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时很快发现了自己正在被监视。
对方的手段太拙劣,上百万的红色跑车往城中村破破烂烂的窄路上一摆,有眼睛的人经过时都要稀罕几眼。
陆寒时就看了好多眼。
他曾经的奋斗目标是大平层和跑车,只可惜才实现一个就猝死穿书,回档重开。
不过,陆寒时转头看了看正在敲打键盘的商廷昱——
自己这辈子是不打算996奔命了。
但是狗血文主角可以!
把他们一夜十几次的精力统统拿去加班!赚钱!自己很快就能开上跑车了。
陆寒时不紧不慢地喝着拼夕夕一毛七一条的咖啡,思索着拿到遗嘱之后的计划。
直到思绪被细细敲门声打断。
他和商廷昱对视一眼,走过去拉开一条缝,门外是抱着牛皮纸档案袋的葛盼盼。
看来事情有了眉目。
陆寒时温和一笑,把人让了进来。
女人脸色苍白,眼底青黑,看上去精神紧绷到下一秒就要昏厥,但眼底的神色却异常兴奋。
“陆律师!我做到了!”
她似乎许久没有笑过,努力地牵动嘴角,满眼信任:“我们什么时候去报警?”
陆寒时拆开档案袋,一一检查过资料的可靠性,眉梢一挑,笑着:“当然是现在。”
事不宜迟,自己又被盯上,材料只有放在警局最保险。
葛盼盼的安危也是。
他立即带人下楼打车。
那辆跑车在后面跟。
陆寒时观察着后视镜,见那辆车毫不避讳地一路跟到警局,完全不像有脑子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大美妙的猜测:该不会……
青年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转念一想,唇角微扬。
正值下班点,公安局大厅里只有零散几个值班人员。
葛盼盼心一凉,但陆寒时却不慌不忙地给上次晚宴结识的带队警官张博扬打去电话。
对方惊闻重大案情,声音都急促了,立刻从家里过来不说,还贴心地安排值班警官把他们先领到有空调的等候室。
冷气充足的房间里,葛盼盼兴奋劲渐渐冷却,开始不安。
“陆律师,这些真能把他送进去吗?”
她是趁徐家澍不在撬开了书房门,才惊觉自己的丈夫名下居然有大量来路不明的财产,光是抽屉里的一排排价值不菲的名表,随随便便就是a市一套房,更别提箱子里堆积成山的不动产证。
“可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葛盼盼想不通。
徐家澍连她这个枕边人都瞒得死死的,又最会装模作样。别的高管大平层别墅都住上了,只有他这么多年一直住在父母留下的老破小。
“徐家澍很喜欢纳尔丁大师的代表作。”
陆寒时不疾不徐地比划了一下手腕,微微笑着:“在法援中心门口见他戴过一只,上次送你回去,他戴的又是另外一款。”
那可是连自己上辈子都只敢在拍卖会上过过眼瘾的孤品名表,徐家澍却家常使用,足以见得他的收藏绝不止这些。
商氏集团的高管收入再高也只是打工人,这些钱的来源自然有待商榷。
“可见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陆寒时一本正经地感慨着,全然忘记了自己不久前还对着监视他的那辆跑车目不转睛。
一旁的商廷昱倒是记得。
他冷冷勾了下唇,丝毫没提自己花几天几夜整理出来的那份数据报表也是报案证据的一环。
“陆律师!麻烦你和你的当事人进来一下!”
满头大汗的张警官在隔壁探头招手。
“你在这里等我。”
陆寒时想了想,把一只黑色的U盘从袋子里倒出来,递给少年,“收好它。”
商廷昱呼吸一滞,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死死地攥住。
陆寒时带着葛盼盼进了房间。
一小时后,他一个人走了出来。
“警方把葛盼盼作为证人保护起来。”
陆寒时下台阶时对商廷昱解释道,望着院子里呼啸出动的警车,眼底染上几分笑意。
“他们要去连夜蹲守,等明天徐家澍就会正式被捕。”
手握重权的董事长总助涉嫌职务侵占,这可不是一般的大新闻,拔出萝卜再带出点泥,商氏上下至少也要经历一场十级大地震。
以商父的那点能耐,能接得住招?
“这会是我们的机会。”
商廷昱双眸冷冷一眯。
“不错。”
陆寒时心情愉悦地看着那辆夜色里依然坚守的跑车,眼里突然多了抹兴味:“我才想好一套丝滑小连招,导火索就自己送上了门。”
小连招?导火索?
商廷昱眼底正在凝结的戾气突然被打断。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陆寒时大大方方地去敲跑车的窗:“晚上好,是在等我吗?”
商廷昱:?
下一秒,车门打开,陆寒时被一只手拽了进去。
再下一秒,“砰!”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全程不超过五秒,因为青年完全没有抵抗,甚至可以说是半推半就。
商廷昱:!
