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会议室内，空气沉闷得令人可怕。
坐在最末尾的那个人，用着那张面瘫脸看着台上汇报的人。
一道撕裂性的伤疤嵌入额头，逼近左眼眼尾，撕裂了那张清俊的脸，显得整个人都格外有压迫力。
汇报的人战战兢兢，大脑空白。
“我……我的汇报完毕，下……下一阶段将进行直播平台的开拓，试着深挖渠道，增强……”
“行了，”那人抬手，台上汇报的人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他给捏住了，“说点人话，今天这么晚了，我不介意陪你加班，但至少你得加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别网上随便找一堆总结复制粘贴。”
台上人满头大汗，连连点头，“是是是，顾总教训的是。”
顾总，顾琼荼，是琼玉公司的总裁，也是大家所畏惧的大魔王。
这家公司主要营运的有翡翠、碧玺、珍珠等多种珠宝制品，大多都是低端的珠宝制品，目前手里经营者一个品牌“花楹”，主打的就是年轻少女化，以独特的设计风格闯出了一片市场。
顾琼荼短短一年时间就实现了公司盈利，甚至还还清了身上所有的债务。
越是这种人，对于其他人的要求就越是苛刻。
如果不是超越行业内的工资，不少人早就不愿意干了。
这个顾总就是拿捏到了这一点，要求提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明早能给我吗？”
台上人擦着额头的汗，满口答应：“能，肯定能，一定能！”
顾琼荼点头，“行了，散会吧！”
这时候大家才大松一口气，纷纷作鸟兽散一般。
大家都恭敬地朝着顾琼荼道：“顾总再见。”
十秒内会议室内便走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走完后，顾琼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窗外已经黑尽。
黑透的玻璃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了顾琼荼有些疲惫的脸，以及站在门口的一个年轻人。
顾琼荼有些诧异地转头，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等自己等到这么晚。
见顾琼荼盯着自己，这个年轻人迅速咧开嘴，露出白皙的八颗大牙。
他身上穿的是定制的白色衬衫和深色西裤，原本全身的穿搭衬托出了一丝贵气，偏偏那张笑起来傻乎乎的脸却将这一切的精致感全部打破。
很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脑子还不行的那种。
顾琼荼站起身走出了会议室，颇有些诧异，“汪旭？你怎么来了？我不是给你说过今天可以休假吗？”
汪旭是顾琼荼包养的金丝雀，本市影视学院即将毕业的大学生。
他张口就是一声赞叹，“兔兔你刚才好厉害啊！说话好威风！”
顾琼荼顿了一下， “你不用那么夸。”
他知道自己当时对于其他人来说有多讨人厌，不然也不会一说散会，立刻就没了人影。
“我这是在夸吗？”汪旭想了想，然后又有些委屈，“但真的很厉害啊！之前兔兔你说不能提帅这个字，现在连厉害都不行吗？”
顾琼荼没说话，汪旭知难而退。
“那我以后不说了，”他手撑在桌边，脸上满是愁容，“那我以后只能说，看到兔兔严肃的样子，我更喜欢你了。”
顾琼荼起身往外走，“不要说喜欢，很假。”
汪旭迅速贴了上去，“那我爱你。”
顾琼荼耳根一红，“原本我就没定这次的加班，你要是再继续任性，就没有加班工资了。”
汪旭跟着顾琼荼进入车库，“没有就没有，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加班工资。”
坐上了后座的顾琼荼，深刻感受到了甜言蜜语的威力。
那些话其他人说出来说不定会油腻，偏偏汪旭声音清澈，双眼明亮，一套连招下来很容易让人产生被他爱着的错觉。
汪旭上了车又神神秘秘道：“兔兔，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顾琼荼面上轻啧了一声，“叫顾总。”
顾琼荼的荼与兔发音很像，汪旭时常忘记上下尊卑，甚至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兔兔。
顾琼荼纠正过很多次，后来也就算了。
汪旭神神秘秘地问：“那亲爱的顾总，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汪旭不时也会给顾琼荼买点礼物。
一些小零小碎，不值什么钱，但能逗人开心。
顾琼荼随口一问：“是新出的零食吗？”
“才不是，”汪旭将一杯奶茶从怀里取出，在顾琼荼面前嘚瑟，“当当！最近超级火的坚果麻薯奶茶！”
顾琼荼无情地打击，“我不喜欢麻薯。”
