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水马龙的帝都回到万籁无声的小山沟,谢影心中那股自观看《伏夏》后产生的情绪一直维持着,直到《雁川》杀青。
因如雁内敛性子的缘故,谢影在演绎这个角色时许多场次无需有较明显的表情变化,而这一点和她本人有一定的共同之处,所以一路拍摄下来都很顺利,尽管感情戏不出彩,但绝对和花瓶演技是扯不上边的。可是自打她回到剧组后,不少人都震惊于她对如雁这个苦逼人物的理解和对戏的上心程度,她开始琢磨各种小细节,包括眼神和小动作,说话的语气、音量变化,竟有了几分戏疯子的感觉。
而在最后几场戏时,她的这种疯更是达到了巅峰,戏外剧本时时不离手,明明没剩多少文字她也能翻来覆去地看,仿佛纸上生了花似的。
对此感受最深的便是徐季淮了,他虽然是新人,但在表演上有着特有的天赋,让人觉得他似乎天生就该吃这碗饭。起先和谢影对戏时,他曾有过忐忑,但结果发现自己并不会被她压制,极有余力,可是这几天那就不大一样了,在他看来,谢影就好像之前没有尽力,现在才认真起来,令他压力十足。
一个卯足了劲想演好,一个被逼得一再进步,于是,俩人飚起戏来了。
盛岱川之所以下山,是因为华国已乱,外忧内患,百姓民不聊生。这日,盛岱川一早收到了一封信,内容是什么如雁不清楚,她只知道师父在开启信封后脸色变得极为沉重,接着便是几夜未眠。
“如雁。”
如雁这儿刚咽下最后一口粥,对案盘腿而坐的盛岱川冷不丁地开口唤她。
心底莫名油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如雁微微正了正身:“师父。”
盛岱川却是没有接着说话,他站起身,走到柜前取出了一把红绳缠绕握柄的剪子,而后头也不回地说:“随我来。”
如雁慌忙起身穿上鞋,小跑跟上。
徐季淮走进工作人员早已布置好的场地中,仿真的杏树错落有致地竖在小屋后的空地上,数名工作人员爬上人字梯,正往场中撒花瓣,而鼓风机也在呼呼吹着,画面仙得一比。
盛岱川径直走到后院的石桌旁,在石凳上落座,随后伸手将剪子递给如雁,万年不变的清冷神色中隐约有一分动摇:“替为师剪发。”
如雁不解,下意识伸出的双手在他出声后定在了半空中,微微睁大了眼,如确认般唤道:“师父?”
“替为师剪发。”盛岱川语气轻柔,又一次重复。
如雁心中纵有千百个疑问想要说出口,但也只能咬咬唇接过剪子走到他的身后。她左手将盛岱川的过腰长发轻轻理了理,那是一头多少女子艳羡的头发,可现在,竟是不知为了什么剪去。她握住一缕,右手剪子抬起又顿住,终是发问:“师父,至何种长度?”
“如山下人一般。”
如雁一惊,盯着长发的视线猛然上移。山下人,三十年前山下人多是辫子头,这些年来,都剃了短发,初次见到时她愣了许久,才知这时移世易,变化竟是如此之快。
或许是身后人许久没有半分动作,盛岱川开口了:“久居深山,外界如何于你我来说并无要紧,朝代更迭更是毫无干系。可现下,外敌侵扰,欲占我国土,食我骨肉,身为华夏子弟,岂能坐视不理?虽无通天本事,亦有卫国之心。各门派、诸世家皆已派弟子奔赴战场,我平川一脉仅剩你我,但此绝非逃避理由。”
“师父……”如雁心中的预感成真,她蠕了蠕唇,眼眶渐渐泛起一片水红。
“放心,华夏子弟心不死,国定不亡。”他仍是没有回头,轻浅说道。
如雁在他身后连连摇了两下头,不是,不是!她担心的并非这个!可她双唇开合数次,却是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如雁!”
