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身高约五尺,不,应该不到不到五尺,他的鞋底很厚,身上穿了件斗篷……”李宴景垂着眼细细描述着自己见到的那个矮小背影。

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可能看到嫌犯的人,兵马司自然不可能让李宴景酒躺在床上养伤,前脚金石大夫给她开了药、裹了伤口,后脚画师就来了——她画不了了,兵马司自有其他能画的画师。

因李宴景的描述很精准,画师省了不少功夫,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张画好的背影与李宴景确认是否准确。李宴景瞧了,点头:“对,我看到的就是这个背影。”

“给我看看!”路遥急不可耐地从李宴景手中把画抢了过来,一看,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作为烧面鬼一案直接负责人,他根本无法接受杀了那么多人,自己怎么查都查不出的凶手竟然是个孩子!

方明皱着眉把画从路遥手中拿了过来,看到画上背影也是一愣,沉默了会儿,才反驳:“怎么不可能?李姑娘只是看到了这个背影,又不是说杀人凶手一定是这孩子。” 兵马司的人刚从大夫口中得知了李宴景是女子,不过惊讶两句便也过去了。大丰人仰慕才子、才女,才在前,男女在后。再者,当务之急是命案之进展,其余皆是小节。

“你忘了死者的死因么?都是一刀致命!其后开膛破腹、掏去内脏等工作,还有一部分尸体被移尸了,你觉得一个孩子的体力能完成这些?”

“都说了,这孩子不一定是凶手,之前……”

李宴景对两人的争执一言不发,她面色淡漠地低着头看着自己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十根手指。大夫刚刚说,她的手不算特别严重,多养两日就好了,可李宴景还记得那锥心之痛。她没说好,谁敢说它好了?

许是争执不过方明,路遥突然将矛头转向李宴景:“那你呢?你分明在那巷子里看到了可疑人物,你为什么不追上去看看?那也许我们就能抓到真凶了!”

李宴景抬起头,盯着路遥咧了咧嘴: “感谢路副指挥使的教诲,不过如果我追进去看了,现在可能就少了一个可以描述嫌犯外貌的证人,而兵马司地验尸房则会多出一具尸体。路副指挥使觉得哪样比较划算?”

路遥咬牙,这该死的画师!

“说来,路指挥使把我抓来时,若是别着急上来就严刑逼供,能让我看看那所谓遗留在案发现场的帕子长什么样子、或者回答我命案现场在哪儿,这背影也不会耽搁到现在才画出来。”李宴景从小到大就不懂见好就收四个字怎么写,“不过按路指挥使者破案的法子,这天下应该没有什么案子到您手里破不了,是不是?”

路遥怒急攻心,顾不得欧阳还在场,竟蹿上床前,直冲李宴景的脖颈而去。事发突然,方明和欧阳离得稍远根本阻止不及,倒是一直默不作声杵在李宴景床尾的刘子昂及时上前,一手架住了路遥的手腕——

路遥这才清醒过来,他手上一阵挣扎,但刘子昂的手却如同钢浇铁铸,始终难以动弹。路遥面色赤红,怒视刘子昂:“放手!”

刘子昂见他过了发疯的劲儿,这才松开,又朝路遥拱拱手:“大人见谅。”

路遥鼻孔翕动,不停地往外头喷着火,似是还有怨言,欧阳怒斥:“够了!谁允许你如此放肆的!?案子查不明白,摆架子、发脾气倒是挺擅长的,路余梅就是这么教你的!?”

“大人,属下……”

“属下什么?就会在这儿逞能,案子不用查了是吧?还不滚!”

路遥臊眉耷眼地滚了出去。欧阳向李宴景赔罪:“李画师横遭此难,实乃我兵马司之过,画师放心,刚刚给你诊治的乃是全应天最好的金石大夫。保证将你的手恢复如初。”说罢,带着兵马司其他人离开了。

原本挤挤挨挨的的房间突然就剩两人,两人又都没说话,一时间房间内竟然显得空荡荡的。

李宴景的小指突然抽搐了下。

刘子昂的眼神凝在了李宴景的手上。

李宴景伸出自己的手晃了晃,笑着说:“房东,别担心,疼是好事,如果我的手一点知觉都没有现在才是完蛋了。”

“大夫和欧阳大人不都说了会恢复如初么?药应该好了,我去把药拿来。” 说来好笑,李宴景如今孑然一身,身边除了一个房东外,竟无一个亲朋旧故,故而受了伤也只能由房东照料。

李宴景感激道:“谢谢房东。”

刘子昂本不欲多回应,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谢就不用了,少惹些麻烦吧。”说罢,不等李宴景回答,便离开了房间。

左右无人,李宴景突然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做起抓握的动作。然而手指上的伤带来的不仅仅只有疼痛,还有僵硬。

李宴景慢慢放下手,恢复如初?她的手当然会恢复如初。但伤害她的凶手呢?就这么任由他嚣张,甚至连句道歉都不对自己说?不不不,这可不是李宴景的做事风格。早说过了,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这伤手之恨,她一定要报!

