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我见欢喜不已，他把脸贴在荼毗手心，“太好了……太好了……”
在他欢喜的声音里，摔在地上爬起来的妙音，还想发作。
妙音听见谢道藏重新开口，动作停住了。
谢道藏的失语症，好了。
那人是要送回慕尘宗去的。
如此，顾我见方能向谢却风交差。
荼毗也想到这一点，她带上顾我见，故意御剑飞出灵界。远远地就甩开了妙音。
荼毗先带顾我见回了冯虚峰，乘风庭。
顾我见看着凄惨，好在大都是皮肉伤，妙音那一掌伤了他灵脉，养一养也能好。
只是可惜了那把琴。
再要寻九引那么好的琴，难了。
冯虚峰常年无主。
侍女们，平素就躲懒，如今看见荼毗回来，也都不怎么上心。
荼毗一看，又换了一帮年纪小的萝卜头，连认得她的都没几个，搁现代那都还是只想逃学的孩子。
荼毗只是笑笑，分了些灵石，喊她们自己去玩了。
小萝卜头们全跑光了。
荼毗才把顾我见扔到床上，从库里找了顶好的伤药来，预备给顾我见用。
顾我见扫了眼，惊呼：“天极丹？不至于吧。荼荼你留着自己用。”
“别废话。”荼毗冷淡。
顾我见立刻往床.上小狗一趴，“来吧。”
小狗就差摇尾巴了。
小狗最喜欢被人偏爱了。
荼毗笑着摇摇头，给他剪开衣服、清理伤口和上药。
又是一通乱。
主要顾我见不老实。
上药时，他这里痛，那里痛，变身娇娇怪。
荼毗还没给他上完药，他又抢着要为荼毗的小臂疗伤敷药。
敷着敷着……
“已经晚上了。”
荼毗：？
闹到最后，顾我见压着她那条伤臂不让动，其余能动的都动了个遍。
他缠着她索求。
从未有过的胡来。
似乎在荼毗那挡烛台中，他终于确认了她毫无保留的偏爱。
而他也敢放肆地……完完全全偏爱回去。
荼毗承受不住，惊觉自己这么高的境界，论体能竟是不如他的。着实古怪。
她又不肯认输，故意道：“你装得倒好，请宝会时跑不过我？打不过我？”
她质问时，字眼都打战。
顾我见含住她轻点佯嗔的手指。动作益发猛烈。
荼毗攀着他宽阔的肩，直发抖。
他附在她耳边，温柔道：“叫出来。”
荼毗咬着牙，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不、要。”
顾我见低低笑，唇贴着她的下巴，一路往上轻贴、轻吻、轻啄。
痒痒的，像风。
后来荼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球球，还是求求。
顾我见也埋进她颈窝，无奈至极，“别喊了，你越喊我越……”
他们沉.浸在冯虚峰的疾风暴雨里。
骤雨初歇。雨后初晴。
贪玩的侍女们回来看见新换的床单。
荼毗跑过去抢洗衣盆，侍女们逗她，抢先抱走了。
“峰主，里头是不是入赘的？”
“好不好用？”
“肯定好用，你们看这床单都……”
荼毗：“闭嘴。你们才多大。”
古代的孩子真早熟啊。荼毗头痛。寻思以后可不能任由顾我见乱来了。
*
荼毗开了口后，心结一开，恢复就容易了。
失语症好转期间。
荼毗和顾我见互相帮忙换药。
荼毗还好，只是伤着一条小臂，顾我见就严重了，全身都有伤。
妙音朝他撒气时，不管不顾，顾我见的后背、大腿、膝盖后窝、后腰等不方便之处，都由荼毗代劳了。
换药时，荼毗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
“你师母，脾气大。”
顾我见闷闷道：“她失去了师父。任谁在最相爱时，骤然失去挚爱，都会性情大变的。”
要是换了他自己，他必定发了疯，追随荼毗而去。
不可能保持理智的。
除非爱得不纯，不够。
师母已经算好的了。
“你倒通透。”荼毗道，“天才音修宋今禾为你师母着迷，你也为她着迷。”
顾我见一听，急得坐起来，“你说什么胡话，我为你着迷！”
小狗根本经不起激。
荼毗上下打量他，一脸不信。
顾我见委委屈屈，黏在她身上撒娇。
荼毗被他黏得嫌热，推开他，“稳重些，你伤还没好。”
顾我见暗自勾勾唇。
荼毗又问：“你师母……她以前也这样打你？”
顾我见：“有时，生气了就会。”
“你还怪要面子的。”荼毗毫不留情戳穿真相。
妙音瞧着可不像“有时”发作，那情绪一点就炸。
顾我见哼了一声，气急败坏又不愿意对她说一句重话，只得生闷气，撇过了头去，故意不看荼毗。
荼毗发笑。
这就是她有意逗他的。
顾我见想起那句“我为你着迷”，脱口而出的，他自己被迷得七晕八素不假，可在心上人面前，谁不要几分面子？
一时他羞涩，低声嘀咕：“你又唬弄我！非逼我说这些羞.耻的话……”
荼毗淡淡，“哪能呢。你师母美，你脾气好那是应当的。”
荼毗不得不承认，妙音生得好。
鹅蛋脸，小头长颈，三庭五眼无一处不精致，眉眼清高冷傲，瞧着就是画壁上的仙子似的。
她个子虽不多高，但骨肉匀停，小骨架纤细，肉包着骨，脆弱又不邀怜，是很讨女子喜欢的风.流身段。
妙音的脸上线条柔和，找不出一丝多余的棱角，望之温柔明善。
