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唯将离离抱上了床,躺在身边静静地凝视熟睡中的妻子。
脸颊上的泪痕让她看起来如此脆弱如此幼小,李天唯伸出手,指尖轻抚过她的眼下,想要擦去那些痕迹,却发现已经干涸,无法轻易抹去。
目光落在那个被紧紧攥着的小女娃上,李天唯又试图将它拿开,但离离即使在睡梦中也牢牢地抓着不放,他无奈叹气,包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近来的事让他感到迷茫,作为一个男人,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接受爱人的过去,但实际上他是高看了自己的心胸。
当看到离离明知有辐射、可能怀孕的情况下将防护服给了礼月,这让他心中五味杂陈,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礼月死后的那几天,离离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就是个局外人,被那两人隔绝在那个曾经的世界外,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抱着另一个男人的尸体痛苦,那种无力感与困惑几乎将他整个吞噬。
李天唯试图在这件事中寻找责任方,过错方,可是却无从下手。
他唯一确定的是,那个为礼月守灵的,就是轻易能对他说出“爱”字,简简单单就和他去登记结婚的妻子。
这几天,李天唯一直在思考,他到底爱的是哪个离离,是那个小时候一直黏在他身边无助的小姑娘还是现在这个从法国归来的独立思想的女孩。
也许现在这个她的世界里,“爱”就是可以随意的说出口,对任何人都可以,也许在她看来,肌肤之亲只是情之所至,而结婚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环节。
他不禁回想起离离谈论结婚时那随性的态度,仿佛比菜市场买菜还轻松,这种态度让他迷惘。也许两人分开的太久,她已经在他完全不了解的地方成长了起来。
伸手轻抚离离发丝,指尖在她额上流连,离离也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他的困扰。
李天唯叹了口气,俯身将她搂的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抓住自己那困惑的心。
离离的双手也自然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李天唯一愣开始往后退,离离却不放手,硬是将他拉住不松,瘪嘴委屈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要忙完十月。”
“结婚的时候怎么不忙?”
“离离。”
“我知道,你是在生气,但是当时真的,我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是自然的。”
“你是想说自然流露是吗?”
“对对。”
李天唯的无力感更重了,离离这样大方的承认,一方面是自己对中文一些言辞认识的还不够细化,一方面的确感情中有小部份是这样,
“我们是夫妻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爱他,我只是和他曾经有过一段,就像你和许老师那样,你也不会见死不救对不对?”
李天唯的眉头缓缓皱起,他本不想在今天这样,可是离离这番话在他听来实在有些像是在强调之前他能与许欣美这样,那么她就可以对礼月这样。
“我帮许欣美也是想让整件事早点结束,她首先是要听我的,如果不听我的有任何差池我是绝对不会救她的。”
“那你有些无情了。”
“什么?”李天唯以为自己听错了。
离离摇头,“你和许老师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竟然会看着以往与自己有深感情的人有危险也不救——”
“等下,”李天唯捂着脑袋问,“许欣美说了什么?”
“她说你和她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我——我……”李天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震惊的心情,现在这个世道女孩子之间已经可以这么大方的交谈了吗?
“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是夫妻了,我们吵架床尾和,你看我爸妈他们一直吵但是还是这么恩爱。”
“是吗?”李天唯觉得似乎不是这样啊,“你累了,先休息吧,我们的事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说好吗?”
“今日不知明日事,”离离却固执地摇摇头说,“今日事今日毕,”
“你好好说话。”李天唯忍不住笑了,
“好,那你也答应我,别生气了。”
李天唯看着怀中人发红的眼,心中不免爱怜,不舍,他想也许自己真的是小题大做了,于是他点点头,将离离的头靠在怀中,点头应允,“好,不生气了。”
第二天大早李天唯将离离送去了实验室,相约晚饭时他没有犹豫,他愿意摒弃先前的情感杂念,开始婚后的生活。
但是在下楼时遇到上来的礼月,两人擦肩而过时,礼月出奇的主动避让了,这让李天唯感到十分奇怪,两人相交而过,没有停留,一个眼神也没有交汇。
那天之后,礼月将X光机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不断尝试最佳的辐射量,把自己折腾得疲惫不堪。
午后,离离注意到灯在闪烁,猜到礼月又在进行实验。她急忙冲到他的办公室,敲开门,迎面而来的是礼月惨白无血色的脸。
"你别再乱弄了!"离离警告道,声音里满是担忧。"这次要是出事,可就真救不回来了。这么大的修复度,虫子也吃不消。"
“时间不多了。”礼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虫子有生命周期,这一批养出来的蛊虫如果再不利用下一次又是十年了。”
“你们虫子不是随取随养?”
