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临城,天色毫无征兆阴郁下来,俄顷马车停轴,淅沥落雨,孤竹皇城内不让普通的人乘车入宫道,任舒映只能携带待从步行而入。
在宫道引路的人不多,扶鸾观摩会视线落在任舒映微愣的脸上,随之压低着声问:“公主,你怎么了?”
她沉吟片刻,摆头答:“无事,就是觉得此处挺好看……”
孤竹皇城,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熟悉之感,行走时,几位衣着华丽的宫女迈步寻来拉回思绪,在她前面停顿一下,只见他们开始交谈起来。
“公主,圣上如今有要事相商,暂时无暇召见,近日皇后娘娘一直念叨着您,咱家这就带您移步至后宫。”
任舒映自然是沉默作应,不过这话里头听着,这么感觉皇后与她熟识?以防露馅,趁此还没有见到皇后,还是前先打听一番。
她垂眸思考,又不能直接当面问,可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作问,侧首看着扶鸾:“那个皇后……要如何相处?”
扶鸾的神情有些疑惑,凝眉动唇:“公主,皇后娘娘是您的姑姑啊。”
“?”
这下心头忐忑起来了,偏偏还是个熟人,凝噎良久,她清咳一声,面色淡然,重新组织说辞:“我担心自己不懂孤竹皇城的规矩,丢了姑姑的脸怎么办?”
扶鸾一笑:“公主不必过多担心,皇后还在巽国时便与您情同姐妹,怎会在意那些礼数?”
任舒映僵着脸转回前方,更加没了底。
——
宫道的方向一路向北,穿过一处遍地琼花的园庭,她骤然在分岔路口顿足,偏道是蜿蜒的长廊,廊外满是芬芳,种植的竟是幽紫色的花林。
她对此记忆深刻,在被结界带至魔域后,也曾见到这种奇异的紫花,除此之外,孤竹皇宫内道,也与魔宫颇为相似。
从玄色堆砌的高墙,到唯有魔宫所见过的植景,再到孤竹京和孤竹国。
一念之间,有了一个猜测,孤竹皇城便是魔宫。
任舒映还没等扶鸾开口,手随之揉上眉心,颇为疲倦道:“扶鸾,我有些头晕,可否走慢些?”
闻言,扶鸾走上前,搀着她手臂,口下不忘提醒:“公主,莫非是那日落水,受了风寒还没有痊愈?”
任舒映一边打量四周环境,复答:“……可能是吧,”
宫人见状,亦齐齐减缓脚速。此时,尾后忽有脚步声作响,几个宫人捧着锦布纷纷追上来,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不料一道声音低低穿来:“公主,你也在此?”
偏头一看,只见孤竹京穿着一身金锦宽袍,一副若有若无的浅笑投视而来。
任舒映见此也不意外,他能跟国姓,多少也猜出他的身份非比寻常,念及此,也算算省了一桩事,正好可以把东西给他:“你落下东西在马车上,晚些时候我遣人取来。”
孤竹京应了一声,眉梢略弯,亦未掩饰自己身份,随口一问:“好,你是要去见母妃吧,”说着也不让她回答,“顺路。”
两个人齐齐入了皇后慈春殿,发现在场的人还挺多。
皇后见任舒映出现,随即亲和唤她坐在身边,开始介绍座上的宫裙华丽的女子。
“淳媱,这是柳侍郎家的女儿,柳元霜,”随后指向柳元霜身边年纪相仿的小姐道:“这是魏家小姐,可容。”
最后坐着饮茶的是丁贵妃。
孤竹京见但是一群女子,不好上前,遂默身寻了不远处的榻子上等着。
任舒映也不知要如何做答,故而讷笑道:
“见过二位小姐。”
却隐隐约约发觉氛围沉默片刻,柳元霜这才敛去不加掩饰的打量视线,颔首作应。
皇后拉着任舒映手,和蔼慈祥,话语不似长辈交谈,反之更甚亲胞:“本宫可是时常盼着你早日赶来啊。”
任舒映接过话头:“姑姑可有想我?”
皇后笑意更深:“自然想,当年一别,还以为咱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说来也巧,你还赶着上圣上的寿宴。”
皇后说罢,对着孤竹京道:“那位是四皇子,他带了宴嘉城上好的锦布,淳媱,你待会也去挑挑罢,”
这下,在偏旁一直不曾开口的贵妃忽道:“皇后,这锦布要是分给其他几个小姐,怕是连条完整的披帛都制不成了。”
任舒映听出来这话里话外,原是因为她,这匹上好锦布还要一分再分,是引起别人不满了。
她其不太在意这些,也不想让这个姑姑为她而为难,随后主动开口:“姑姑,不必分给我,我处到临城时便派人去买了。”
皇后淡淡睨过那贵妃,叹道:“早知如此,就该让四皇子多备些,既然料子不够,我回头让人拿点我的罢。”
哇!
