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两人也是关系匪浅，他是三个渣攻中唯一不能用假身份骗过的，因为两家长辈多有走动，顾蕴和冉家两兄弟打小就在一块长大，相当熟悉彼此。
外人面前，冉若瑜装得极好，内向腼腆不在话下，社恐寡言信手拈来。
也就是这样，顾蕴未能察觉到话里的不对，随即还又被转移了话题。
冉若瑜问他怎么会在画展。
这时从回廊拐角走出了一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模样似曾相识，但冉若瑜又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至少是在现实中。
很快，终于想起这就是看到的宣传中、开办本次画展的藏品家。
那人不知为何竟认识顾蕴，在经过他时不苟言笑的神情有所松动，顾蕴也以流利的外语寒暄了几句，回头就告知了答案：“我在其中有出资。”
他是看着冉若瑜说的话，目的就是想见到眼前青年崇拜的眼神，也一如所料地收到了看似真挚实则敷衍的夸奖。
冉若瑜对除了他哥以外的人缺乏深入了解的兴致，说完就将视线转回到了墙上的画作，脑中想着怎样走人比较干脆而不失礼貌，冷不丁地却又是听顾蕴含笑开口。
“这是由查尔斯创作的肖像画，画的是英国作家瑞克里芙·霍尔，”他道，“因为作家本身的经历，她被当做一个标志性的同性恋符号。”
伫立于墙面之前，两人的目光如同平行线般互不相交。
冉若瑜能听到他朗润的声音，寻常随意，恍若只是随口一问：“据说被这幅画所吸引的人不是同性恋，就是潜在的同性恋。小瑜，你觉得呢？”
冉若瑜：“我觉得你说得对。”
“......”
顾蕴显然是被噎住了，半晌才拾起原本的话头。他声调温煦，如同正在进行的是与好友的一场普通谈心，并未掺杂其他复杂：“小瑜，你在大学的时候谈过女朋友吗？”
见他摇了摇头，笑意愈深：“为什么呢，明明你这么优秀，周围的人想必也都在谈，怎么不也去寻一个？”
冉若瑜给出了当代年轻人面对父母催婚时的标准答案：“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宁缺毋滥。”
当然，更重要的缘由实则就是莫名地不愿，但他没说，只是忽略掉系统0106说的【觉悟吧，无用的母胎solo单身狗，他是在羞辱你】，反问道：“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
“没什么，提起了就随便问问罢了，”顾蕴侧过半张脸，目光有意无意地凝在了他的面容上，“人生在世，迟早都得拥有伴侣。小瑜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以后要是遇见了类似，说不定我还能帮着介绍介绍。”
冉若瑜就像是被套进去了，亦或是全然信任竹马的哥哥，唇边微笑柔软，毫无戒心地有问必答：“那就先谢谢顾蕴哥了。”
顾蕴自是洗耳恭听。
沉吟片刻，他道：“首先对于性别，我是没什么要求的。”
点点喜色还未漫上顾蕴心间，随即就听他补充：“不过，最好能是双性。”
“？”
“看过海棠吗？”冉若瑜摸着下巴，深思熟虑着说，“最好能是那个样式的。”
“？？”
“还要长得好看，身段柔软，会取悦我，还要......”
“小瑜。”
顾蕴终是忍不住打断了他：“你交友的标准是按着扬州瘦马来的吗？”
冉若瑜但笑不语。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正常的同龄人谁会没事管别人有无谈情说爱，事出反常必有妖。
局中者不仅不迷，旁观者也清，系统0106算是看出来了：【宿主，请防范攻三，他的问话目的大概率不纯。】
“没事，”冉若瑜表示一清二楚，“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在听了我这一番话后，恐怕是什么心思也没了。”
【......】
那可未必，不然为何要将他邀至家中，美其名曰回国不久水土不服，正好找发小的家庭医生看病。
迄今为止，冉若瑜接了三份活，前台的工作是靠着自己应聘上的，夜间管家是好兄弟屈潇暗箱操作安排上的，当上家庭医生的历程和前者类似，不过要归于毛遂自荐的范畴。
他就坐在副驾驶座，被安全带牢牢地扣在了座位，身旁的顾蕴目视前方，开着车还能分出心神对话：“快到傍晚了你还来我家，这事要是被阿慈知道了，啧。”
冉若瑜客套道：“我哥不会担心的，毕竟顾蕴哥也不是旁人，再者医者仁心，治病要紧。”
顾蕴低低地笑：“那就拜托小瑜了。”
咔嚓。
指纹锁打开，宽阔室内简约风的装修使得观者的眼前骤然一亮。自打主人出国三年以来，此地便再未住过人了，不过就在二个小时前，有钟点工才来清扫过一番，因而没有一处不干干净净。
厨房是开放式的设计，眼角扫到并无一物的流理台，冉若瑜微挑下了眉。
他还以为顾蕴既然选了这个时间点，会顺便将晚饭也一起请了，这也是对方喊来他的目的之一吧。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蕴对于自己兴致盎然。
准确来说，好像这三个攻都有这点毛病，且与原著中所呈现的略有不同。
果不其然，正同猜测中一般。抬手觑了眼腕间名表，注意到指针所向，顾蕴笑道：“都已经这个点了，待会诊治完你就留下来吃完再走吧，刚好冰箱中食材充足。”