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令如雁浑身一颤,她再度抬起右手,颤巍巍地举到那一缕发前,眼一闭。
剪子一开一合,一合一开。
无数长发打着卷儿飘落,落在地面那厚厚的一层杏花瓣上,白的愈发白,黑的愈发黑。
这一场戏可以说是合音最提心吊胆的了,原因无他,徐季淮的那顶由真发制成的假发贼贵!那一剪子一剪子下去的都是钱啊!虽然剧组里还备着一顶,但没动的话是可以退的,要是剪完了可是没过,他指不定会赖地上打两个滚发泄心头的憋闷。万幸,处于飚戏状态中的俩人没有出任何岔子。
赶戏赶得飞快,不过一天时间,如雁同学的行程表就满得不能再满。
起床做顿爱心早餐get
和师父一起用早饭get
被师父叫到小树林get
被师父吓得一懵逼get
给师父剪飘逸长发gte
给师父收拾好行李get
委屈地悄悄擦眼泪get
被关在结界里懵逼get
看着师父远去狂哭get
哭到抽搐……勉强get
一天下来,谢影几近虚脱。在休息了一夜后又继续精神抖擞地征战最后的杀青戏。
杀青戏说来简单,但其实也挺累人,如雁在接受了事实后每日照旧早起做饭、辛勤练功,偶尔清闲下来时站在山道上眺望远方,或是在后院一人分饰两角地对下围棋。这样的日子长达半年,正片将以快进的形式播放着一段,也就是说,谢影需要换无数套衣服去拍摄相类似的镜头,简直想捂住嘴哭。
换装play结束后,真正的重头戏来了,即如雁在屋外射箭,忽然精神恍惚,心口一滞,而后她奔往屋中,却见盛岱川的命牌碎成数块,与此同时,笼罩着整座山的结界也自高空位置裂了一条缝,极速消散。
如雁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命牌拼起,但碎裂的命牌在她的触碰下化成了粉末,她只能对着一堆粉末出神,麻木地落泪。
一阵风吹过,什么也不剩下了。
最后一声“cut”落下后,集体都差点哭了,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一拍就是半个月,真特么难熬,好在终于结束了。
杀青宴在山下举办,地点变了,菜色没变。
次日,众人一起到县城中的小机场,最后一次乘坐交通工具倒不至于坐车颠着回去,怎么说也是省了一个月的剧组,可有钱了好吧!
抵达魔都时,前来接机的人不少,像是结束山东戏份时就回了魔都的Anni和蒋飞羽,温祈和何小婧。嗯,好像其实没什么人。
路上,由于人数众多,分成了两批出发,合音的那一伙同学由Anni带着乘巴士去外婆家,合音则是和谢影她们一起走,向几位投资大佬汇报拍摄情况。
温祈机智,来机场前特意去借了辆七座的车,一上车,合音就从书包里抽了本小本子,低头按手机。
“合大作者,这么急不可耐的干嘛呢?给小情人发情书呐?”何婧坐在最后一排,见合音悄咪咪不知干啥,便扒着靠椅凑前去看。这一看,不由得一怔,只见那小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的是各位工作人员的工资,以及演员的片酬,而他手机上的页面是手机银行。
合音歪歪脑袋看向她,解释道:“给大家转账。”
何婧失笑,心情有些复杂:“合着平时抠成那样,原来一早就没想让人打白工啊。”
车内几人听了这段对话也都明白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了。回到温祈公寓时,合音也刚好将所有账都清了,他们也先后收到了短信提醒,蒋飞羽和徐季淮收到两万转账,谢影五万,就连何婧和温祈也收到了小一万。
“还剩下后期制作和发行打点的费用。”合音收起本子和手机,掏出另一本更大更厚的笔记本,一副要开始认真授课的模样。
“有件事我有必要提一下。”温祈左手食指关节推了推镜框,说道。
谢影抱着长胖了不少的何小婧,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背部,抬眼看向他。
另外几人也都齐齐看他。
温祈:“你们刚去山东不久,也就是影子的那次记者发布会之后,有不少投资商联系了我。”
“呦,咱们这小剧组也有人看得上啊?”何婧不乏讽刺地说。
“所以我都拒了。”
温祈的话音一落,室内几人安静了片刻,然后没忍住都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响。
合音嘴角还噙着笑,他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起身走到玻璃门边。下一刻猛地用力将两扇玻璃门给推到两侧。冷空气极速往客厅里头灌,何小婧往谢影怀里缩了缩。
“合音你有病吧?”何婧进门后就脱了外套,并且所坐的位置最为靠近阳台,没想到合音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的她简直想把合音脱光了关在阳台外头。
“我有事要宣布!”由于耳边都是风,所以合音没听见何婧的吐槽,反倒是他的话清清楚楚顺着风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没人搭话。
他也不觉得尴尬,抬手挠了挠脑袋,下一秒他眼中闪烁着熠熠星光,右手成拳并高高举起:“你们都会红的!”
“……”
“……”
这下真尴尬了。
本来可以十一点发的,我被码字软件锁到现在……
《雁川》副本结束啦!接下来正式开启褚家副本,三十五章了只在两个章节里出场过的男主终于要上线了,笑哭。
告诉大家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大纲中男主是在三月才上线的,而现在的时间是十二月底,所以说!我把他的戏份提前三个多月啊!大纲全修啊!捂心口痛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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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盛岱川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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