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回到协和,在月色下撬开了礼月办公室的抽屉,心中默念一定要在,不要藏起来不要藏起来,出乎意料的是,那个面具就安静地躺在最上层,仿佛在等待她的到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捧起。月光下,面具上复杂的花纹宛如活物般流动,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惊讶地发现,曾经觉得诡异丑陋的面具,此刻在眼中竟变得如此美轮美奂。它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祭祀法器之美,仿佛承载着千年的历史与秘密。
不再细看,将面具放到包中,重新回到地下太平间,小心翼翼地取出面具,双手微微颤抖,将它轻轻覆在礼月苍白的面容上。
面具与礼月的脸完美契合,仿佛本就是一体。离离退后一步,凝视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与期待。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礼月。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在寂静的太平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声音仿佛越来越响,最终在离离的耳中变得震耳欲聋。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礼月的手指动了一下。离离猛地站起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然而,当她定睛细看时,礼月的身体依旧一动不动,皮肤呈现出死亡特有的乌青色。
48小时过去了,徐以秾推开太平间的门。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宽大的手掌轻轻放在离离的肩膀上。这个简单的动作包含了太多的无法言说。
离离点点头,她说:“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徐以秾便转身出去了,再将空间与时间交还给女儿。
离离转向礼月,轻声呢喃:"礼月,我尽力了。"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和一把手术刀,缓缓靠近礼月的身体。
手术刀的刀尖平放在礼月的皮肤上,仿佛在试探是否还有知觉。离离轻轻按压几次,每一次都在询问:"痛吗?这里呢?"
终于,她将刀尖竖起,正准备按下去的瞬间,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没有惊慌,甚至没有丝毫惊讶。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回来了,这是一种释然。
她缓缓转头,看向礼月被面具覆盖的脸。尽管看不到表情,但离离就是知道,他回来了。礼月的胸口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离离放下手术刀,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依然冰冷僵硬的身体。
礼月缓缓抬起手,指尖乌青发黑,宛如刚从坟墓中爬出的死者。这只手慢慢抚上离离的头,轻轻拍了拍,
"你准备拆了我?"礼月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千年未曾开口。
离离将脸埋在礼月胸前,呜咽着回答:"大体挺少的,我只是不想浪费你。"
礼月缓缓坐起身,手指轻轻触碰面具边缘,一丝凉意从指尖传来。慢慢摘下面罩,光如水般流泻而下,为他的脸庞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然而,他的眼睛依旧如往常一般淡漠,仿佛蒙着一层薄纱,看不清内里的情绪。
礼月的复生如同他的死亡,全部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知情的几人明白。有人对这不合常理的事情感到震惊,有人陷入更深层次的思考,还有人对此漠不关心,
离离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这个好消息。她几乎是跑着冲向会议室,呼吸急促,脸颊因奔跑而泛起红晕。不顾周围人惊讶的目光,她直接推开门,将正在开会的李天唯拽了出来。
"李天唯!"离离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知道吗?礼月活过来了!完全是按照我的方法!"她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亲手救活了一个被证明死亡的人啊!"
李天唯皱着眉头,目光在手腕上的表盘和离离兴奋的脸庞之间游移。他的声音冷淡而疏离:"说完了吗?"
离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兴奋的情绪如退潮般消散。"...你不为我高兴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受伤。
"我应该高兴吗?"李天唯的语气平板,"我还在开会,以后不要这样把我拉出来。"说完,他转身回到会议室,留下离离一人站在走廊上,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变为困惑,最后凝固成失落。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病房里,礼月的恢复进程虽然缓慢,但已无大碍。他的"回魂"引发了不同人的反应,其中最为深思的莫过于徐以秾。
徐以秾站在镜子前,凝视着自己。虽然他现在只有三十四岁,正值壮年,但时间的流逝是无法阻挡的。十年后,二十年后,他又会是什么模样?按照礼月所说,当柯小禾牙牙学语时,他可能已是垂垂老矣。
这个想法让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他回想起抱着柯小禾的那一刻,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和不愿放手的执着。
爱情,是这世上最自私的感情。
在礼月提出"长生"邀约之前,徐以秾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世界里,将自己祭奠给那段未圆的感情。但当柯小禾回来,当他意识到时间的残酷,他开始动摇了。
"爸爸——"离离的声音带着哭腔,冲进办公室,一头扑进徐以秾的怀里。
“怎么了?”徐以秾愣了一下,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自从回来,他还没见过她这般。
“李天唯不理我了,”离离哇哇大哭,“他要和我离婚了吧!”
“……你说什么?”徐以秾皱起眉头,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离离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他要跟我离婚了我猜,怎么办啊?"她紧紧抓着徐以秾的手臂,就像小时候害怕时寻求安慰一样。
徐以秾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震惊,"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他的声音开始变得严厉。
"礼月死的那天。"离离小声回答,眼睛不敢直视父亲。
"胡闹!"徐以秾猛地推开她,怒气冲冲地说,"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告诉我了吗?"
离离被推得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倔强地回答,"我爱他他爱我,为什么不能结婚?又不是你跟他结婚,为什么要告诉你?"
"还犟嘴是不是?"徐以秾上前一步,离离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哪有女孩子结婚自己就去登记的?!”徐以秾拿起电话一边骂离离一边拨号,“我徐以秾柯小禾的女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登记结婚了?我怎么跟你妈交待?你怎么这么胡闹!”
离离被这么一吼,眼泪都吓回去了,她还问,“你本来不就想让我和李天唯在一起吗?”
“谁证的婚?”徐以秾忽然想起来。
“写的您和沈叔叔的名字。”
“沈樶知道?”
“他不知道。”
徐以秾指着离离半天没说出话来,电话接通了,他怒吼道,“让李天唯给我滚过来!”
果然,半小时不到李天唯就来了,似乎知道所为何事,所以也不争辩,“长官。”
“谁的主意?”徐以秾冷冷地问。
李天唯挡在了离离前面,开口,“是我的主意长官,当时我怕离离反悔所以带着她去登记。”
徐以秾看向离离,离离的嘴角忍不住弯起,一双眼全部挂在李天唯挺拔的背影上下不来。
“那你又要离婚?干嘛?打量离离好欺负?”徐以秾问他。
“我没说离婚。”李天唯否认道,声音平静。
离离已经做好被爸爸质问的准备,发言都想好了,结果徐以秾压根没转到她这边来,
“那你这什么意思?结了婚把她丢在一边,两人还分居。”
“长官,我们还没有办典礼与酒水,所以——”李天唯试图解释,但被徐以秾打断。
徐以秾打断他的话,“怎么着是不是过程再走一遍?你哄着她去登记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么正式?”徐以秾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
“爸爸,他没哄——”离离想为李天唯辩解,却被徐以秾厉声喝止。
"你闭嘴!你的账一会再算。"
李天唯的视线在离离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转回徐以秾,"长官,最近我很忙,十月接机还有典礼筹备我都抽不开身,"
“你什么意思?”徐以秾挑眉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李天唯微微叹息,“最近不方便。”
“你在登记之前不知道自己忙?”徐以秾说,“少跟我耍这个心眼,既然结了婚就把老婆带回去,”
离离忽然来了精神,跑到李天唯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出了二厅,离离跟了上去,李天唯转身问她,“不用去实验室?”
“嗯……”离离想起来的确是要去实验室的,但是——“你晚上忙到几点?”
“不清楚。”李天唯冷淡的说完就上了车。
离离想要上去扒车门,可李天唯的动作更快,马上发动一脚油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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