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我是在一片黑暗与腐烂气息中醒来的。

我的四肢仿佛是遭受了什么创伤一般,酸痛的没有办法抬起来,我艰难的挪动身体,支撑起膝盖,想把腿从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重物下挪出来。

我一手挥开视线上方的苍蝇,然后把一只压在我脖子上的手臂挪开。

等等!手臂?

我的大脑仿佛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我不是在找工作吗?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而且……

我睁大了眼睛,看见了头顶的星空。

我想起来了,对,车祸,我出车祸了!

然后呢?我呼吸有些困难,也就在此时,我竟然闻到了一股尸臭味,而此刻兴许是因为终于适应了身体,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了我现在在哪。

——尸坑。

尸体,无数的尸体……尸臭的腐烂气息以及成千上万的尸体对视觉的冲击使我的胃里一阵翻涌。

我猛的站起来,手开始发抖,有些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却被一条腿绊倒,摔在了地上。

而那个绊倒我的那只腿的主人似乎还没有死,竟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不是,还没死啊……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稍微往后退了退,期待那人能回答我的问题,“哥们,问你个事,这是哪啊?”

不说还好,一开口我人傻了。

这不是法语吗?我什么时候还会法语了?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两只手。

苍白、瘦弱、一看就营养不良。

这不是我的手。

恰巧这时,那个还剩一口气的中年男人也回答我了,“黑死病……你……自愈了?”

我猛的抬起头,嘴里喃喃,“黑死病……”

这是鼠疫啊!

我又看了看那个人的发色瞳色以及五官轮廓。

是一个欧洲人,但看五官不像是法兰西人种,而我现在的这具身体又会法语,我试探着问,“这里是……法国吗?”

听到法国,那人眼中有露出厌恶,他似乎也会点法语,“咳咳……这里是,英格兰。”

英国……

“17世纪?”我隐约有了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里的确有可能是伦敦。

在这个时期,是欧洲的第二次鼠疫卷袭,它首先爆发于1665年的伦敦,而现在的这种情况,应该是鼠疫已经爆发有一段时间了。

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破旧的衣物以及一些脏污。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黑死病的感染者之一,并且,已经死过了。

就在此时,旁边那个男人却一把拽住了我的脚裸,我被拉的一个踉跄,然后听见了那人不可思议的声音,“你自愈了?”

“不可能……黑死病是不可能……”

“什么?”

初升的太阳将半边天染的橘黄,我顺着那人的视线缓缓看向自己被抓着的脚裸。

那些黑色的溃斑正在消失。

“黑斑消失了……”那人疯了一般,“消失了! 黑死病有治愈的可能……”他忽然死死的瞪着我,红血丝布满了他凸出的眼球,“救救我! 救救我! 我不想死……”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

我被吓了一跳,想把腿拔出来,瘸发现那人力气大的可怕。

但黑死病患者到中后期一般都会并发出败血症和肺炎,而看这个人的情况,是活不了多久了。

虽然我以前是药剂学专业的,但压根不是医生,就算是,我也根本不可能治愈鼠疫。

而至于我自己现在的变化,我只能权当是因为这具尸体的主人死了,而我又穿越回来了,所以鼠疫病毒早就已经随着尸体主人的死亡而消失。

但看目前这情况,我瞥了眼自己周围一圈的尸体。

我叹了口气,等到这大哥终于死了后,才扒开了那双手,一瘸一拐的朝天边走去。

乱葬坑附近有一条河流,我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想先把身上的脏污洗干净。

直到太阳升起,我才终于看清了这里的景象。

成千上万的尸体如同垃圾一般被挤压着堆积在一个个大坑里,甚至有些还满出来了。

我再次感到了一阵反胃,弯腰倒在河边,差点吐了出来。

过了许久,我才缓过来,也在此时看清了自己的脸。

一张十三岁小女孩的脸。

红色的短卷发,蓝色的眼睛,脸颊消瘦,嘴唇上也都是被磕破的血痂,脖子上有一道被什么利器划过的疤,眼睛大大的,就像一只满身是伤的布偶猫。

我又翻了翻身上的口袋,只有几个便士和一柄小刀。

本来以为会什么也没发现,直到在河里的倒映中看见了脖子侧面的单词和编号。

【Heid 0315】

也就是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海蒂,但这后面的编号却实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目前来看“我”其实只不过是伦敦贫民窟里的一个流浪儿,因为被感染了黑死病,于是被一同丢进了乱葬坑里等死。

