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余悔与西瓜越光他们不告而别,再一次见面,是西瓜越光的婚礼上。
西瓜越光邀请了所有他曾经结交过的亲朋好友,其中一个,是他。
婚宴上,桌椅是被切开一半的西瓜为主,红色果肉与黑籽朝上,充当桌面与凳面,西瓜外皮朝下,与地面嵌套,负责支撑。
约莫是因为来宾来自五湖四海,食物的种类繁多,苹果薄饼,菠萝烧鸭,蓝莓花生,红提湘鱼,桑葚花菜等,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负责摆放食物的碟子碗筷,是极致的素白,看不见一丝丝印刻的花纹。
在桌面这种融贯了强烈的红与黑色彩下,这抹白就显得格外清新脱俗,令人眼前一亮,心情舒畅,食欲大开。
新人来了。
随着纯白色的大门打开,荔枝余悔看见了今日主题的两位主人公,他们的婚服如出一辙,色彩以大红为主,纯黑为辅,美不胜收。
按照西瓜族的惯例,婚礼仪式上,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必须手牵着手,在万众瞩目下,逐渐踏上高台,这个流程避不可少,意味着他们将彼此携手共生。
高台上,有一个以一米为半径的圆型大西瓜,大西瓜两旁,摆放着两把菜刀。
两位主人公们走到高台,两人各执一把菜刀,对着眼前的这颗大西瓜就是一顿挥舞,像玩杂耍似的,把大西瓜切成块。
当大西瓜被切到刚好足够九十九块小西瓜,意味着新人爱情长长久久之时,代表婚礼仪式正式结束,大家可以各自干自己的事情。
荔枝余悔也见到了西瓜越光的心上人,西瓜泰漾。
她是一个相貌并不算多么出色的女人,但她目光如炬,气质非凡,仅仅一个照面,荔枝余悔就知道,此女不可小觑。
荔枝余悔认为,她不像是太阳一般给人带来温暖的女人,更像是一把锋利十足的刀,而西瓜越光,是她的刀鞘。
想到这,荔枝余悔忍不住在内心暗暗吐槽:
他就不该相信西瓜越光对他心上人的形容,这得加了多少层滤镜?
这哪里是像太阳一般温暖的女人?除了名字像太阳,他看不见半点跟太阳相似的地方。
“荔枝余悔。”
正当他大脑思绪万千之时,耳旁传来了哈密瓜痕槐的声音。
哈密瓜痕槐浅浅微笑看着他:“或者我该改口,池果阁有史以来,最有实力,也是最年轻的顶级杀手,‘杀壁’?”
“是‘壁杀’!实力存在壁垒,杀人于无形。哈密瓜痕槐,你是故意喊错的吧。”
哈密瓜痕槐故作惊讶,眼神写满了真诚:
“怎么会?我是真不知道。”
荔枝余悔冷哼一声,他要是信了,那他的名字可以倒过来写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格外死静,与周围的喧闹产生鲜明的对比。
良久,哈密瓜痕槐最先开口:“还回来吗?”
荔枝余悔没有正面回答。
哈密瓜痕槐见状,忍不住挑挑眉,这个表现,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到他们身边了。
想了想,他问道:“还在生气?”
荔枝余悔摇摇头,思索片刻,给了他答复:
“当我尝试单独一个人闯荡之后,我才发现,一直以来,我都是处于你们保护的羽翼之下,生活看似跌宕起伏,其实那都是在你们的可控范围之内。”
闻言,哈密瓜痕槐蹙眉,会错了意:
“你觉得我跟西瓜越光束缚了你的自由?”
荔枝余悔迅速反驳:“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荔枝余悔扭过身子,目光直视哈密瓜痕槐,正色道:
“我只是觉得,我还需要再多独立一些时间。我的武功不比你跟西瓜越光差,但我的见识与眼光,完全不及你们。”
哈密瓜痕槐很是不解:“跟着我们,不是可以更快地增长见识与眼光吗?”
荔枝余悔摇摇头,说道:“与你们相处的五年时光,已经足够令我增长了。但也正是如此,我清楚地知道我身上还缺乏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思考模式。”
荔枝余悔移开视线,眺望远方不知名的方向,缓缓说道:
“倘若一直跟在你们身边,我的思考方式就是完全跟从你跟西瓜越光,没有形成我自己的思考方式。
若是一直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离你们越来越远,直到我的步伐再也无法跟随你们。
我需要接触更多不同的新视角,去体会其他人的思考模式,在大量不同思考方式的冲击下,逐渐形成了我一个人独有的思考模式。
这样反复揉碎后再次塑造的我,才会有资格,一直与你们并肩作战。”
哈密瓜痕槐蹙眉,他并不苟同荔枝余悔的观点,他言近旨远地说道:“我们是朋友,是生死之交的朋友!成为朋友,不需要任何资格。”
“需要的。”
荔枝余悔反驳,他的语气中带着令哈密瓜痕槐完全无法去理解的偏执:
“一段友谊,倘若无法持续地保证水平一直在一条线的范围上下浮动,差距过大,那么哪怕这段感情多么深刻多么令人难以忘怀,一定会走上岔路。”
哈密瓜痕槐气急败坏,他难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他呵斥道:
“你疯了?!你简直冥顽不灵!”