他瞳孔一缩,立时跟上去,但人跑不过车,没几步,那辆嚣张的红色车影就消失在远方街角。
陆寒时是疯了吗!
商廷昱冷白的喉结剧烈滚动。
车上的人他认识,是商少恩的那群狗腿子之一,来这里一定是出自商少恩的示意。
商廷昱立即招手拦出租车:“去盛世会所,要快!”
司机师傅爽快答应一声,一脚油门冲进晚高峰车流,仗着电车提速快,一路见缝插针超车惹来无数喇叭怒骂。
但还是晚来一步。
商廷昱抿紧苍白的唇,眸色深沉地望着停车场停着的红色跑车,但车里已经空无一人。
陆寒时到底知不知道盛世会所是干什么的!
商廷昱缓缓地握紧拳,冷峻眉眼染上一丝愠怒。
手心传来一阵硌人的疼痛。
他低下头,看着手心的U盘,福至心灵般地明白了陆寒时刚刚为什么会突然把装有爷爷遗嘱的证据交给自己。
他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拽上车,所以才提前交付U盘,以免落到商家人的手上。
那他是什么时候计划的,来警局的路上?还是更早之前?为什么不和自己商议?
商廷昱简直要被自家热爱自作主张、蜉蝣撼树的律师气笑了。
他冷着脸,打算干脆甩手不管。
反正爷爷的遗嘱到手,商氏即将大乱,自己很容易能找到比陆寒时更有名气资历的律师,商廷昱冷酷无情地想。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十五分钟后,一个穿服务生束腰制服,带口罩的瘦削年轻人穿过重金属摇滚乐的轰鸣舞池,端一份七分熟的牛排,走进二楼至尊卡座。
卡座正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服务生深吸一口气,笔直弯腰,同时垂落睫毛压住眼底的火星子:“您的牛排。”
“谢谢。”
被人服务的陆寒时客气道谢,实则连头都没抬。
因为他正在无比优雅、从容、一本正经地——
干饭。
青年无比虔诚地切开滋啦冒油的微焦牛排,用银质餐具叉起小块柔软肉质,严格份量地沾取瓷盘边混有迷迭香的琥珀色黑胡椒汁,再送入口中。
他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麻烦再上一份。”
陆寒时毫不犹豫地吩咐放下牛排后迟迟不走的服务生。
瘦削身影猛地僵了下。
“不行吗?”
陆寒时挑挑眉,直直看向卡座对面。
正在吞云吐雾的商少恩翘着二郎腿,脸色在纸醉金迷的射灯光线里晦暗不明。
商少恩来之前设想过无数次青年或狡猾应对,或崩溃求饶的场景画面,却怎么都没想到,在满场的急躁鼓点,浓香水,烈度酒精,衣着暴露明码标价的男男女女面前,陆寒时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能不能点餐。
他居然、还能、吃得下饭?
甚至还吃得挺香?
甚至还想再要一份?!
大冤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商少恩警惕地觉察出哪里不对。
但这里是自己的地盘,陆寒时孤身一人,任凭他嘴皮子说破了天,自己今夜也决计不可能放人。
商少恩眯着眼,碾灭烟头,还以为服务生不动是在等自己的命令:“去,再做一份牛排端上来。”
僵立的身影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走了。
陆寒时只瞥了一眼,就悠闲地收回视线。
商少恩则是全程盯住陆寒时,压根没把注意力分给其他。
他用酒杯晃荡出威士忌冰块碰撞的脆响,侵略性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青年的脸和腰,等到陆寒时干完了第二份牛排,餍.足地放下刀叉,才邪邪地勾起唇角,语气黏腻。
“宝贝,你是吃饱了,我可还饿着。”
“那你也点一份,记在你账上,不用跟我客气。”
陆寒时优雅地擦擦嘴角,拒绝回应土味**。
见青年油盐不进,商少恩最后一丝耐性终于耗尽,他霍得站起身,伸手就要来捉那截细腻如玉的手腕。
只可惜又被陆寒时抢先一步退后,摸了个空。
似曾相识的画面。
商少恩脑子里有根弦突突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仿佛是印证他的不详念头,突然,会所外传来了刺耳的“嘀呜——嘀呜——”
“二少!条子来了!”
门口安排望风的小弟边上楼梯边喊。
“你又叫来了警察?”
商少恩回过头,脖颈上青筋爆出,整个人都出离愤怒:“我还什么都没做!”
连小手都没摸上,陆寒时就想让自己二进宫?
这次又是什么离谱理由!
商少恩下意识地看了眼桌上从陆寒时身上搜出来,但完好无损的手机和录音笔。
商少恩(PTSD版):你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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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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