他向冉若瑜眨了下眼：“我也能给你小小地露一手。”
来了，真是意料之中的展开。
冉若瑜甚至都能联想到接下来的情节：
《什么，顾蕴哥你还会做菜，哦，你说你是留学生，难怪》
《哇，你的厨艺好厉害呀，也不知道以后谁能这么幸运》
《……你说你想给我做一辈子的饭？》
不过他的盘算大抵要落空了。
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好”，冉若瑜面上还是笑眯眯的，他做起正事，按着顾蕴的双肩坐在沙发上，投去眼神示意：“还请把衣袖挽起来。”
虽然不清楚这是哪出，后者仍旧照做，袖口掀起，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
有五指随之搭在了腕间。
冉若瑜装模作样地把了会儿脉，沉凝几瞬，而后神色凝重地说道：“顾蕴哥，你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秀气的眉蹙得更紧，随口就是一通瞎编：“烦心短气，心涨水肿，这是心衰的前兆啊！”
顾蕴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水土不服什么的当然是为骗人回家而杜撰的借口，但，怎么？
“小瑜，你还会中医的这门技艺？”
他的回答无懈可击：
“中西合璧，举世无敌。”
两人面面相觑。
四目相对，顾蕴冷静道：“大师，我还有救吗？”
冉若瑜点头起身：“劳烦告诉我药箱放在哪里。”
身后有橱柜遮住，即便是近距离的沙发上人也看不见这边的动静。
咔嗒一声将药箱打开，顾蕴准备的倒是齐全，什么样式的药品都有，就是这名字，什么阿奇霉素氟米松就跟天书似的。
冉若瑜看得一个头两个大，翻来覆去地阅读说明书，到头来什么都没弄懂。
见状，系统0106也回头看了眼宿主资料，再出现时机械音中透着迟疑：【宿主，你从高中开始化学就没及格过，大学专业更是汉语言......】
【我只说四个字，人命关天。】
“我也只说四个字，我有分寸。”
冉若瑜镇定自若地安慰：“放心，为了给客户提供最优质的服务，我自学了兽医。”
“不说多的，对付个衣冠禽兽倒也能凑合着用。”
他说着，几乎已将药物准备好。
那是三片白色小药片，上面似乎还沾有可疑的粉末，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碗底。
【......吃不死人吧？】
“我要是有这么厉害就好了，”冉若瑜渐渐不耐烦了，拧眉道，“只是普通的维C混上安眠药而已，你少废话，都畏畏缩缩的，这任务怎么完成？”
……可现在的事压根不在任务里头啊，况且就算是完成任务也不至于那么玩吧？
系统0106选择了闭麦。
而顾蕴对冉若瑜是全然放心的，毫不犹豫地就着水服下。
后者假惺惺地安抚：“顾蕴哥你放心，这药有一定副作用，服用后感到头晕是正常现象。”
下一刻，斯文贵公子应声倒下。
冉若瑜总觉得这一场景多少有点似曾相识，或者说是，在三个渣攻身上全都出现过。
可是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他耸了耸肩，确定门窗紧锁，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来，屋子里更是没有监控器存在
紧接着，系统0106眼睁睁地看着宿主转头就往楼上走，目的性十足。
按照一般人的布局设计，书房通常会在二楼，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门没锁，一扭就开了。
冉若瑜直奔着叠放着资料的书桌来。
脑海中响起一声喟叹：【宿主，兼职商业间谍是犯法的。】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
冉若瑜懒得同它多说，只一眼记住了桌面现在的模样，就将魔爪伸向了左上角叠得规整的文件堆。
其中一张被准确无误地抽出，标题的两字不能不引人注目。
“西、郊？”
修长的手指捏着页沿，他垂着眼念出，倏地弯了嘴角。
系统0106看不到他的神色，但能通过语气感到有一阵寒气袭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
回过神，冉若瑜将纸张塞回原来的位置，随口搪塞。
他自是不可能告诉系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可能告诉它冉慈如今正在忙着西郊的开发案，不可能告诉它如果按照原著来的话，攻三不可能也不应该知道这个项目。
更不可能告诉它，自己怀疑原著最后的那场车祸出于人为。
冉慈的身边，有人想让他死。
而找出那人是谁，即为冉若瑜之所以愿意走剧情，接近这些所谓的渣攻最重要的缘由。
谁懂我的笑点：
西郊？利物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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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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