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人物番外四:青梅竹马(苏萍篇六)

在情况危急的关头不是没有人伸出援手,但就算伸出手,救的也不会是我。

不过好在皇后有个宫女水性好,将我一把拽上岸,使劲的拍着背让我吐水,我倒是没什么事,王妃却昏了过去。

不少人围过来,七手八脚的看她的伤。好在只是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

旁边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说怎么两个人不小心跌到池塘里,也有的人说这老五真是不义,虽说事发突然也没有办法,但总不能为了救一个推开另一个,以致险些出了人命。

方才我确实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力道,却没成想是他为了推开我,不过这倒也正常。

我一面听他们的议论,一面悄悄侧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帝和皇后,两个人好像在说什么,皇后的眼圈泛红,皇帝只是摇头。

心下已经有几分清楚,我挣扎着坐起来,对着旁边的人说了几句感恩的好话,便踉踉跄跄的起身,向王妃的方向走去。

一伙人急匆匆将王妃扛走,我还没混进人堆里就被人推开,怀才对我摇了摇头,随即带我去马车上更衣。

“唉,真不知道她怎么想出这法子…她倒是没事,可小姐你…”

怀千为我打理湿漉漉的长发,有些担忧的望着我。

我只是听着怀千嘟嘟囔囔,依旧嘴角带着笑。

直到马车已经驶向王府,我还是呆呆愣愣的坐在角落想着心事。按理说那些侍卫水性应该很好,不来救我们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男女大防。呵,不过也是,若是被其他男人碰了,王爷不出口,父亲也一定会让我自寻了断。

所以我为什么要活着呢?难道只是为了这些肮脏的男人守身如玉?他们左拥右抱,夜夜笙歌,我却要为了这样的人苦等一生,还真是荒唐…

不知何时,王妃也醒了,她坐在我身边,面有愧色。

“溪儿,你还好吗?”

王妃轻轻握住我的手,声音中透着关切,但动作又很轻。

我转过头笑笑,复又低下头,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都怪我…”

我的声音又轻又细,在风中飘散开,近乎让人听不清。

王妃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轻轻抱住我,摇了摇头。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分明看到…”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往下深入。

楚承安原本闭目养神,如今也睁开眼,直接开口询问:“你是说有人陷害?”

两个人七嘴八舌的聊着方才的见闻,我又趁乱说了两句胡话,最终王妃将罪魁祸首定为跟在我身后的太子侧妃陆月钊。

楚承安四肢健壮思想浅薄,一时半会想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还是王妃细致指点:“这件事只有她会做,溪儿刚才已经说过此事是他人有意为之,怀千和另两个丫鬟也可以证明陆月钊始终都离溪儿很近,从我们初来就是如此。”

她已经解释的很清楚,可楚承安还是疑惑的睁大眼,觉得是几人信口开河。

他既然不信,王妃也懒得解释,只是讳莫如深的眨了眨眼,这副样子倒是很活泼,和平日里那个端庄守礼的姑娘截然不同。

不过也是,这姑娘只是说话做事稳重,但年岁并不大,再加之今日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衣裳,更添明媚灵动。

听闻容落一从小和父亲驻守边关,习得一身好武艺,可她看上去肤如凝脂、明眸皓齿,实在不像风吹日晒长成的。

这倒是个奇女子,身上的风度和头脑丝毫不输于皇后,甚至比皇后更加明媚张扬,就算不带凤冠金簪都自有一番雍容华贵。

想了一想,我鼓起勇气望向她,眼中简直是要冒出星星:“容姐姐,你今日这身衣裳好美,和你正是相宜!”

容落一闻言,原是很高兴的勾起唇角,但或许觉得这样露齿笑有失礼数,便用手掩住唇,垂下长睫,但那双眼眸中的喜悦却是不用多言。

她正想道谢,我已将没有说完的话接上:“我想姐姐一身红衣骑在马上驰骋荒野的样子肯定很潇洒,唉,我从没有去过边关…”

我想过很久,最终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也要和这位王妃交好,她虽然心狠手辣,但也不是全然没有缺点,就像母亲,若是谁能和她聊聊她喜欢的铸剑,她定然会放下身份上的成见,至少在心里对此人多几分亲近。

容落一听到我的话,原本璀璨的明眸也黯淡下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纵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原野,劲风吹起衣袍,就好像御风而行…边关很苍凉,战事很残酷,可那里的风景啊,唉,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说到在边关的生活,她就停不下来,说了很久很久。她说那里的荒漠了无人烟,可在荒漠深处却有一汪清泉,路过的旅人骑着骆驼,驼铃声声回荡在寂静的沙漠。有时还能看到海市蜃楼的景观,不过转瞬之间,一座建在云上的城池出现在水面上方,可一阵风吹过,就像被揉碎一样随着沙砾消散。

“我骑马穿过沙漠,穿过比天空还蓝的湖,穿过苍绿的草原,看到一片桃花树。为什么这样寒冷的地方会生出如此艳丽的花呢?我想不清楚,我只是看到河流像玉带一样穿过群峰,穿过一棵又一棵草原中孤独的树,看到层层叠叠的屋舍在山中央,看到那些金顶红顶的佛寺。当寺院里的钟声响起,我就知道,新的一日开始或结束,余音缭绕,不绝如缕…”

她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就像一幅辽阔的画卷,画卷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

我原以为长城就是这世界的尽头,但在尽头之外还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镜头,还有许许多多的远方。

楚承安也在旁边兴奋的嚷嚷,他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说出来的话并不优美,但即便是通过最贫瘠的语言,也能想到那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我原是只想讨容落一欢心,怎知说着说着自己却绕进去,只盼有朝一日去看看那塞北孤烟。

“要是我手中的笔可以变成一只大雁载着我飞,飞到更远的地方就好了!”

