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次日清晨,当陆扬正为战事头疼欲裂的时候,那个已近一年不言不语的女子突然出现,面带浅笑,神色悠然,轻启唇畔,道一句:“陛下,请让奴婢去吧。”
陆扬先是激动得眸中闪光,而后阴沉得好似六月雨季,最后只余下浓浓的伤痛。
采薇大军压境那一日,天阴沉得厉害,萧凉静静地立在陆扬身后,温婉浅淡,陆扬负手静望城下三十万大军,剑眉深锁。
二人一来一往,一言一语,竟好似过往种种皆是梦境,人醒梦碎,不复存在。
萧凉把那朵唤作忘忧的小花捧在手心,其实这花是早已备下的,因为想要忘记过往,想要忘记那个带给自己希望和绝望的“哥哥”,可是直到如今,竟也没能用上,细细想来,自己真正舍不得的竟是那个折磨自己至斯的男子,分明那么痛苦,却又真实得让人舍不得。
随风飘落之时,萧凉认真地看向男子焦急不舍的目光,心中涌出的却不是留恋,其实倘若真的放下了,那也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幸福,十六年来,萧凉第二次感觉到幸福。
第一次,是在九岁那年,哥哥笑着向自己挥手。
他说,浅儿,不,你在若炎的时候,便要唤作凉儿了,凉儿,你要在这里等着哥哥,等哥哥做了皇帝,就回来接你。
那时,母亲带着兄妹二人自采薇逃到若炎。
那时,母亲因路途颠簸而去世,留下兄妹二人孤苦伶仃。
那时,萧凉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哥哥离开的时候,分明说了,他会回来接自己。
这一等,便是七年,那人终于来接自己了,却并非因为自己是他的妹妹,并非为了当初那个让自己铭记了整整七年的诺言。
斜靠在萧洛温暖的怀中,感受着身下烈马的奔驰,萧凉冷冷地抬头看向接住自己的男子,然后听到那人笑着开口:“你叫什么?告诉本殿。”
如一年前一样的玩味,一样的潇洒,一样的……陌生。
所以萧凉只是低低地开了口:“凉儿,奴婢唤作凉儿。”
“凉儿,本殿有个妹妹,名叫浅儿,你的名字倒是与她相似,只是她早已经不在了。”好像话家常般,萧洛淡淡地接过话,眼中看不到丝毫悲伤。
是了,萧浅早已死了,可是她究竟是死在了七年前那个盛满寂寞的院子中,还是一年前那场烈火中?
连萧凉自己都已记不得了,因为那是多么久远的事呀,现在回想起来,竟也不会觉得悲伤了。
就像现在的萧洛一样,可以无所谓地提起,再毫不费力地忘记,又或许,连忘记都不需要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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