只是,他是官,她是民,这仇要怎么报,还真得想个办法。

刘子昂端着药走了进来:“伤了就莫想太多,不然伤口好得慢。”

李宴景换上一张笑脸:“我可没想多,是房东你操心太多了。”

……

“大人,您真信了那个娘们不成?”

“不信她?那我信你?”欧阳看了眼满面不平之色的路遥,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你也不看看你做出了些什么事!案子是没查明白一点,还差点毁了饭碗!李宴景还肯帮我们,你就烧高香吧!”

“但,她的帕子……”路遥就是揪着那帕子不放,“我还是那句话,姓李的那娘们儿一定有事瞒着我们!严刑拷打,不怕她不招!”

欧阳沉默不语,见路遥似乎还有话讲,这才问一直装石头的方明:“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方明想了想,拱拱手道:“大人,若李宴景真要骗我们大可编个不出错的人,可她偏偏说是个孩子,前后逻辑也对得上,我倾向于她说的是真的。路兄,你之前不是怀疑过是双人合作做作案么?这个孩子也可能是凶手用来让受害者们放松警惕的。

还有,凶手杀了这么多人,我不信被害者们之间一点共同点都没有,我还是觉得要从受害者的身份入手。”

路遥咬牙,这方明非得在此时说什么双人作案,这不是故意打他脸么?他本想反驳,但不知怎的瞥到了欧阳的脸色,心中一紧,当下缩了脖子不敢言语。

见路遥识相,欧阳面色总算稍缓,他思索一阵,道:“现在我们手头线索不多,你们干脆兵分两路:一个查是这突然出现的小孩,第二,方明之前不是说,最后一位死者的面容并没有完全毁损么?把这人的身份给我查出来!跟钱雪儿做串查!”

路遥面色不甘,欧阳大人分明是采信了方明的法子,他非……

欧阳突然扭过脸来盯着路遥道:“路遥,我警告你,对李宴景客气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大人,怎、怎么会。”

欧阳冷笑,他最好是。不然哪天被人弄了,可别求到自己跟前。

案情一事说到此处便算了了,欧阳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后日你两收拾收拾,我要请客,给赵王赔罪。你们一起去。”

路遥傻眼:“可大人,赵王寿宴,咱们三不是去了么?”

欧阳没好气道:“但是我们中途就跑了!人家赵王是什么样的人物,多少达官贵族捧着厚礼等着奉承他。”兵马司的人要是没去便罢了,去了还中途跑了,这不是摆明不给赵王面子么?

路遥只得拱手应是,又以查案为理由先行离开了。

欧阳见其举止轻率,面色十分难看,一扭脸却见方明还在,便问:“你怎么还在这?”

方明犹豫了下:“大人,您打算怎么请给赵王赔罪?”

“我约了欢喜坊的坊主,他们最近新排了一出杂戏,还没演出过。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倒是没有,只是想着毕竟是新排的剧目,不知效果如何……毕竟是赵王,也许我们该先过一遍?”

“你说的倒是有理,但咱们兵马司现在哪儿还能抽得出人来?”

方明想了想,把这件事儿给揽了下来。

……

手是人身上最灵活的器官之一。画师的手更是其中翘楚。但画师若受了伤,那跟普通人也无甚差别了。

李宴景筷子上的花生已经数不清第几次掉下来了。但她脸上并不见急躁气馁,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这个夹取的动作,当然也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突然,她听到了敲门声:“李画师,我可以进来么?”

方明?李宴景扬声道:“请进。”虽然嘴上说着话,但她面上表情未变、手中动作也没停。

“李画师这是在……?”

“哦,做恢复训练了。吃饭的家伙,总归是想它快点好的。”李宴景终于放下了筷子,晃了晃双手,笑着说,“毕竟我还欠人家十二幅画呢。”

方明忙道:“您可悠着点吧,大夫不都说了让你静养。这才几天,你就练上了,小心加重伤情!”

李宴景又拿起了一旁的果子做抓握训练:“您放心,我的手我自己清楚。”指腹上传来的果皮触感,让她感觉很安心,“对了,那天得谢谢您及时赶到。不然我手肯定完了。”

方明摇摇头,直说惭愧。

李宴景笑了笑,随手把果子抛给方明:“这果子您尝尝,还挺甜的。”关于怎么收拾路遥,她好像突然有了些灵感。

李宴景主动提起了那个雨夜:“方指挥使今日来是想问我关于那晚的事情么?那真抱歉,知道的我都说了。”

“不不不,我是想请你来看戏的……李画师可曾听过欢喜坊?”

“欢喜坊?”李宴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仔细一想,还真有了点印象,“据说是应天现在最红的杂耍班子?”

方明笑着说:“是,他们最近要排一出新杂戏,你有兴趣去看看么?虽说有些微不足道了,但也算是兵马司对你的一点儿补偿吧。”

“听说欢喜坊的票一票难求,有这机会我肯定要去看看。”李宴景想了想,“不过,指挥使,我能带其他人一起去看么?”

“其他人?”

“对,我房东帮了我很大忙。想在您这蹭个谢礼送人。”

“当然没问题。”

然而很可惜,刘子昂不太想要这个蹭来的谢礼。

方明是个非常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了……

上班才两天,感觉自己老了20岁

存稿又没点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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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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