟都没反应过来。
苟子涵笑道:
“叔,跟我们说说毛皮厂的事呗。”
王老头儿摸着口袋里的烟,“嘿嘿”笑起来。
三人坐在小区景观湖旁边的亭子里聊了一会儿,苟子涵得到信息如下:
这块地方几十年前是城市边缘很偏僻的角落,那个“闸阳泰安毛皮制品厂”别看名字起得大,其实就是个残疾人福利性质的街道工厂。
他们脚下原先都是毛皮厂的工人们自己建的民房,很乱的一个区域,90年代开发成了小区。
当年补偿也不多,只有一部分居民回迁,其他都搬到别处去了。
等到90年代末毛皮厂因为污染严重被关停,更是树倒猢狲散,原来的职工大多不知去向。
工厂里那些工人年龄都和马三鲁差不多,据老王头说,他认识现在还活着的老工人,只剩他老娘一个。
苟子涵眼睛发光:
“那我们去看看奶奶呢!”
老王头抽了口自己的便宜烟,龇出一口黄板牙:
“我老娘八十多了,老年痴呆,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苟子涵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拎着几斤水果,和王老头儿一起回家看望了他老娘。
王老头儿他老伴儿看见来了人,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客气说:
“家里乱,不知道来客人,不好意思啊。”
老太太已经瘫痪在床,动弹不得。
看见人,只有眼珠还能动一动,发出“啊啊”的没有意义的音节。
苟子涵和涂冲略坐了坐,发现真的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沟通,只好灰溜溜出了老王头儿的门。
苟子涵丧气:“现在怎么办?”
涂冲笑道:“没关系,我们晚上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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