但这串编号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我现在又要思考另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我现在该去哪。

作为一个流浪儿,我当然不会指望能去哪里找些能够接济我的人,更何况我现在是从那些尸坑里爬出来的。

但我明白的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自愈的黑死病意味着这具身体兴许因为感染过一次瘟疫而产生了抗体,这大概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件好事了。

我烦躁的躺在稀疏焦黄的草坪上,看着伦敦清晨的天空。

过了一会,我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小刀,然后对着河面开始修剪头发。

一个13岁小女孩的身份……实在是,太容易惹麻烦了,更何况这张脸长得的确漂亮。

卷曲的红发一段段掉在河边,直到河面倒映出了一个面容清秀的红发男孩,我才终于放下了小刀。

但才刚站起来,我就双眼有些发黑,等面前站稳身子后,我捂着抽痛的胃部扶着一棵枯树面前靠着,脑中思索着该如何解决饥饿的问题。

总不会这么倒霉的饿死吧?

我努力的睁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因为过度饥饿而晕倒,可越是这样,我的意识越发恍惚。我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我最后看到的,是那一片灰黑色的河流,以及枯黄的草。

……

等到再次醒来以后,我睁开眼,却看见了一面有些陈旧的天花板,我模糊间听见了一道声音。

“你醒了?”

我支撑起身子,顺着这道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头发干枯脸色枯黄的女人,她的手里拿着的碗装着黑漆漆的液体,见我醒来,就想把那碗东西递过来。

我下意识的往后靠去,“不……不用了……”我刚打算开口,就意识到这里是英国,能听懂法语的人很少见,于是我就换成了英语。

幸好我的英语水平足够应付日常对话,对面的女人应该也听懂了我说的话。

那女人也放下了碗,似乎是看出了我此刻的疑惑,她解释,“别担心,孩子,这是我家,这里很安全。”说着,她走了过来,那张总带着愁容的面孔扯出一个笑来,“我和我的的小儿子从史密斯神父那回来的时候路过那里,发现你还活着,并且没有感染黑死病,我就把你带了回来。”

我松了口气,有些感激“谢谢您,夫人。”

“哦,不用谢。”女人道,“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吗?”

“都可以,善良的夫人。”

我告诉这个女人我并没有父母,只是一个在伦敦的流浪儿。而经过交谈,我也得知了这户家庭姓康纳,长年定居在伦敦西区的贫民窟里,康纳先生是在东区做些小买卖的,康纳夫人则是在家绣些东西,然后让康纳先生拿去集市卖。

在黑死病爆发初期,康纳先生幸运的没有被感染,而康纳夫人也因为一直待在家里,所以没有接触感染源。

我醒来后已经到了晚餐时间了,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要比之前好多了,因此我就没有让康纳夫人扶着我出去。

晚餐在我生活了多年的现代社会来说很简陋,大麦粥、黑麦面包、还有一块马铃薯,但对此刻我这具长时间未进食的身体来说已经很好了。

我努力遏制自己狼吞虎咽,以防被噎着,大口大口的嚼着黑麦面包。

这个时代的平民们大多是没有机会能吃上白面的,即便是这种黑麦面包,那些黑心厂商也会在制作过程中混入不少沙土和木屑,但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和着几片甜菜叶一起吃。

“把它在大麦粥里泡一泡会好一些。”这户人家的男孩出声提醒我。

这个男孩叫埃尔金斯·康纳,刚刚满13岁,是康纳先生和康纳夫人的幼子,他往上还有两个哥哥,大哥上了战场,二哥一般会帮康纳先生在集市卖一些木雕小玩具。

我把那块黑麦面包放进碗里,然后拿着刀叉往里戳了戳,等过了一会后,我发现面包果然变软了。

“近年的英国经济实在不太好,我记得前些年我们家还能吃上肉和牛奶。”埃尔金斯的眉眼显得阴郁。

“会好起来的。”我只能这么干巴巴的安慰他。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把自己的那块土豆放到我的盘子里。

我愣了愣,“你不吃吗?”

他摇摇头,“给你吃吧。”

说完,他离开了位置。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男孩的背影,实在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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