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允鸿当真是要给他们接风洗尘，连位置都提前订好了。
见乔枕星一脸尴尬的样子，女子笑道：“这位小哥请放心吧，我们楼里只有清倌，没有红倌，定不会将你欺负了去。”
乔枕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好意思道：“还未请教姐姐闺名。”
女子说：“奴家姓牧，单名一个嫣字。”
说罢，就转身给几人带路。
乔枕星给四宝塞了点银子，道：“你带这些书童车夫，自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记住，不许拿了钱去青楼胡来。”
然后才转身跟上来。
韩允鸿小声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说了是个雅致的地方，我还真能带你上青楼胡闹不成？”
乔枕星也压低声音：“那还真说不准。”
两人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已经被牧嫣带到了街巷深处，抬头一看，楼前悬挂匾额，上书宝山楼三个大字。
寻常的青楼妓馆都起些“醉花楼”，“百花楼”之流的名字，这地方却偏叫宝山楼，倒是大气很多，十分脱俗。
听着里头没有传来妖妖娇娇的欢笑声，乔枕星才放心迈步走了进去，没忘记回头看后面烛明有没有跟上来。
一进来，乔枕星才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宝山楼，一进去面前便是座约莫两层楼高的假山，置景生动有趣。
里头入眼几乎不见什么人，不过还是隐约能听见高谈阔论的声音，每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两个仆人，或男或女，看着都十分精神，像是训练有素的。
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乔枕星也不敢吭声，就跟着人走。
牧嫣将他们带到了二楼雅间，乔枕星刚迈步进去就惊讶了，无他，这套间大得快赶上他整个厢房了。
不难看出，里头处处精致，正西边是个矮台，供舞姬起舞，房内还置有文房四宝，文人若是诗兴大发便可提笔书写，乔枕星甚至在角落里看见了投壶用的玩艺。
搁现代，那就是轰趴一条龙了。
待牧嫣带上门离开后，乔枕星环顾室内，点头道：“这地方是真不错。”
韩允鸿笑道：“刚开了没多久。好了，别站着了，咱们都坐下。今天跑了这一遭，我还真有点饿了。”
经韩允鸿这么一提醒，乔枕星才觉得肚子里也空空的，自己伸手摸了摸，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烛明说：“你坐我旁边吧。”
裴少真看见，道：“你旁边是下首，烛明是客，不如坐在这儿。”
他指了正中央的椅子，那地方面对着正西的舞台，的确是最好的位置。
烛明看向乔枕星，乔枕星迟疑了一下，便道：“好吧。”
烛明便依言坐在了那地方，他一直都很沉默，似乎也是因为头一次来这里，有些无所适从。
几人刚坐定，屋外传来敲门声，韩允鸿叫他们进来，一排侍女便进来，先上了些下酒用的小菜，还有个雕花细颈壶。
一碟装饰得很漂亮的花生米转到乔枕星面前，乔枕星道：“我们今天还喝酒啊？”
无论前世今生，他是不怎么喝酒的，虽说大睢国没有未成年不得饮酒的习俗，可奚南王妃耳提面命，不叫乔枕星喝酒，乔枕星也不想叫她担心，在外头从未沾过酒。
廖颂道：“喝，必须喝。我说小乔，你也得知道自己酒量如何，男人总不能一辈子不喝酒。”
乔枕星被他说得有点意动——万一他就是天生的千杯不倒呢！喝两杯试试也行，感觉头晕就停下。
因此也就没有再对喝酒一事产生异议。
烛明此时突然说话：“小……乔？”
廖颂瞥他一眼，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乔枕星道：“那个，热菜什么时候上啊，光吃这些哪能填饱肚子，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桌上静了一瞬，裴少真道：“我去门口问问。”
韩允鸿笑道：“你急什么，咱们慢慢吃，慢慢喝，得一样样地来。”
等裴少真又回来坐下，韩允鸿似是拉了旁边的一条帷幔，后面泵出一声乐音，登时有人从西边舞台后绕了出来，一群舞姬登场。
乔枕星愣了。
不是因为他没见过世面，看见这些舞姬愣了，而是因为她们有着和烛明如出一辙的高眉深鼻，并不是大睢人氏，个个皆赤着足，踩在地毯之上，发饰是链条形状的，并不端庄，随着动作摇来摆去，有着惊人的生动。
乔枕星的眼睛从舞姬身上挪开，忍不住去看烛明。他想到自己那天在皇帝面前说，烛明会思念家乡，那么此时此刻，他看到这些从自己家乡而来的，美丽而奔放的女孩，又该是什么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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