汪旭一脸我早便料到的表情，“所以我没有加麻薯。”
吸管已经放好，顾琼荼拗不过汪旭，接过来尝了一口。
汪旭这时才启动了车。
坚果打得很碎，和奶茶已经完全融入，基底并不甜，反倒能品尝出不多淡淡的红茶味和焦糖香。
确实很合顾琼荼的口味。
上一次经过这家奶茶店的时候，顾琼荼看到了海报上“纯坚果酱和奶茶底的完美融合”，就在想味道一定还不错。
顾琼荼说不出谢谢，但是他掏出了手机，在原本已经输入了的数字五百后面，又加了一个零。
*
现在已经是深夜，昏黄的路灯不断从顾琼荼的眼前闪过去。
他不由便想到三年前的自己。
三年前，他与自己相恋多年的前男友上熊尼了一档综艺。
熊尼那时候只是个网络上还算火的网红，虽然有一群粉丝支持，但始终破不了圈。
那个综艺是熊尼难得的机会。
两人说好上场只是顺着剧本走，却不料却因此翻车。
综艺是直播，每个人的每个行为都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直播出来的顾琼荼，脾气暴躁。
在熊尼的侧面描述，顾琼荼经常利用职权对属下非打即骂，甚至做生意时急功近利，公司内部亏空完全不管。
顾琼荼不想去解释一些商业上的东西，却没想到自己因为这个综艺造成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在综艺播出之后被当成了过街的老鼠，所有信息都被暴露出来，换了四五个电话也会迅速被人找上门来。
甚至是顾琼荼的家人，以为网上的言论都是真的，以为再也享受不到荣华富贵，于是在顾琼荼不知情的情况下，明里暗里借了不少贷款，给他留下了大量的债务。
最终公司破产倒闭，财产被抵押，亲人作鸟兽散，顾琼荼被讨债人抓到差点打死。
每一个苦寒的夜里，他不断地反思自己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确实脾气暴躁，对人不太友好。
又或者有些时候为了生存，确实枉顾了其他人。
他不断地给熊尼打电话，得到的却始终是正在通话中。
就算换号码打通了，接电话的也已经换成了他的助理。
熊尼因为小可怜的人设在综艺中大火，人气直线上升。
代言、电视剧、综艺接到手软。
顾琼荼有一次听说他接到了上千万的奢侈品代言，但他的天降的百万贷款却无人问津。
后知后觉地顾琼荼终于反应了过来，在哄自己上综艺之前，熊尼早便想好了将他当做垫脚石。
而在亲人眼里，他就一直是一个好用的牛马供他们吸血，一旦得到一点风声，势必连根带土全部刨走。
所谓的爱情、亲情全都是假的，他一直以来都生活在假象中。
那一刻的顾琼荼终于崩溃了，他对未来无限绝望。
*
回到了房间里，顾琼荼想起了一件事情。
“下周我要参加一个聚会，你下周两天我都可以给你放假。”
下周的聚会，是暃弈娱乐有限公司所组织的行业交流会。
和珠宝没什么沾边的，顾琼荼的公司目前也不需要什么代言人。
但是这次交流会上，会出现前男友熊尼的姐姐熊玲。
这是难得的机会，顾琼荼并不想错过。
他的话刚说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盥洗室钻了出来，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他。
汪旭的嘴角还沾着牙膏渍，他赶紧重回盥洗室漱口，然后朝着顾琼荼叫屈，“我下周可以的！我下周很有空！你可以带上我，我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他飞快地冲到了床边，“你可以试试嘛，只要我出了一点状况，兔兔你马上让我滚都行！”
顾琼荼非常满意他的表现。
毕竟谁不会想要无时无刻被人放在心上？
他伸出手揉了揉汪旭的脑袋，“等之后的聚会再带你去。那里只是个小场合，没什么好的机会。”
顾琼荼不由想到他们的初遇。
这个倒霉蛋刚成年就被朋友骗到了一家黑心公司，无论做什么都要被抽成九成，违约金又足足有三百多万，等他不吃不喝攒够违约金，黑心公司都快赚了三千万。
汪旭也是病急乱投医，刚好投简历投到了顾琼荼的公司。
简历花花绿绿很是花哨，简历投递的职位是吉祥物和代言人。
就问哪家公司会招个活人来当吉祥物？
顾琼荼当场就让人给拒绝了。
谁知道这小孩原来就在公司，得知落选这个噩耗后，直接扑到了顾琼荼身上，抱着他的大腿死皮赖脸，表示自己做什么都行。
顾琼荼后来了解才知道，这小年青遭遇着实凄惨。
也是凑巧，刚好有一个富婆很是喜欢他们的产品，瞬间买下了五六百万的珠宝首饰，货还没到就当场打款。
顾琼荼让人调查了下汪旭的背景，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帮着汪旭付了那三百万的违约金。
从此汪旭成了顾琼荼圈养的大狗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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