任舒映还真是受宠若惊,皇后这是为了护短,自掏腰包吗?
闻言孤竹京望过来:“母妃,我给自己也留了一点,要是淳媱公主不嫌弃,我可转赠给她。”
丁贵妃观此,这时复问:“你一个男子,怎么还给自己留一匹呢?”
孤竹京却淡然一笑:“这好料子,也可以讨得美人欢心。”
这在场所有人应该也是知道四皇子生性风流,闻言也没有多大反应,丁贵妃似是料道孤竹京此举的深意,怕是看上人家公主的美姿,遂来个当头一棒,启口说:“美人虽美,不过已有婚约了。”
孤竹国与巽国联姻之事,天下皆知。但是与哪位皇子联姻并无外传。常年厮混在烟花之地的四皇子更不知道。
闻言,孤竹京笑意不减:“只搏一乐,婚约有否,与我无关。”
……
一番小叙,任舒映终于在日落后借着奔波劳碌,才被放出来。
扶鸾得知要在后宫住后,在此期间先行一步,去往华棠殿休整物什,如此一来,她也好直接回去休息。
在走后,先前与她见过的两个小姐在宫道闲聊,任舒映与她们唯有几步距离,不经意间她听清了闲聊的话题。
魏可容发觉到这和亲公主在后,随之声音越来越大,无所忌讳:“元霜,太子殿下心仪之人一直都是你,一个和亲公主就算横插一脚算什么?没有家世,她只能依靠的唯有皇后,翻不起来多大水花。”
随后柳元霜侧眸瞥过任舒映。
从柳元霜眼神看出来,有不屑、妒恨。
原来她这个和亲公主的身份是这么的可笑,像是外房横刀夺爱抢了原配的主位置。
扶鸾跟着公主也许久了,一般来说公主若是撞见此番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她才不管是什么身份,肯定先过去臭骂一顿。可如今观察公主,她却在原处伫立良久,迟迟未有动静。
扶鸾试探问:“公主……”
“走吧,去华棠殿。”
扶鸾听到此,忽然惊呼一声:“四、四皇子。”
孤竹京不知何时出现,他只道:“我先随你们去拿东西。”
——
任舒映初次到华棠殿,一眼看出是北禁宫道,此处有一片流溪,修竹连屏,那夜正是在此遇到孤竹京。
可惜,孤竹京不知道。
任舒映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交到他手中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孤竹京:“账本。”
“哦。”
以为孤竹京拿到东西后会走,不料他忽然问:“本王有点饿了,你们这也没有吃的。”
他这么说,目光已落在公主身后的扶鸾,眸中微动,似是无声的命令。
扶鸾也不是呆讷不懂的婢女,怎意会不出来,无可奈何下,只得应声去取食。
人走后,任舒映才说:“……你把我待女遣走,要作何?”
不知是她过于敏感,感觉孤竹京略微犹豫,才问出一个怪异的问题:“…你要和我皇兄联姻?”
任舒映思索片刻:“孤竹国太子。”
闻言,孤竹京笑意骤然变冷,语调夹杂着晦涩:“你若是嫁给他,很快你就会和他一起死。”
她看得出孤竹京脸上毫无波澜,但实则上是在愠怒。
她才发觉孤竹京没有想象中的怎么简单,随后问:“太子贵为一国储君,怎么可能你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去死?”
“你可以不相信,”孤竹京举起手中的账本,继续说:“这个,是太子死罪中的一条。”
孤竹京死死凝视着她,原以为这个公主会被吓到语无伦次,大惊失色。但她沉吟片刻,忽然做出明了神情:“莫非你也想和太子争夺?”
孤竹京沉默不语。
“那你加油!”
说罢任舒映也不管此人,甩袖转身就走。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要离开红尘井,不出意外的话,孤竹京大抵就就是离开红尘井的关键作用。
孤竹京见任舒映不为所动,还让他加油。
随之也不在多言,悄然离开。他亦不知为何会对她说这么多。意识回笼时,一个女子疾步而行,不巧与他擦肩而过,随即一张信笺塞入他手中。
怔愣一瞬,他打开信笺,上面寥寥几字:
三皇子,
危。
顿时脸色大变,顾不上方才那个神秘的女人,几乎是大步跑向出宫之路。并非他信以为真,而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便动手了。
——
扶鸾端盘子出来时,四皇子人已走远。任舒映草草解释后,院门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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