我半是真诚半是假意的开玩笑,听到我有些幼稚的念想,容落一没有笑,反而很郑重的拉着我的手,承诺道:“来日有机会,我带你去边疆呀!我们也去看像羽毛一样的雪!”

她伸出手指,我有些疑惑的望着她,她却用手指勾住我的手指,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盖了个戳。

楚承安这种不甘寂寞的人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热闹,赶忙凑过来打趣:“一一你就别瞎忙啦,她连跑都困难,你还要带她骑马打仗?”

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咧着嘴笑。

容落一早就反应过来,使劲对他摇头,又偷偷看我的神情,见一切如常,便放下心来。

谁又不知道如今大多数人家的姑娘,特别是文士的女儿都有裹脚的风俗?

那双小小的脚闷在绣鞋里,就连伸都伸不直,别说习武,就是走的时间长都受不了。

好在我只是赶上了缠足的开始,七、八岁时大户人家的姑娘才流行缠足,那时只是用两条布缠一缠前后,如今规矩更严,还要裹出弓形,若是如此,连走路都费劲。

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因着一双小脚没办法自由走动,以至于被困在屋里。

朝廷不乏反缠足的声音,可因着达官贵人喜欢小脚女人,那些想要攀附名利的便总是想让女儿裹上脚讨好权贵。

要知道这缠脚的风俗以前来自歌女,那些男人嘴上说区分良家女子和青楼姑娘,可实际上呢?只要没有自立的机会,需要攀附男人而生,就总会是这样的下场。

楚承安说的话我心里明白,也不大计较,可无论如何还是觉得心中泛起几点凄然。

更可悲的是如楚承安一样的始作俑者从未对此觉得愧疚,甚至只是觉得好笑…

也是,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反思…

不过楚承安也不是于人情世故一无所知,见着容落一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说错话,急忙补充道:“我开玩笑呢!你要是想骑马找我呀,我带着你赛马!”

容落一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笑了,就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他,耸了耸肩膀:“那么大的风非得把她吹跑了,你也是的,手上的劲那么大,非得把人家拍到天上去!”

方才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用手拍了下我的肩,他没有用力,可直拍的我一口气没喘过来,整个人差点散了架。

这些粗鲁的武人…

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心里想可不能得罪这两人,要不他们伸手一弹,自己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只能说父亲着实害人,让自己养的瘦瘦弱弱,就等着被风吹跑吗?

不过楚承安这种粗人就和父亲想的差不多,很少见到这种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姑娘,如今回过神来盯着我看,脸还红了。

他已经很黑了,也不知道脸红有什么意义,别人离得远也看不清。我悄悄挪了挪位置,离他远了些,不然容落一是要打我的。别说看,就是旁边女人提及一句父亲的名字,母亲都要气的发抖,醋味隔了十里都闻得到。

不过见到夫君伸手绕过自己揽着人家姑娘不放,一双眼睛又好像粘在人家身上似的,容落一没有骂我,反而觉得无语凝噎一脸嘲讽,为丈夫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丢脸。

她轻轻推开楚承安的手,将我护在身后:“你把人家吓坏了,快离的远远的!”

见她一脸嫌弃的样子和语气中的调侃不同于往日对于楚承安的恭敬,我这才想起之前在无人处也撞见过两个人追着闹,那样子的确像是旧相识。

想到这里,我有些好奇的问:“王爷和王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吗?”

这些女人最喜欢听别人提起自己和丈夫的恩爱,自从我表达过自己从来不想求的男人的在意只想唯她马首是瞻后,她对我的提防确实少了很多。

不过提到青梅竹马,我忽然想起了秦公子。初见时两个人都是孩子,但那人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少年君子,格外温和有礼。父亲总说他是京中难得一见的贵公子,未来前途无量,人品又那般贵重。

好几年没见了,不知道秦公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母亲总说嫁人就要嫁秦公子,他对妻子一定很好,他也会像王爷对王妃一样好吗?

但他肯定不记得我,虽然他是我的表哥,但终究是外面的男子,父亲不允许我们相见,我只是被关在绣楼,日复一日的等待出嫁…

我记得母亲教我绣鸳鸯,但我绣工不好,绣了一半就不绣了,只留下了一只孤孤单单的浮在水中。

秦公子会找到白首偕老的女子,王爷也有王妃相伴,我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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