“当然不是,蛊虫交合是要讲天时地利的,而且要用活人养你也看到了。”
离离脸色出现不自然的神色,她厌恶道,“看到了,用掉就用掉吧,你不要再弄了。”
礼月揣摩着语气,突然问,“那你是原谅我了?”
离离翻了个白眼,"不可能。你永远和你的家族是一边的,我很清楚。你们之间有太多羁绊,你敢背叛你父亲吗?他那么厉害,你要是不听话肯定会被教训。"
礼月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且我觉得关键点不是X光,我们现在要解决的不是让虫子变小,而是虫子在某个变异的点上不变异,X光是让虫子又变成了幼虫,这对器官的恢复其实是没有帮助的。”
“你说的对。”礼月点头,“除了X光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辐射?”
离离说,“我觉得你不如从你家的东西来考虑,上次我救你,最后用了面具,带上面具没一会你就醒了。”
礼月垂下双眼,然后从抽屉中拿出那个面具,“这个?”
离离凑近,无论看几次她都觉得这个面具实在是美丽,“对,我觉得整个过程就是它最重要,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我想起你家祭坛也有这种矿物。”
“没错,”礼月若有所思,“这的确是我们家族山脉的矿藏,这个面具是祖先千年前传下来的。”
“在那之前,”离离忽然看向礼月,问道,“我妈妈的内脏有保存吗?”
“这个要问你爸,他不可能让任何人去碰柯小禾的。”礼月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基本上符合你妈妈身体的药物已经有雏形了,接下去只要一代代的更迭跟先进的药物就可以了。”
“真的!”离离精细地叫道,“为什么爸爸都没有告诉我,居然已经到这一步了!”
“真的。”礼月看着她,也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充满了宠溺,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给眼前这个女孩,“只不过你爸爸说,你们做事太拖沓,年轻人心性不定,不如他自己来弄。”
“爸爸怎么能这么说我!”离离生气,“药呢?在哪里?”
礼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瓶,“有两颗,一颗在你爸爸那边,一颗我拿着。”
离离接过去放在灯光下,她思索着,“如果可以找人试一下就好了,不过这得需要和妈妈一样体质的女性,27、8岁的有肺结核,肺部多年损伤的,应该不难找——”
礼月抽走她手中的药瓶,眼神打断她的话,“不愧是父女啊,不用我劝你了吧,别沾这些。”
离离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多么危险,如果没有人劝解,如果之前没有经过某些事,她真有可能误入歧途。
“谢谢,我不会的。”离离看着礼月点了点头。
礼月没有回答,低头凝视着手中的面具,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
“和你无关。”礼月说,语气并不生硬,他停顿了一下,用更柔和的语气补充道:"去吧,和李天唯约会去。"
“你怎么知道?!”离离惊讶地笑了,“我们的幸福这么明显吗?”
礼月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的确明显,"他说,"他把想杀我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哎?”离离靠近礼月,“那他杀得掉你吗?”
“不能,”
“哪怕用上勃朗宁?”离离追问,声音里带着兴奋,“那个威力你知道吗?”
礼月轻蔑地笑了笑,"哼,我当然知道。但是他能保证打得中吗?机身这么重,移动不便,机动性太差。除非枪枪命中.."他顿了顿,"还要有人帮手给最后一击。"
离离眨了眨眼,若有所思。"你不怕我知道?"她轻声问。
礼月深深地看了离离一眼,目光中包含着复杂的情感。他缓缓说道:"你知道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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