疯起来还很疯。
荼毗至今回想起来，还觉得犹在眼前。
歇斯底里都有种倔强。含泪红眼。
那股疯美人的风味，旁人想学都是东施效颦。
美貌到了一定程度，所作的一切都是“自有大儒为她辩经”。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荼毗亦是同感。
不过，荼毗就是喜欢试探别人是不是坚定地爱她。
顾我见被试探多了，也是无法儿。
“我这条命都是师母给的，算养恩、生恩都有，我就是再混账，也不能回嘴还手。”
荼毗“嗯”了声。不辨喜怒。
“我……我晚上伺候你还不行吗？”
荼毗嫌弃地看他脸上的伤。
顾我见秒懂，“不许骂我丑东西。”
荼毗笑。
“等我脸上伤好。”
荼毗想了想，“再说吧。”
“你果然还在生气！求你了，别生气了！”
荼毗眯起眼，摸他的头，“乖球球。就现在。”
顾我见不傻，“你故意支走那些侍女的……”
床幔放下，珠帘乱晃，大珠小珠落玉盘。
被抵在墙上，身体腾空时，荼毗抠他肩膀上没好的伤口，“喘很好听啊你。”
继而她捧起他的脸，摩挲下巴，“再喘。”
顾我见：“你就知道欺负我！”
荼毗轻笑，“喜欢你才欺负你。”
顾我见又低了头兀自脸红，不肯说话了。
……
翌日，荼毗醒来，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顾我见已经不在枕边。
荼毗没高兴管他，走到桌边，乍见桌上多了束花。
花养在花瓶里，花瓣上滚动着水珠。一看就是雨后新摘的。
花瓶旁放着早餐，餐盘下压着纸条。
顾我见给她留了字，“荼荼早，球球爱你”
荼毗一只手拿着蒸饼咬，另一只手腾出来，拿纸条看。
荼毗笑出声。
这家伙。
小孩子。
顾我见是这样爱人的。
事无巨细的分享，总爱准备各种各样的礼物和惊喜，也会很认真地倾听她的感受和想法。
有时候还喜欢犯贱，被她按住了又乖得不行，坏狗乐在其中。
他这个人，活得太鲜亮。
吸引人是他天生自带的技能。
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与人走近。
荼毗想着有点不开心，又觉得自己也被顾我见带幼稚了。
却不得不承认，是他闯入她的世界，让她焕然一新的。
她扫了圈屋内，到处点上鲜亮颜色。
不少绿植连盆带树被放在各个转角处，有的树上结出了红色不知名的果子。
以前死气沉沉的乘风庭，都仿佛有了生命，活了过来。
不过，荼毗并不讨厌。
有食物的热气，有花香，有露珠。
还有“哎哟哼哧哼哧”正在爬窗台的叶灵。
叶灵形态为叶子，生了腿脚，细骨伶仃的。
它手脚并用爬上窗台，艰难翻阅过去，一看见正在吃早餐的荼毗，叶灵眼睛都亮了。
这不能怪它。
它忠诚于主人祝言，喜好和祝言一模一样。
叶灵朝着荼毗飞扑过去。
荼毗眼睛都没抬，抬手一根手指就把叶灵弹飞出去。
动作丝滑流畅。
叶灵“哎哟”一声。在桌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它这翻滚的叶生。
再翻滚也不能耽误了正事。
叶灵摸摸叶子屁股赶紧站起来。
荼毗刚想赶走它，却见叶灵变出一片新叶子，双手高举着，上面显示的字迹，有些眼熟——
【我是你】
字迹让荼毗一愣。
像是被某种直觉驱动。又像是早已在脑中植入了指令。
荼毗抬起了左手，在桌布上写下三个字。
我
是
你
和叶子上的字迹对比，一模一样。
一刹那，有什么在荼毗脑海中，悄然苏醒了。
自我催眠，解除了。
……
荼毗的呼吸沉重。
那是她杀掉裴回月之后，出了碎叶城以后，给自己设下的催眠。
……
“好险，好险。”
叶灵轻轻舒了口气，总算不用再被打飞了。
“主人担心死了，以为你真喜欢上那个琴修了。”
叶灵又摸出一沓叶子，交给荼毗。
荼毗垂眸，接过来一页页翻阅，神色恹恹。
【剩余果实：42】
【1.梵音宗顾我见 信仰：金神天赋偏爱我被动触发……
2.……】
……
而后荼毗把叶灵放走了。
“杀到只剩最后两人前，你别再来找我。”
叶灵应声，一屁股顺着窗台藤蔓滑下去了。
“飞喽。”
至于那沓记录着果实信息的叶子，荼毗则撕成好多份，丢进窗台外的土里。
顾我见回来的时候，只听见外头侍女们惊呼，“叶子长腿了！”
只以为是什么玩笑话。她们又在玩新游戏了。
而破碎的叶信，散落在泥土里，被虫子一口口蚕食吃尽。
*
叶灵坐藤蔓滑滑梯下去后，小腿吧嗒吧嗒跑远。
不小心被几个冯虚峰小侍女看到了，不过没事，谁会相信叶子长腿？
它叶灵就第一个不信。
叶灵又一蹦一跳，想着今天它要在慕尘宗的那棵树上睡午觉好。
监视嘛，要找个好位置窝着。
忽地，叶灵脚步猛地一顿，神魂重创，差点灰飞烟灭。
它惊呆。
主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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