荔枝余悔不遑多让,冷声道:
“我没疯。我很清醒。”
哈密瓜痕槐还想继续多言,左肩上忽然感受到一股重力,他回头一看,是西瓜越光的手,正紧紧按在他的肩膀上。
此时他才注意到,因为他与荔枝余悔的争吵声太过强烈,所有宾客的注意力全被他们吸引了,大家纷纷面露好奇,期待听到更多的内容。
哈密瓜痕槐瞬间闭嘴了,不再多言。
“让他去吧,他总会有想通的那一天。”
西瓜越光目光柔和,浅浅一笑,对着哈密瓜痕槐温声说道。
语毕,他又看向荔枝余悔,轻声道:
“你想离开,我们不会阻拦。但是我希望你始终记住一点,无论发生何事,我们永远都欢迎你回来。”
闻言,荔枝余悔心头一暖,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环视一圈周围,说道:
“祝你新婚快乐。”
“多谢。”
将自己最想要说的话脱口而出,荔枝余悔便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很多年以后,荔枝余悔都在后悔,若是他听从哈密瓜痕槐的话,留下来陪伴在他们身边,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婚礼的一别,荔枝余悔从未想过,竟是他与西瓜越光的永别。
当他再次听到关于西瓜越光的消息时,是西瓜族被灭的消息。
而灭掉西瓜族的组织,居然就是他所在的组织。
这个消息,令他错愕。
他不明白,明明他就在池果阁,为何他从未知道池果阁准备灭掉西瓜族的信息?
而且,西瓜族可是出了名的强大,区区一个小小的池果阁,怎么可能拿得下那么多年屹立不倒,强大到令人闻风丧胆的西瓜族?!
难道是……
荔枝余悔大脑灵光一闪,开始上下搜索全身。
没有,完全没有!
不,也可能是他放到了其他地方。
荔枝余悔步伐摇晃,大步朝衣柜走去,拼命地开始翻找,琳琅满目的衣服将地板彻底覆盖,但他依然没有搜索到他想找的东西。
在哪?到底在哪?!
他几乎将自己的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甚至连地板都一个个去撬开,仿佛要把自己所居住的房间拆解。
时间一点点消失,明明是一名武功高手,然而此时此刻,荔枝余悔却双腿无力地跪坐在地面,双目无神。
当年,哈密瓜痕槐看似将他撰写的那堆笔记本全灭了,然而实际上,荔枝余悔其实自己偷偷留下了一本,没有上交,一直私底下保存。
那是荔枝余悔创作的第一本,虽然文笔稚嫩,字迹潦草,但却饱含了他大量的情感。
荔枝余悔内心中一直存在着一个小秘密。
与西瓜越光相处的那段岁月,他对西瓜越光逐渐从好奇变成敬佩,后来又从敬佩转化为孺慕。
尤其在哈密瓜痕槐的强烈衬托下,西瓜越光更是比阳光还有耀眼的存在。
因为这份隐晦的爱戴,荔枝余悔第一本创作,内容完完全全就是对西瓜越光的观察与分析,于是连带着,他也顺手把西瓜族的特征与可能存在的种族弱点,都揣摩写进了本子里。
这个本子他一直小心地藏在身上,当偶尔想念西瓜越光与哈密瓜痕槐他们时,他就会拿出来看一看,睹物思人。
然而如今,他的本子却不见了。
本子是在池果阁消失的。
他几乎从未离开过池果阁,讨伐西瓜族这等重大信息,不可能会直接略过他。
真相只有一个:池果阁对他隐瞒了要讨伐西瓜族的事情。
本子一向被他随身携带,所以本子不可能是他不慎弄丢的,联想到那么强大的西瓜族,一夜之间竟然全被灭族。
结论已经足够明显了:
池果阁从他身上偷盗走了关于他对西瓜族的研究成果,背着他,直接针对西瓜族下狠手。
随着对事情真相的一步步推理,荔枝余悔的心脏开始不断猛烈地抽痛,令他喘不过气。
他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与自责。
一瞬间,他终于想通了。
当初哈密瓜痕槐,为何宁愿不顾多年情谊将他彻底惹怒,也要将他那五年的研究心血全部销毁,并且警告他不要再次书写。
西瓜族的灭亡,看似是池果阁的手笔,然而真正导致西瓜族灭亡的凶手……
是他,荔枝余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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