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储立马就甩开了齐林西，一脸莫挨老子的暴躁，特别不耐烦，眉头一挑，眼神嚣张，狠狠瞪了过去。
“我就算是把人给整得破损了，你们又能怎么着？”
齐林西薄唇轻抿，沉默地和他对峙。
“这不就是宁熙想看到的嘛，还有，他不是最喜欢把人心玩弄得破破烂烂的？”
林思储冷笑一声，目光嘲讽转向戚冰。
齐林西皱了皱眉头，再次拉住了他。
“你别太过分。”
戚冰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呈现一种要融化消失的透明质感，脆弱、纤细又……诱人。
“我能有宁熙过分？”林思储啧了一声，转过身，“宁熙他是不会亲自动手虐人身，他就是喜欢躲在暗处玩弄人心，这个你可比我清楚多了。”
“我这可是帮了他一把，给他润色润色。这书呆子被他引诱告白，拍了视频传播供人取笑玩乐，他不就是想看这小书呆落得这个下场嘛。”
林思储掐着齐林西的手腕，强势地甩开了他，又回头一错不错地盯着戚冰。
“瞧瞧，不过是被小小欺负了一下，这书呆子都知道反抗了，那眼神，倔强愤怒又破碎，宁熙一定会喜欢的。”
齐林西凝滞的目光又随着他看向戚冰。
苍白无力地挣扎，任凭摆布的躯体，像被巨兽捏在掌中即将破碎的白瓷娃娃，没有生机。只有漂亮的眼睛含着破碎的泪花，眼神依旧有一股子扎人的凌厉，仿若被强制塞入破碎白瓷躯体中的幽灵、鬼魅。
浓浓的不屈服的光彩从中迸发出来，和怨恨、厌恶，以及一点不易察觉的蔑视杂糅在一起，真正居高临下地垂首俯视着他们这群人，像在看阴森角落里的臭虫、臭水沟里的老鼠。
他的神采复杂极了。
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的眼睛变得比各具特色的名画还具有收藏的价值。
让人不自觉想要轻抚上去，又怕惊动他，让这颤悠悠的灵魂毫无所觉地飘走了。
会是宁熙最喜欢的样子。
齐林西也很喜欢。
其实，他一早见到他这幅样子，就被吸引了吧。
齐林西垂下眼皮，掩盖住自己一瞬间有些复杂的情绪，“我劝你差不多得了，他……宁少最近挺感兴趣的，我晚上还得接他回去，宁少要画他。”
“怎么可能？！”
林思储惊得手一抖，动作又快又短暂，没人发现。
“这书呆子能入得了他的眼？开什么玩笑……他不就长得漂亮了点，有什么特别的。”
“一个小白脸而已，哪里有什么值得宁熙特意画出来的？”
林思储虽然打心眼里厌恶宁熙那个玩弄人心却装得道貌岸然的疯子，但是不得不承认，宁熙于绘画上是很有天分的，他的作品，就是林思储的哥哥都收藏了一些。
林思储也很欣赏他的作画风格。
可宁熙是不会轻易画人物的，画过的人物屈指可数，数量不多就算了，还有一大半是虚构的人物。
齐林西不奇怪他这么惊讶的原因就在此。
“漂亮有趣就够了，”齐林西语调淡淡的，仔细听能听出一丝轻嘲，只是大家都在震惊中，没留意，“我骗你干嘛。”
顿了下，齐林西调笑的眼神轻飘飘一瞥林思储，就像要把他整个人看透似的，很轻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问：“这小呆子，好像从没有得罪过你吧？你最近突然找他麻烦，总不会是……因为喜欢宁熙？”
一伙人被他这话又是惊得呛到了，纷纷打量起林思储，林思储脸一红，顿时反应激烈，分外不屑地呸了一口，“放屁，老子才不会喜欢他那个人模人样的衣冠禽兽。”
林思储不是个无缘无故找人麻烦的人——戚冰的确惹到他了。
这个人最大的错就是太优秀、成绩太好了，学什么都特别快，是个别人家听话懂事的孩子。
偏偏性格又不讨好，太老实巴交，还胆小、呆板又固执。
要不是最近林思储老爸老拿戚冰来说事，林思储都没有注意到这么个阴郁没有存在感的人。
上次林思储差点被老爸当着全校学生面抽的时候，他老爸嘴里就又又又不经意提到了戚冰的名字，“人戚冰，穷乡僻壤特招来的，都比你强！你还有脸胡来？”
林思储就这次，彻底记恨上了戚冰。只是没到要欺负他、让他不好过的程度。
后来消了火气，正好又遇上一次考试，他一小弟胆子贼大，不知从哪搞来了试卷，林思储怕了他爸发癫当众揍人了，那滋味真不好受，特丢人！
他想作弊，找上了戚冰，让他给做题，透露一下答案，结果戚冰一点也不留情面就拒绝了。林思储忍住了揍人一顿的冲动，想找他补习补习，他还是拒绝，给钱都不干！
妈的，有那钱，林思储家里都不知道能给他找多少个资深教师来辅导了，他还在戚冰这里冷脸贴热屁股，给他脸了！
要不是林思储他爸寒门出身，曾经是他们省的理科状元，上了真材实料的名牌大学，可惜自己半途辍学创业——这一直是他爸的遗憾。他爸抓住机会，混到如今的位置是很了不得了，可也一直耿耿于怀没把学业完成。于是他爸对小一辈的孩子学业管得严，要他们吃得学习的苦，不然就得吃他偶尔抽空来一顿的棍棒的苦了。
再加上他爸老说他只会交一些狐朋狗友，没一个看得过眼的。
林思储这才会打戚冰这小子的主意。
没想到戚冰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一副不想和他搭上关系的避讳样子！真是给脸不要脸！
林思储现在想想还来气。
以林思储他老爸还在节节攀升的权势和钱财地位，他可不会怕宁熙，更别说齐林西了。
他彻底冷了脸，“你少多管闲事在这激我了，我爱整顿谁就整顿谁，你管不着，别狗仗人势。”
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嘀咕一句，“正当自己是盘菜了，要不是宁熙，谁理会你。”
“你怎么骂人呢！少看不起人！齐哥他……劝你也是为你好啊，”齐林西身边的黄毛挠挠鼻子，小心翼翼从齐林西的脸色看到林思储的神情，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啊，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战战兢兢接着道：“得罪宁少对你可没有好处，为了一个小白脸儿出气筒，可不值当啊，林哥。”
也是。
以后有的是机会报这一棍之仇。
“行，给你一个面子，今天就这么算了，”林思储嘴角一挑，又坏又跋扈，“齐林西，你还真是条好狗，这么喜欢给宁熙捡破烂。”
齐林西是宁熙身边收拾烂摊子的一把好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虽然看不惯他的人没少背后说他狗腿子，可当面，很少有人敢。齐林西家是新迁的，势力还在慢慢渗透过来，和宁家是合作，也是借势，明明是互利互助，处于弱势就是会被富家公子哥看不起。
林思储身边一些人想笑，又不敢，憋的脸都红了。
齐林西没什么表情，眼神愈发冷淡了。
“还不快把人给松开？”
林思储稍微泄了点火气，随意回头瞥了一眼。
架着戚冰胳膊的两个高个黑发少年有些意犹未尽，不满地瞪了齐林西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嘀咕了一句‘真是多管闲事’，不情不愿地轻拧了把手里把着的软肉，才轻飘飘把眼神阴郁恐怖的书呆子松了开来。
“瞪什么瞪！”
“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一个粗大的手掌触到胸膛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别以为进了贵族学校就可以攀龙附凤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谁会喜欢你这家伙啊，臭娘娘腔一个。”
“喜欢男人的变态。”
恶毒的语言不绝于耳。
戚冰一点也在意不起来。
这些和他以后要经历的一切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胃部针戳棒碾般的疼痛感令戚冰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沾湿了衬衣，一点点黏腻的感觉都被放大，让他情绪躁郁。
此时连脆弱躯体那些小伤口带来的，可以完全忽视的轻微刺痛感，都加剧了这种躁郁的情绪增生。
内心疯狂涌出的，是浓烈的狂怒、怨恨、不屑、恶心，毁灭欲是支撑他的唯一力量。
林思储。
他对戚冰的针对来的最莫名其妙，进行的最持久，甚至在宁熙对戚冰产生占有欲和疼惜……呕……以后，都不惜和宁熙作对，还要继续来恶心他。
是欺凌他的豺狼虎豹之首。
还变态的连这种事都要产生占有欲，后面渐渐不许其他人动手。
呕。
怎么不算恶心呢。
勉强站起来之后，戚冰的视线就有些晃悠、模糊，但他还是强撑着，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停在林思储吊儿郎当的背影上。
“我喜欢男的女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正准备走的一群人转头看他。
“哈？”
“碍着老子的眼了！”
“咱们也是大男人，你他么主意要是打到咱们身上……想想就瘆得慌。”
“别说了，别说了，光是听听老子起一身鸡皮疙瘩。”
众人不爽地议论着，视线却不由自主被吸引住了。
纤瘦挺拔的少年有些狼狈的破碎感，微湿碎发乖顺地垂在苍白脸蛋两侧，湿透的衬衫黏在雪白嫩透的肌肤上，丝毫没有身边兄弟的油腻感，明明是个穷酸鬼，却活似个落难的娇气小少爷。
眼尾晕红，上挑的弧度像一把钩子，丰盈可口的饵料引得肥鱼自愿上钩。
说着话的不良少年们一时卡壳了，都陷入诡异的沉默。
“我这种喜欢男人的变态，恐怕也比不上你们这些持强凌弱、没有脑子的愚蠢垃圾，更让人恶心作呕。”
戚冰嘴角一翘，满是嘲讽意味地笑了笑，轻蔑的眼神像尖刺，扎进林思储的眼里。
“从欺凌弱者得到快感，正暴露你浅薄的内心，脑满肠肥的本质，你爸把你养成这样，还不如养条狗。”
戚冰擦掉嘴角的血渍，鲜红血液沾到了薄唇上，艳丽惊人，“要不是打狗还要看主人，我真想替你爸揍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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